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我也曾想過!皇后和她的舅舅確實為國出了不少力,皇上也是多有依仗。原本他們就傲慢無禮,加上趙將軍在軍中威望頗高又曾多次勸誡阻攔他們的野蠻粗魯的作戰風格,所以他們視趙將軍為敵那是人所共知的事了。”楊洋停頓一下思索道:“再說趙將軍出事首先被懷疑的就是皇后他們!但按趙將軍的風格,當晚的情況並不足以讓他那麼輕易的放棄抵抗。要知道那晚倘若將軍帶領我們反抗,那些人也未必討得到好處!所以將軍放棄反抗的反常行為定有蹊蹺!在我看來皇后恐怕沒有這個能力。”
顏冉對這個尚未蒙面的皇后並不瞭解,楊洋大叔的分析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一直以來我和娘都不肯相信父親是戰死的,今日果然驗證了猜想。”亦安苦笑嘆氣道:“當年到底是何人指使,時至今日怕是知道的人也不多了!”
“是啊!下毒之人定是身居高位,這種事又怎會留下話柄!想必知道此事的人早就不在了,也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安心!”楊洋大叔嘆氣道:“當年我和大鬍子逃脫之後曾喬裝打扮去京城看望你和老夫人。那時你年紀尚小,老夫人一個人在京城險地照顧你已然不易,所以我倆觀察、思慮再三後覺得你們還是不知道的好,也就將真相隱瞞起來離開了京城!唉,悔啊悔啊!那晚若我勇敢一點,把事情早一步告訴大家,或許那些兄弟也不會死了!趙將軍和兄弟們固然死的不值,但事已至此很難有轉圜的餘地了。且再徒增死傷,怕也不是將軍想看到的。”
“楊叔不必自責!那晚事發突然、形勢緊迫,來不及反應亦是情理之中。我相信他們是不會責怪你的。”亦安長吸一口氣釋然道:“以前總是聽娘說起父親的事兒。說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戰爭四起,不想看到百姓流離失所。若當年或者早些得知真相,我定是會追查到底為爹報仇。但現在...我想我現在能理解父親的決定了。只要百姓安好,一切就隨風去吧。”
“是啊。每每見到百姓因戰爭遭受苦難,將軍都會痛心告訴我們,一定要儘早結束這無休止的戰爭!還下令不許我們拿百姓一針一線,再苦再難也要善待百姓!有時候他把自已的吃食都分給了百姓,餓的肚子咕咕叫,光是我就聽到了好多次!”楊洋大叔眼泛淚花繼續說道:“每次實在餓的受不了了,將軍就去找大鬍子討要。這大鬍子什麼東西都喜歡存著,所以將軍也是找對了人,總能從他那兒弄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吃。大鬍子也總是愛和將軍玩笑,將軍也不生氣從不擺架子...唉,若是你來的再早些,或許還能見到他!那大鬍子定是高興壞了,他比我還想念將軍....”
話沒說完,楊洋大叔眼裡的淚花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
“他?”亦安緊問道。
“病死了,走了有一年多了!當年他受傷嚴重,逃出來後身體一直不怎麼好,這麼些年沒少吃藥。他怕拖累他人一直也沒成個家,一直拿大壯他們當自已的孩子。”楊洋大叔拭去淚水,看了看一旁的大壯。
“我也想幹爹了。他在的時候還會教我習武,他還會給我講很多很多軍營裡的趣事...”大壯眼含淚花失落道。
“光顧著說話了,大壯快去倒幾杯水來。”楊大叔拍了拍大壯的頭,用衣袖輕輕的在他眼角擦拭幾下說道。
“不用了楊大叔,我們還有事得抓緊走了。”顏冉忙攔住大壯。
即便是顏冉不攔,怕壺裡也沒有多少熱水吧。
楊大叔看看顏冉又看看亦安,眼神中充滿了疑問:“趙公子,你們?”
“楊叔,您叫我亦安就好!我已經離開京城那個是非之地了。但眼下確實還有別的事情要處理!感謝您告訴了我當年的真相,以後若有機會定回來看你和大壯。”亦安拱手告別。
“將軍哥哥!”大壯趕緊向前拽住亦安的手,用眼神暗示他看旁邊的酒罈。
亦安立馬心領神會,緊說道:“楊叔,大壯這孩子聰明懂事,十分擔心您的身體。希望你有空的時候能少喝點酒、多陪陪他!”
“嗯!”楊大叔深感愧疚的摸了摸大壯的頭:“說來慚愧啊,這些年他跟著我沒少吃苦!以前一直放不下趙將軍和死去的兄弟們,一直活在懊惱、悔恨當中。今晚能遇到你,亦或是上天的安排。雖然我一時間還是無法原諒自已,但我剛才已經對著’將軍‘起誓不再喝酒,那便保證說到做到!”
“好啊好啊!”大壯高興道:“爹,那家裡的那些酒?”
“給你的‘將軍哥哥’帶上幾壇,剩下的明天送給街坊四鄰,讓他們一同見證我老楊說到做到,說不喝就不喝!”楊大叔信心滿滿道。
亦安幾人忙推脫要走,還是被提著兩壇酒的大壯攔住了。
看到楊大叔面露絲絲釋然、大壯上揚的嘴角,亦安也終於可以放下心來。
離開楊大叔家,亦安在顏冉的的陪同下再次來到了京城給母親上香。
母親死後,亦安將整個趙府都交給了陸慶。如今趙府一切如初,只是今年的牡丹花盛開的更勝往年。
遠遠看著陸慶打掃著庭院,亦安始終不忍心去打擾他。畢竟自已已經不屬於這裡。
顏冉隨著亦安四處閒逛來到了福來酒樓。酒樓裡生意愈發興旺。見以往熟悉的座位已經有人,也便隨意在附近坐了下來。
幾碟小菜加一壺女兒紅,相對無言自顧品起酒樓的美味佳餚。
幾杯下肚,顏冉稍有微醺醉酒之意率先發問:“趙亦安,你說我們是朋友嗎?”
亦安點頭仍望向窗外。
這樣的態度讓顏冉很是無語,果斷上手把他的頭扭向自已:“你這樣對朋友說話很沒禮貌你知道嗎?!”
“你這樣也沒怎麼有禮貌!”亦安撥開她的手,一飲而盡。
“我沒禮貌!是啊,這若是尚雲兒的手,你怕是不會這麼說了吧!”顏冉緊陪著喝了一大口繼續說道:“一年。雲兒在仙牢裡呆的這些時間,你竟沒去看過她一次!我想知道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亦安起身朝酒樓外走去。
“趙亦安你知道嗎,仙劍大會時,王琦以此來要挾我退讓,我都不曾妥協!我只希望你能把我當成可以信任的朋友,親口告訴我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顏冉拉住亦安,真摯的看著他。
“真的沒什麼!只是當時才和母親見面不久她便突然離開,我一時間弄不明白!”亦安喝掉杯中酒,走出酒樓朝著河邊走去。
“不明白?”顏冉聽著很是疑惑。
跟著亦安來到河邊隨處坐下後,顏冉追問道:“什麼弄不明白?你說這話有點莫名其妙!”
亦安也不再回避,將在母親死那日的情景一一講與她聽。
如此一來顏冉也有些不明白:“所以你懷疑你孃的死因?還是說你懷疑是雲兒?”
“我當然是相信雲兒的!“亦安認真否定道:“此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她所為。但是我娘確實是在喝了她遞過來的水之後才暴斃的!”
“既然不是雲兒有問題,那肯定和文博還有那個什麼梓昕有關。”顏冉分析道:“但是文博與你娘又無冤無仇,也不太可能是他做的!會不會...會不會是你屢次搶他風頭,又看他不順眼所以...”
“不會!和他相處的那麼久,他絕不會做出這種事!”亦安果斷應道。
“那就只剩下梓昕了!只有她離門口近,而且事後也是她一口咬定是雲兒所為,有種賊喊捉賊的感覺。”顏冉又自已反駁道:“不過按你說的,你和你娘從小待她不薄,而且你娘又那麼喜歡她,她沒有理由殺她啊!”
“會不會...她想殺的壓根就不是你娘,而是雲兒?”顏冉大呼道。
“這個我也想過,但她與雲兒也僅是幾面之緣,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亦安嘆氣道:“分析來分析去,怎麼都像是我娘突然病逝。”
“不如我們再去那座小院看看!”顏冉起身提議道:“若此事確是人為,我就不信會有這麼天衣無縫的事情!”
“好吧,去看一下也無妨,只能說此時再去怕是意義不大!當初來祭奠我孃的時候,我已經仔細看過了!”亦安起身說道。
兩人走了片刻來到小院。
園內佈滿殘枝落葉,似乎好久沒有人居住過。
“看來舒陽他們並未回來居住!”亦安點燃桌上的蠟燭,看著落滿灰塵的桌子說道。
“這房子確實得有一年沒人住了!你看這一層層蜘蛛網。”顏冉用手捂著口鼻說道:“按你說的,當時雲兒應該是躺在這兒,梓昕在那邊,而你娘應該是在這兒!”
“嗯!”亦安看著躺椅回憶起當時的場景:“當時她躺在椅子上休息,我們都在外面熬藥。文博將水給她喝下後,她便沒了氣息。一切發生的極快,而且我娘並沒有中毒跡象!”
顏冉聽著,仔細打量著屋內的一切,就連床下也不曾放過。
“小心,別絆倒!”亦安雙手扶住顏冉。
這一扶顏冉竟有些害羞失神。
亦安彎腰將茶杯撿起:“這便是那個茶杯!”
再次低頭又看到地上還有一物,又黑又硬。
“這是什麼?”顏冉看著亦安手中乾癟的黑東西問道。
“是老鼠!”亦安仔細端詳後確認道。
“連老鼠來了都餓死了,這得多久沒人住了!”顏冉接著急忙蹲下:“趙亦安,你剛才是從哪兒看到的這隻老鼠?”
“這兒!”亦安用腳指了指,隨即也蹲了下來:“茶杯剛才好像也在這個位置!”
兩人對視後看向一旁的茶杯。
“老鼠不會這麼巧餓死在了茶杯旁吧?!”顏冉問道。
亦安拿起杯子仔細聞了聞並未發現有任何氣味。
兩人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拿著水杯來到福來酒樓後面。
經過再三的搜尋,終於發現一隻老鼠。
接著顏冉將水倒入杯中,輕輕晃動幾下後把水給老鼠灌下。
兩人盯著老鼠看了許久並無異常只好作罷。
殊不知他們轉身離開後不久,老鼠便毫無徵兆的死在了洞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