季安安趁著休沐待在皇后宮中背藥方,而皇后則是在旁邊親手縫製封稷和封霆的衣衫。

“麻黃連翹赤小豆湯,《傷寒論》麻黃去節,二兩;連翹二兩;杏仁皮尖,四十個;赤小豆一升;大棗擘,十二枚;生梓白皮切,一升;生薑切,二兩;甘草炙,二兩。上八味,以潦水一斗,先煮麻黃,再沸,去上沫,內諸藥,煮取三升,去滓。分溫三服,半日服盡,解表散邪,清熱利溼。溼熱蘊鬱於內,外阻經絡肌膚之病候……”

本來是其樂融融的場景,一個小宮女卻是走了進來,欲言又止。

皇后見狀也放下了針線,“怎麼了慌慌張張的。”

小宮女看了一眼皇后又看了一眼季安安。

“說吧。”

“娘娘,安安姑娘家的五公子出事了。”

聽到這話的季安安一愣,有些不解的看向皇后娘娘。

“師父?”

皇后點了點季安安的腦袋,“你現在是季家的人本就該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多聽聽也無妨,鳶兒繼續說。”

“娘娘,是季五公子在入雲閣和一個花娘有了孩子,如今季丞相正在杖責季五公子,季大公子將訊息遞到了宮裡,好像是讓季姑娘回去。”

皇后倒了一杯水給季安安,“先喝杯水,鳶兒你也先下去,本殿下記得你今日需要一整天都在花房研磨花漿。”

“是。”

鳶兒自然是聽懂了,安安靜靜的離開。

“安安怎麼看?”

“回師父,應該是讓我回去勸阻的,師父不知以前每每弟弟惹事的時候都是我代為受罰。”

“果然是個傻的。”

“師父說的是。”

當初的我確實傻,明明大家都可以看明白的東西唯有我看不懂。

“你若不想回去便在宮中待著,反正宮中與外界隔絕,就算外面翻了天宮中也不一定知道,正好花房裡的藥材長得快了些,你留下也可以幫幫我。”

“師父,我想要回去看看。”

“嗯……也可以,但是不許受傷,為師的藥很痛。”

“嗯,謝謝師父。”

季安安剛想走,就被皇后娘娘按下,“先將剩下的三副藥方背下來你再去。”

“……是。”

季安安出門的時候本該在宮門外等候的小廝都快哭出來了。

“姑娘你總算出來了,再不出來小的就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宮門之外不得妄言。”

“是,姑娘我們回去嗎?”

小廝很少看到季安安這般嚴肅,竟然心生了幾分怯意。

“回府。”

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句後,季安安便上了馬車。

回府的路上季安安的腦中不斷回想自已上輩子的事情,卻發現其實從始至終季修德好像都未曾和入雲閣有過什麼牽扯。

究竟是什麼改變了他?

縱然是她重生回來也沒有真正的對季家人動手,那麼會是誰動了季家,這到底是意外還是警示?

她靠在馬車上,略帶疲憊,如今榮公主掌權戶部,要不然自已就求個恩典離開算了。

到時候開個小小的醫館,不去理會這些事情,她本事不大隻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生活而已。

就在她思考的時候,馬車已經到了季府,依雲就在門口等候。

“姑娘,您回來了,咱們回房吧。”

“回什麼房,姑娘快去救救我們公子吧。”

季安安看著突然出現的小廝,她記得這個人,他是季修德的人名喚桌子。

“救什麼救,我們姑娘只是一個女子,如何去救你們少爺!離我們姑娘遠點!”

依雲知道自已家姑娘心軟,於是在知道訊息後立刻拋下所有活計在門口等候。

就擔心自已家姑娘被人截了胡。

“你這人!二姑娘你快去看看我們公子吧,再打下去就真的不行了……”

季安安一臉無辜的樣子,“這是怎麼了,駕車的小廝連忙讓我回來,你也一回來就在門口堵我,說什麼你家少爺怎麼了?萬事都有爹爹和大哥他們,找我有什麼用?”

小廝聽到這話一愣,“姑娘你平常最與我家公子交好,今日怎麼說起這話了?”

“這話有什麼不對嗎?”

感受到季安安的眼神後,桌子也不敢說什麼,但是卻固執的不肯讓開。

季安安明白他的小把戲,每每如此都是這般。

“依雲隨我去看看弟弟,不知道這次又怎麼了。”

看看熱鬧出口惡氣也是好的。

剛剛走進書房就聞到了血腥味,對於醫者來說這再熟悉不過。

不過她沒有像是以往一樣衝到最前面,而是和其他人一樣站在了後面,安靜的看著。

桌子本以為自已的主子會得救沒有想到,對方竟然直接停住了。

剛想開口就看到了季安安冰冷的眼神,桌子不懷疑,自已若是多說一句話可能就會被摁死在這裡。

“逆子!我和你說了多少次不要和你那群狐朋狗友一起,你說說現在怎麼辦!我季家清譽全毀於你手!”

“爹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去看看,沒有想到真的會……都是那個賤人害我的!爹都是那個賤人,我們殺了她好不好,殺了他。”

受過戒鞭的季修德似乎從未反省,反而一群人都按不住他。

季安安冷眼看著眼前的人,不知死活。

“愚蠢的東西,我季槐柯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兒子,你可知那是入雲閣!你知道它背後的主子是誰嗎!”

“不……不就是一個青樓?”

季丞相手中的鞭子再一次打在季修德身上,“一個小小的青樓可以開在皇都,一個小小的青樓可以接收罪臣之女!一個小小的青樓能在這寸土寸金的皇都無一人撐腰!”

季安安看著被打了還能喘氣的季修德,有些不屑,這也沒有打多重啊。

若是今天犯錯誤的是自已,怕是爬都爬不起來。

季修德踉踉蹌蹌的爬到季丞相身邊,“爹我該怎麼辦,我也沒有想到她會懷孕啊爹。”

“怎麼辦!你當初怎麼不說,如今人家已經鬧上門來了,你倒是開始著急了!混賬東西。”

季夫人看著倒在地上的季修德終於還是站了出來,“老爺,現在不是打孩子的時候,我們應該看看事情怎麼解決。”

“怎麼解決,我季家向來門風高潔,斷不能接受一個……妓子進門,我會將季修德逐出家門,再他們二人一些銀兩以示季家對他的好,從此季修德與季家再無關係!”

“老爺萬萬不可,修德可是你的兒子啊。”

季丞相甩開季夫人,“兒子?我寧可沒有這個兒子,他哪裡配當我季家的兒子!”

聽到這句話的季修德倒在地上不知所措,他不敢相信他爹真的因為一個妓子將他逐出了家門。

“爹,為什麼?為什麼!”

他不甘心,只能無助的嘶吼,企圖讓他的父親注意到他。

季丞相轉過神,眼底不帶一絲溫情,“你覺得你和季家誰更重要。”

聽到這句話的季安安身體忍不住顫抖,這句話她真的太熟悉了,當初季丞相讓她去頂罪的時候,說的就是這句話。

同樣的旁邊的幾人也算不上好,就連季溫婉也沒有敢出聲。

只是她的眼中閃過的恨意沒有人看到。

一場鬧劇就這樣結束,季安安和其他人都默不作聲的離開。

依雲似乎也被嚇壞了,“姑娘為什麼老爺……”

季安安嘆了一口氣,“季府算是名門,百年清譽,門風更是嚴謹。”這就是為什麼她不敢以犯錯脫離門庭的原因之一。

若是今天犯錯的是自已,絕對不是簡單的逐出家門,而是會被活活打死,以正門風。

“就算嚴謹五公子也是家中的人啊,老爺何至於此。”

“你會允許自已的孩子娶一個淪落風塵的女子嗎?而且一旦你這麼做了,季家如何在其他人面前行事,誰還會將自已的好兒女與季家聯姻,誰會和季家進行往來,若是那女子沒有前來或許季五公子還能保下,只可惜她登門拜訪,弄得人盡皆知,哪怕她想要善了也不行了。”

“那她會和五公子繼續生活嗎?”

季安安搖了搖頭,“我不知,這要看……”背後之人想要如何。

不過若是季夫人或者季丞相想要接回季修德,那麼這個女子怕是活不成了。

“二妹可否一敘。”

是季溫婉,她來找我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