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仲夏。

“婦幼保健院到了,下車請注意安全!”

深夜最後一班地鐵安全到站。

從22點下班開始,趙凡就一路回著資訊,在12個群之間來回切換,手都快抽筋了。

直到地鐵關門的瞬間,才鑽了出來。

因為剛下過陣雨,夜晚顯得比較溼熱。

他剛出站口,因站內外溫差較大,鏡片容易起霧,便摘下眼鏡用衣服擦了擦鏡片,聞了聞衣服,一股刺鼻的味道湧入鼻腔,一陣乾嘔。

因為趕工期,趙凡已經連續在公司加了2個通宵班了。

雖然累的像只狗,但比起回家,他更願意加班。

他站在了家門口,揉了揉疲憊的臉,再一次猶豫要不要進去。

當他正準備進去的時候,卻聽見妻子李師群開著揚聲器,又在跟閨蜜煲著電話粥。

“你老公最近漲工資了嗎?”

“就他那個窩囊廢,天天加班,油價都比他工資漲的快!”

“那不行,男人不賺錢,我們女人花什麼?我老公一年都70多萬了。”

“誰說不是呢,我也不知道當年怎麼就看上那個窩囊廢了。”

“要不考慮離了吧,他給不了你幸福,別把自已給害了。”

“好了,不說了,窩囊廢回來了。”

李師群見趙凡從外面進來,和閨蜜說完最後一句話,輕描淡寫的掛了電話。

“馬上都月底了,這個月工資怎麼還沒發?”

“我看上一款LV的包,下個月要出去跟姐妹們玩,沒包怎麼去啊?”

“我花唄都刷完了,要不你找你爸媽要點兒?”

“喂!你怎麼不說話!啞巴了?”

李師群突然從沙發上坐了起來,衝著趙凡扔了一個抱枕,像巡航導彈一樣精準命中。

但是,習以為常的趙凡並沒有理她,若無其事的走進廚房。

因為他連晚飯都還沒吃。

……

他倆從學前班就是同班同學,一直到高中畢業都是同班同學,可謂是青梅竹馬。

但雙方的家庭條件,相差懸殊。

正因如此,趙凡從明追暗戀到認親,再到結婚,每一步都走的特別沒尊嚴,父母也不好怎麼勸,畢竟是他自已的選擇。

小學時,只有一顆糖,都會留給李師群。

高中時,沒捨得讓李師群自已掏錢買過一個作業本。

大學時,爸媽給的生活費80%要花在李師群身上。

畢業後,為了結婚,父母不惜賣掉老房子給他買婚房,最後淪落租房子住。

婚前,因為門不當戶不對,遭到李師群父母的極力反對,每次都是趙凡妥協,好的情緒都留給了李師群。

因為他舔了那麼久,才修成正果,自然是加倍珍惜,不想讓李師群受一絲委屈。

婚後,趙凡不斷透支著自已,每次熬夜加班,都有種獨闖閻王殿的感覺,身體日漸膨脹。

三十幾歲的年紀,五六十歲的身體。

頭髮一抓掉一把,尿一次要去三趟廁所。

瘦不下來的是體重,鼓不起來的是錢包。

他不知道是,大學四年之間,李師群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不再是那個青春傲嬌的班花少女。

進入大學後,李師群用“為愛鼓掌”吊著他的胃口,實則跟別人打了不少撲克,不知情的趙凡又舔了四年。

後來,李師群玩膩了,想找個人結婚,趙凡順利登基,卻又被折磨了八年。

八年了,李師群連蛋都沒下一個,還總說是趙凡的問題,說著說著,趙凡也懶得想了,乾脆不生了。

趙凡想過離婚,但終究是自已舔回來的,忍天忍地,也絕不能讓父母沒有臉面。

他也想過一死了之,但他死都不敢死,因為死不起。

婚姻是舔狗的墳墓,在趙凡看來,這句話是一點兒沒錯。

……

當他開啟冰箱的時候,一股餿味兒撲面而來,仔細看,菜上面都生蛆了。

看著十分眼熟的菜品,還有那亂成一團糟的廚房,趙凡再也忍不了了。

“這不是我大前天做的菜麼,都嗖成這樣了,你不知道扔?”趙凡把菜拿出來狠狠的扔在餐桌上,菜灑了一地,餐廳瞬間生起一股惡臭。

“菜又不是我炒的!關我什麼事?我又不是你請的保姆!”

“工資卡、社保卡、樓下超市消費卡,哪一樣不是在你手裡,房產證也上寫了你的名字,不能幹點家務嗎?”

“你還好意思說,就你那點兒破工資,我還不稀罕呢,要不是有房產證,我會跟你結婚?”

“看看你胖成啥樣了?一天天跟豬一樣,吃了睡,睡了吃!”

“你居然罵我是豬!離婚!”李師群像瘋了一樣跑過去,揪著趙凡的衣服不斷撕扯拍打:“打死你個沒良心的窩囊廢,我要跟你離婚!”

趙凡不再慣著,一把甩開李師群:“離!現在就離!”,然後摔門而去。

……

滿腔怒火的趙凡,大步流星走進電梯。

用力按了下1號鍵。

隨即“轟隆”一聲巨響,趙凡瞬間沒有了意識。

……

“趙凡,我還是感覺我們太熟悉了,只適合做朋友,你覺得呢?但…你若要堅持表白的話,也會有兩種結果,因為,我不一定會答應。”

不知過了多久,趙凡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在旁邊說話。

慢慢睜開了眼睛,朦朧的發現眼前是一條小河,渾身無力。

“我這是怎麼了,這是夢還是…?我不是在電梯裡嗎?怎麼坐在這兒?”

趙凡揉了揉眼睛,緩慢扭頭,模糊的發現,左邊坐著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女。

淺藍色的牛仔連衣裙,上身緊緻修身,外加一根藍白相間的束腰皮帶,勾勒出少女姣好的身材曲線,胸脯鼓鼓,腰肢纖細。

果然,生活中沒有的,夢裡什麼都有,可為什麼這裡沒床?

野…?

趙凡眯著眼環顧四周,草坪、花朵、樹木、有人漫步、有人下棋,有人推著嬰兒車,有人畫畫,有人閒聊。

野…你媽!

這是公園吧!

感覺眼前逐漸清晰了起來。

面容清秀的少女,烏黑的齊肩短髮,如瀑順滑隨風盪漾,低頭看著手裡的千紙鶴,輕輕蹙眉。

陽光透過樹葉灑在她的身上,光影讓她顯得更加亭亭玉立。

而此時的趙凡,心中一顫,兩眼呆滯,感覺情況不對。

這妹子怎麼長得像年輕時候的李師群?

“趙凡,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預設做朋友了,萬一日後分手了,連朋友都沒得做。”

等等……

她手裡…那瓶…用糖果紙疊的千紙鶴,好熟悉啊!

趙凡一拍腦門兒,全想起來了。

此人正是他明追暗戀了十三年的李師群,從學前班開始,李師群就是班花學霸,一直到高中畢業,班花學霸的地位無人能撼動。

從學前班想跟她玩,到高中畢業想玩她,趙凡單機了整整十三年,舔了十三年。

終於,在上輩子的這一刻,李師群給了他一次繼續舔的機會,成功邁入同一所城市讀大學。

……

剛拍腦門兒的那一下,趙凡明顯感覺到了疼痛。

難道,我重生了?

趙凡拿出手機照了照自已面容。

丟!步步高滑蓋手機,2012年6月10日!

這麼說今天是高考後的第二天?

上輩子的舔狗續費日?

靠!真的重生了!

……

“趙凡,你也覺得繼續做朋友好些,對吧,那好吧,那我走了。”

“不是。”

李師群屁股剛離開椅子,趙凡突然說了一句話,李師群像按了倒退鍵又坐了回來。

“所以你,還是要跟我表白?說那三個字?”李師群發出疑問,傲嬌的偏著腦袋看著趙凡:“我不得不提醒你,大學我們都可能遇到更好的,而且我們註定不會在一個學校。”

李師群知道,以她的成績,怎麼也不可能與趙凡讀一所學校。

若換個女生說這話,還有可能是試探男生是否堅定。

但李師群說這話,意思只有一個,舔可以,但是得以朋友的身份舔。

趙凡漫不經心的整理了一下衣服,說得很認真:“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但那個人不是你,不好意思,讓你白跑一趟。”

“別搞笑了,趙凡,誰不知道你從小喜歡我?連學校掃地阿姨都知道。”李師群輕蔑一笑:“你以為你說這樣的話,我就會惱羞成怒,然後吃醋?NO,你高估了你自已,我要走了,恕不奉陪。”

“等等……”

“還有事嗎?”李師群轉頭不屑的看了一眼趙凡。

趙凡緊盯著李師群手裡那瓶千紙鶴,楊了揚頭,眉頭微皺:“那瓶千紙鶴是我給你的嗎?”

李師群低頭看了看千紙鶴,然後再看看趙凡:“你老年痴呆了?這不是你剛剛塞給我的嗎?”

“既然這樣,那你把千紙鶴還給我吧。”

“趙凡,你見過潑出去的水還能收回來的嗎?”

“你不是說做朋友挺好的麼?”

李師群雙手將瓶子抱得緊緊的:“我的意思是現在做朋友挺好的,那不代表以後一直做朋友,大學四年,你也可以經常來我學校呀,我到時候肯定以你優先。”

媽的,又想騙我大學接著舔?舔屎都不得舔你!

就這麼喜歡被舔?

“我要把千紙鶴送給我喜歡的人。”

趙凡從李師群手裡搶過千紙鶴,然後站起身看了看周圍,徑直的朝有人畫畫的那邊走去。

因為周圍其他人都是少婦子和老婆婆們,唯獨有個畫畫的妹子坐在那兒,但隔遠了看,只能看見背影。

顧不了那麼多,只要是妹子就行,美醜無所謂。

“趙凡,你…”李師群愣在了原地,然後也跟了過去。

畢竟趙凡舔了那麼多年,李師群心裡還是挺捨不得的。

而且,趙凡的突然轉變,令她更加難以接受。

……

趙凡走近了才發現,畫畫的美女宛若仙子。

她身著一條米白色帶波點的半身裙,搭配黑色緊身V領半袖,和法式平頂草帽,面對小河坐在草坪上,認真作畫。

雖是坐著,但依然能發現她身段窈窕,微風拂過,裙襬鋪在草坪上,一股若隱若現的清香飄散開來。

“你好,你畫的真好,這個送給你,加油!”趙凡將千紙鶴放在了她旁邊的草坪上。

美女詫異的回頭看著趙凡,並未說話。

只見她的空氣流海隨風而動,雙眼宛若秋水,不點而朱的紅唇微啟,修身V領之下,雙峰奪目,富有清新脫俗的氣質,讓人流連忘返。

趙凡本能的吞了兩下口水。

媽的,人長這麼漂亮,怎麼一點兒禮貌都不講,連句謝謝都沒有,難道是個啞巴?

李師群一路追了過來:“趙凡,不許你送給別人!”

“你可千萬別給後面那個人,她這裡有問題。”趙凡指了指自已的腦袋,說完,溜之大吉。

……

“你好,請把那個瓶子給我一下。”李師群從那人背後伸了一隻手,等那人轉過頭,愣怔了一下,不敢確認:“你是宋君瑤?”

宋君瑤面無表情,沒說一句話。

李師群緩和了一下語氣:“麻煩你把那個給我一下,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