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宮女太監皆在討論李太醫家失火的事情,在此經過的梓昕一猜便知此事定是皇后所為。

按照皇后歹毒的性格,怎麼可能放過多次與自已作對的李家!

大牢內梓昕見到了哥哥徐嘉毅。之所以先來看他單純是因為路過!況且他所犯之事一切早就明瞭,下午便要問斬了,此刻順便道個別也無可厚非!

髒兮兮肥豬一般的嘉毅見梓昕親自前來,還妄想她是來救自已的,真不知他是哪來的信心!

“梓昕,梓昕!你終於來了!”嘉毅用手摸了一把臉上的鼻涕眼淚,伸手去抓梓昕的衣袖:“我就知道血濃於水,再怎麼說我也是徐家的根,你們不會不管我的!”

梓昕後退一步,免得讓著‘髒東西’的手髒了衣衫:“徐嘉毅啊徐嘉毅,你什麼時候長大啊!你覺得我會救你嗎?!是憑你和你那陰毒的娘這麼多年欺負我們母女倆,還是你覺得我仍是那個善良大度的妹妹?!”

“梓昕,我知道你恨我娘,但是家裡這些事我很少參與的,你都知道的呀!”嘉毅收起笑臉忙替自已辯解:“再說,我娘也死了,這些事你不能都算在我頭上啊!”

“呵呵,沒參與!那你可曾勸阻過她們!既然你當初可以冷眼旁觀,又有何顏面讓我幫你!”梓昕見他一臉慫相也不想在此浪費口舌:“殺人償命,人要為自已的所作所為承受相應的後果!我今天來就是要告訴你,你很快就要被砍頭了,所以趁現在多吃點!”

嘉毅聽罷嚇得癱軟在地,見梓昕離開手中握著髒兮兮的饅頭仍哭求著救他。

說實話,梓昕從來沒有看得上這個哥哥,甚至覺得他不如晨兒這般痴傻之人。

繼續往大牢深處走,轉頭間看到蜷縮在另一處的嘉樂。與嘉毅不同,嘉樂雖然眼中充滿了驚恐,但看到梓昕那一刻似乎又回到了以往高高在上三小姐的樣子。

“倒是比那個沒出息的徐嘉毅讓人看了更有興趣!”梓昕故意激怒對其毫不理會的嘉樂道。

或許是對梓昕從來不抱有希望,亦或是對其恨之入骨不屑放下姿態,嘉樂毫不在意的眯著眼不予理會。

“呵!撇開別的不說,我對你以前冷嘲熱諷和落井下石的能力還是挺佩服的!好在那些年也略微學了些!”梓昕看不慣她這副嘴臉,扭頭對看押她的牢頭說道:“我這個妹妹非山泉之水不飲,非福來酒樓酒菜不咽。所以這幾天先不要給她吃的,讓她先適應適應大牢裡的生活。”

牢頭忙點頭應聲:“是是是,奴才定會‘照顧’好她的。”

聽的此話,嘉樂一下衝過來抓住梓昕的手:“賤人!你會遭報應的!”

梓昕就是想看到她抓狂的樣子。梓昕大笑不止,一旁的牢頭見狀緊忙扯開嘉樂的手,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這一掌下去嘉樂被打倒在地,眼角隱忍許久的淚水瞬間流下來。

“也不看看自已什麼身份,竟敢對本宮動手!”梓昕抬起手緩緩摘下手鐲繼續激怒道:“本宮這手鐲可是皇上御賜之物,弄壞了你賠得起嗎?!”

“徐嘉樂,這才只是剛剛開始!等著瞧,我要讓你生不如死!”梓昕兇狠望著嘉樂道。

“娘娘的手沒事吧,這賤人竟敢對娘娘如此不敬!來人吶,給我打!”牢頭果然是懂得人情世故的。

看著牢頭向自已賣好,梓昕將手中的手鐲丟給他:“這鐲子被什麼東西弄髒了,就賞你了吧!”

看著梓昕離去的身影,再看看手中成色絕佳的手鐲,牢頭感謝的同時讓手下重重的打嘉樂。

此次梓昕最重要的便是設法將皇后的弟弟晨兒救下。畢竟皇后一族刺殺皇上、意圖謀朝篡位很快便會問斬。

只可惜大牢對晨兒的看管甚嚴,梓昕不論是收買還是強壓皆無濟於事!也只能先行回去另想辦法!

與梓昕去大牢同時,文博和王琦也酒醒起床。得知李太醫家幾乎滅門也難免感慨:人心難測,世間之事實乃變化無常!

亦安、雲兒一早便已出宮,文博猜到他們各有要事在身,又擔心雲兒的安全,便與王琦商議後決定:由王琦在宮中照看情況,自已則出宮打探。

亦安從李府離開後,轉身便趕回家。推開家門,除了空曠的庭院也只有幾聲咳嗽的聲音。

原本不算熱鬧的趙府此刻如此荒涼也是讓人沒有想到的。

“娘!”亦安三步並作兩步衝到趙老夫人的屋裡。

一旁的陸慶驚訝的差點將藥打翻。

趙老夫人雖然眼睛受損,聽到這聲音也激動的從床上起身:“兒啊,是你嗎?是你嗎亦安?”

亦安將母親抱在懷裡,看著她滿頭白髮及憔悴不堪的面容心中慚愧不已:“是我,娘!我是亦安,兒子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就說我的亦安不會那麼輕易就死了...”趙老夫人心疼的摸著亦安的臉痛哭責問道:“可是,可是你既然沒死,為什麼不給娘捎個信呢...”

亦安將母親攙扶坐在椅子上,自已跪下狠狠的磕了個頭:“娘,是兒子不孝!當時我被追殺險些喪命,好在皇上早有安排才得以死裡逃生。倘若將我未死之事傳回京城,怕娘您會有危險,所以...”

“娘明白了,不哭。”趙老夫人扶起亦安,用手幫其擦去淚水:“這些娘其實也想到過了,只是娘太想你了。”

“少爺你再不回來,老夫人的眼睛都要哭瞎了!”陸慶偷偷抹去眼淚,看著亦安又哭又笑道:“我就說少爺福大命大一定會沒事的!”

陸慶瘦了也成熟了不少。

“臭小子還好意思說,我臨行前怎麼跟你說的,你就這樣照顧的?”亦安故意打趣道。

“不怪他!是我生病聽不得院裡亂糟糟的聲音,讓大家都走了!”趙老夫人抓著陸慶的手繼續說道:“自從得知你死了,陸慶為了照顧我,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既要安慰我又要給我熬藥,凡事都要親力親為,生怕別人有個不盡心...不誇張的說比你都有孝心!”

趙老夫人一頓誇獎,弄的陸慶有些不好意思。

此時,亦安聽到院子裡似乎有人。忙示意大家安靜。

待此人正要走進此屋時,亦安一翻手將其反手擒住。

“是我是我!”文博忙說道:“我好不容易才打聽到這兒,見大門開著就進來了。你這下手真黑!”

看清來人,亦安緊忙鬆手:“你早喊一聲不就沒這回事了!”

“亦安,來者是客!”趙老夫人隨即示意陸慶倒茶。

文博懶得與其爭吵,隨即向老夫人施禮。

看他們一致的著裝,趙老夫人料定道:“這一看哪就是亦安的朋友!來,好孩子快坐下!”

文博也不再客氣,徑直走到一旁坐了下去。

或許是很小就失去了母親,眼前慈愛的老夫人此時也讓文博倍感親切。

“娘真是好眼力,這是我的朋友文博!”亦安坐下來簡單的介紹道:“文博,這是我娘。”

文博點頭在此給趙老夫人問好道:“之前總聽亦安提到您,原打算等這次常青歷練一切完畢後一起來看您,如今機緣巧合下竟提前回來也算是天公作美了。”

“常青?”趙老夫人吃驚地看向亦安:“你離開的這段時間是去了常青?”

文博見老夫人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忙補充道:“是啊!亦安天資聰穎,現在已經是常青 凌軒掌門的徒弟了!”

趙老夫人一時間愣住,久久放開口問道:“我聽說常青是修煉之地,是也不是?”

“正是!”文博果斷答覆後,見老夫人臉色不是很好,這才看到一旁搖頭示意自已的亦安。

“那是不是不能常回家了啊,是不是娘以後見不到你了...”趙老夫人剛剛乾澀的眼睛此刻又有些婆娑。

“哦,對了老夫人,我我還有些事情就先走了,有空再來看你!”文博心慌起身告別。

“娘,我去送送他!”不等趙老夫人回過神來,亦安說罷已起身出門。

走出趙府,文博長舒一口氣:“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話倒是沒說錯,只是說的不是時候!”亦安一副很想揍他的樣子:“我原想等她病情好些再將此事告訴她的!誰想到你一來就什麼都說了!我可真是‘謝謝你’啊”

“我哪知道她老人家尚不知你在常青!”文博略有些懊悔又慚愧辯解道:“不過此事早晚都得告訴她,就當我提前替你說了吧!改天請你喝酒,我我先走了!”

看他心慌離開的背影,亦安也不再多說什麼!眼下母親的病情是最主要的!

亦安回到屋裡見陸慶正為母親擦拭著眼淚,不知該如何開口的亦安只能端起藥碗輕輕吹拭。

“亦安,若不是文博提起,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瞞著娘?”趙老夫人一著急又咳起一陣。

亦安急忙給母親端水拍背安慰:“當然不是!娘,我這才剛進門都沒來得及說什麼呢不是!”

“好,我只想問一句,你此次回京是否會留下來陪娘!”趙老夫人充滿期待的看著亦安。

一旁的陸慶見亦安思慮不決故意說道:“少爺從小就孝順,肯定捨不得老夫人孤零零一個人在京城的對吧?況且心病還需心藥醫,解鈴還須繫鈴人。老夫人這病是因牽掛少爺而得,只有少爺常伴老夫人身邊比什麼靈丹妙藥都管用。”

亦安也明白這個道理:娘含辛茹苦小心謹慎活了一輩子全都是為了我!如今她重病在身,我又怎能如此自私殘忍拋下她!可外面還有好多事等著我去做...

“我自然是要留在京城陪著娘啊!”亦安如往日般嬉皮笑臉:“如今皇后已死,我們也算是重獲自由了!娘你可要快點好起來,我想吃你做的紅燒排骨、糖醋魚還有水餃!”

知子莫若母,即便他的表演毫無破綻,趙老夫人感覺到了兒子內心的掙扎。

母親笑,陸慶歡呼雀躍。亦安希望他們可以一直這樣開心下去。

文博從亦安家出來後打聽去了李思源家,除了遠遠的守護著雲兒,那兒的一切他也幫不上什麼忙。

為了讓逝者儘快安息一切從簡,三十八人很快入土安葬。

墓碑前,雲兒、阿冷、舒陽、‘他’及三個孩子無一不是悲痛欲絕。

“爹、娘、舒雅、還有李府上下三十五位家人,請大家原諒舒陽來晚了,沒能救你們於水火!如今皇后已死,我亦是不能手刃仇人替你們報仇...”舒陽泣不成聲,恨那晚沒有隨他們而去。

阿冷拿出自已親自釀的好酒倒在碑前。突然遭此橫禍,阿冷比誰都瞭解這種一夜間失去至親的感受,但此刻也不知如何安慰舒陽才好。

雲兒看著眼前一座座冰冷的墓碑,往日的嬉笑玩樂的場景宛如就在昨天:“為什麼會這樣?明明皇后已死所有的事情都結束了,怎麼還會有人被她害死?”

雲兒痛苦不解,身旁的阿冷緊緊握住她的手,彷彿這樣可以將她身上的悲傷難過轉移到自已身上。

舒陽臉色極其難看,感覺隨時都要崩潰。

就這樣他們在碑前待到天黑,三個徒弟最後磕完頭後抓著舒陽的手,慢慢的陪他朝小院走去。

見雲兒他們回家,文博也只好先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