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安今天見了誰?”

小翠走到季溫婉的身邊,“姑娘,季二姑娘今天去了寺廟,遇到了秦戎護軍和一個蒙面女子,後來便一起拜佛,而後相離。”

“戎護軍,不過是個小小的六品官罷了,不足為慮,那個蒙面女估計也不過是普通人家不必在意。”

“是,姑娘。”

季溫婉看向窗外的山茶花,紅豔豔的漂亮極了。

“小翠,告訴繡娘,中秋那天我想要一條紅色的衣裙。”

“是。”

窗外下著稀稀落落的小雨,她將門窗關的更緊了一些。

“芙兒,帶上我們做好的護膝去母親那裡,一場秋雨一場寒,她的腿又該痛了。”

“還是姑娘心細,比起偏院那個不知道好了多少。”

“或許吧。”

“宴會的衣服可選好了?”

“嗯,正紅色山茶花樣式,我是咱家的嫡女,這樣穿也不算不合禮法。”

而季夫人卻是搖了搖頭,“不可,宴會上你應該穿素雅一些,紅色是榮公主常穿,若是撞了顏色便不好了。”

“可是女兒真的很喜歡紅色。”

“溫婉不乖了是吧。”

看到季夫人的臉色微變,季溫婉淡然一笑,“母親說笑了,女兒一會就讓人換個顏色,母親說什麼都是對的。”

“乖,聽母親的,母親又不會害你。”

“嗯。”

而偏房裡剛剛回來的季安安看著窗前還沒有繡好的護膝,想起了前世。

當初她剛剛死裡逃生,家人對她卻冷嘲熱諷,她只覺得是自已丟了丞相府的臉,便更不敢出門。

可是當她把繡好的護膝送給季夫人的時候,換來的也不過一頓訓斥。

就連這護膝也被丟到了火爐裡。

其實說實話,她當真不明白為何她的母親會這般待她,即使不愛她,也不該厭惡她才是。

但是每每看到對方的眼神,她都像是在說,自已就是她的恥辱一般。

明明當年自已被抱走的時候還在襁褓當中,為何她對自已的敵意如此之深,就連父親對自已也是算不上好臉色。

究竟還有什麼是自已不知道的?

中秋夜宴很快來臨,此時的天空還未暗下,只是披上了紅色的紗衣。

上一次的中秋她都快忘記是怎麼度過的了。

季夫人雖然不喜歡這個女兒,但是還是給她送了一身得體的衣服。

青色的衣裙上面帶著小小的桂花,倒是有幾分俏皮可愛。

來送衣裙的是季夫人身邊的嬤嬤,嬤嬤長得很慈祥,看向季安安的時候眼睛總是帶著笑意。

“我家二姑娘長得也是好看,有夫人當年的美貌。”

“孫嬤嬤,母親她……”

孫嬤嬤知道季安安想要問什麼,連忙搶話,“二姑娘,今日我們自已一輛馬車好不好,夫人有些著急先走了,並非不等你。”

聽到這樣的話,季安安甚至沒有一點的意外,母親總是喜歡和季溫婉一起走,而不是自已。

“孫嬤嬤,我走了。”

孫嬤嬤還想說什麼,但是看到對方那明明在意卻不能言語的樣子,話語一轉。

“二姑娘,嬤嬤告訴你一個事情,你的侍女馬上就能回來陪你了,所以開心一點,宴會回來就能見到依雲和似雲了。”

聽到這裡,季安安猛然抬頭,“當真?”

“嬤嬤何時騙過人,二姑娘記住進了宮千萬不能是這種沮喪的表情,不然惹到貴人就不好了,開開心心去吃東西,認識好友,好嗎?”

“嬤嬤,多謝。”

孫嬤嬤直起身,將人送上馬車。

季安安坐在馬車上,想到可以見到依雲和似雲便覺得心中開心,上一世兩人為了護住自已總是被罰,不過還好上一世她提前將人送出了丞相府,最後沒有被自已牽連到。

這一世她也一定要護住兩人,不能讓她們受委屈。

季安安下了馬車,看著那巍峨的宮殿,縱然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裡,卻仍然帶著幾分怯意。

露出一絲苦笑,手中的帕子被抓緊,這般膽小的自已,當真可以護住自已的人嗎?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安安?”

季安安回頭,就看到了熟悉的人,她穿著一身淺藍色的衣裙,上面還繡上了幾朵夕顏花,頭飾並不複雜,但是在她的頭上卻帶著幾分清雅。

“華姐姐。”

顧華上前兩步將人牽住,“第一次來吧,跟我走吧,不然該迷路了,我第一次來可是鬧出了不少笑話。”

顧華的侍女微微對著季安安行禮,兩個侍女長得雖然不是明豔動人,但是腰板挺直,似乎和周圍其他侍女不同。

顧華拉著季安安就往前走,因為是公主伴讀,周圍的人無人敢攔。

“你說說你,今日怎麼穿的如此素,險些沒有認出你。”

“華姐姐安。”

“華姐姐,我……”

季安安也曾被人這樣對待,但是她得到都是陷害和嘲笑,可是她看向顧華的眼中卻是清明一片。

她配得上這樣的人嗎?又或者利用這樣的人達到自已的目的,自已與當初厭惡的人又有何等不同。

“怎麼了?吞吞吐吐,這可不好。”

“華姐姐,你不怕我是故意接近你們的嗎?”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若非真情便是有所圖謀,世間相處多半如此,並無過錯。”

“華姐姐。”

她感覺顧華根本沒有認真聽她說話。

“安安,若你有所求直說便是。”

季安安看向帶著笑意的顧華,有些震驚為什麼只是見過兩面的人會和她說這些。

自已根本沒有任何讓對方值得去算計的地方,為什麼會有人和仙女一樣來到她身邊,秦樂允是,顧華給她的感覺也是。

“你怎麼看起來傻傻的。”

顧華忍不住捏住了季安安的臉,趁著沒有人顧華算是徹底放飛了自已。

就在顧華還在蹂躪季安安的奶膘時,一陣咳嗽聲打破了顧華的動作。

一個紅衣女子走出了花田,季安安第一次見到這樣一樣的女子。

明明自已也穿過紅色,卻總是少了些什麼。

“顧華,你又在欺負小姑娘了。”

顧華對著那紅衣女子笑了笑,隨後帶著季安安行禮。

“臣女拜見榮公主殿下。”

榮公主?!當今六公主殿下!

季安安連忙跪下行禮,“臣女拜見榮公主殿下。”

“起來吧,怎麼今日倒是規矩起來了。”

顧華直起身,碰了碰封稷的衣裙,“這不是有新朋友要介紹給你,小姑娘可乖巧了。”

封稷走到季安安的身前,她這才看清了對方的容貌,丹鳳眼、柳葉眉,和皇都的女子不同,她身上沒有那種柔柔弱弱的感覺,反而帶著不可冒犯的威嚴。

她便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公主,只是可惜為什麼會在戰爭開始之前因病去世那?看她的面色並無不妥,如果當時的她沒有死,會不會阻止太子謀反。

“季安安,季丞相家的二女。”

“回公主殿下,是的。”

聽到聲音的季安安連忙低下頭。

“長得倒是不錯,就是瘦了些,季丞相家了管不起飯嗎?”

季安安怎麼也沒有想到對方會這樣問,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季安安,抬起頭回話,為何不敢看我。”

公主殿下在她面前自稱我?!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現在的她不敢得罪眼前的人,一旦惹到了眼前人,別說逃離季家,她就是逃命都難。

和猜測的不同,封稷面色帶笑,只是那種友好的笑容。

眼看封稷抬起手,之前在暗牢裡待了很長時間的季安安下意識的抬起手擋住。

看到這樣的反應,封稷略帶疑惑的看向顧華。

隨後想要輕輕的拉過季安安的手,哪知對方竟然直接跪下。

季安安你在做什麼,活了兩輩子還是這麼不中用,被人打了多少次,怎麼還躲。

“安安,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封稷的聲音從自已面前傳來,怎麼會在面前那,季安安抬起頭,竟然看到封稷正在彎腰看向自已。

“公主……”

“你再不起來,你倆就要蹲著聊天了,安安快起來吧,殿下不是壞人。”

封稷將人拉起,“安安,我可以這樣喚你嗎?你是顧華的朋友,我看在她的面子上也會善待你,不必太緊張。”

季安安現在在封稷的眼中就是一隻極度受驚的兔子,又可愛又可憐。

“也不知道顧華在哪裡撿回來的你,可憐巴巴的。”

顧華想要反駁,卻看到季安安低眉,但是那隻被封稷牽住的手卻在緩緩的抓緊。

真是想不到這樣的人竟然是有勇氣吸引賊寇的人,怎麼會有人又勇敢又怯懦那。

“殿下,你別逗她了,瞧瞧把人嚇成什麼樣子了,到時候秦樂允找我麻煩怎麼辦。”

“秦將軍?她可沒時間,最近人家剛剛升了官,每日都在軍營裡,都快曬成黑炭了。”

“當真?那我一會可要仔細瞧瞧。”

顧華在封稷手中牽過季安安。

“不過見一面得了,一會到宴會上,她可不能和咱們同時出現,不然不知道要遭受多少非議。”

“你又知道了。”

季安安聽著對方雲裡霧裡的話,有些不解。

“當然,你小心……咳咳咳”

見到顧華咳嗽,封稷連忙上前為她順氣,“少憂思,多休息,從來不聽。”

而季安安卻是在第一時間為對方把了脈。

氣血兩虧,身體虛弱,應是不足之症,但是為何脈象之下會有……

倒是和自已那三哥是一樣的脈象,只不過顧華明顯是被用心調養了很久,而自已那三哥同樣是被調養,明明腿沒有事情卻偏偏坐輪椅,一點都不願意運動。

“安安,你會醫術?”

季安安這才從自已的回憶中出來,她竟然忘記了這裡是哪,難道死過一次的人警惕性都這般差嗎?

“會一點,我小時候是被一個會醫術的赤腳大夫養大的,大多數都在在家看書,熬製藥膳。”

只是神醫谷的小弟子,不能打著師父的旗號。

聽到藥膳兩個字,顧華和封稷都露出了一臉黑線。

“藥膳那種東西究竟是誰發明出來的,怎麼有人可以把苦澀無比的東西和最美味的食物放在一起熬煮,吃的我都要飯禁慾了。”

“你還是少說些話吧,安安你先去宴會,順著這條路走就可以,不要遲到,今日的菜品還是不錯的。”

顧華則是被封稷拉走,畢竟她是公主伴讀,和公主一起出現也是正常。

若是自已的話,怕是會被針對了,顧華還有侯府護著,她就只有自已了。

順著小路往前走,眼前的場景越來越繁華,但是卻怎麼都不如那片小花叢讓她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