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一下,我們去領證!”
看著茶几上籤好的協議,男人嗤之以鼻,這果然驗證了他的猜測。
這個女人就是為了錢,一再籌謀接近自己。
而她的目的很簡單:加大籌碼,迫使他開出天價。
想到這一點,季霆秋的眼神如寒冰,立刻轉身下樓。
他怕再多呆一秒,自己會忍不住掐死這個貪財的女人。
上午,九點半民政局大門外。
叢榕坐在臺階上看著熱乎乎的紅本本發呆。
她自嘲地笑了,“叢榕啊,你明明是個人,卻活得沒個人樣兒。”
最寶貴的第一次交給了一個死掉的男人,為了錢和不愛的人結婚。
原來,窮,
真的可以卑微到塵埃裡啊。
“我母親著急了,快點!”季霆秋不耐煩地靠在車門邊。
家裡已經連呼三遍,問他怎麼還沒把人帶回去,母親還再三囑咐絕對不能把人惹哭。
他堂堂一米八幾的大漢,不能動手拎,不能動嘴吼,憋屈得想原地爆炸。
“好了,我們走吧……”叢榕突然抬頭露出燦爛的笑臉。
她的人生,回頭沒有任何意義,
倒不如向“錢”看!
叢榕在她手中的一大束花的襯托下格外明媚,白皙的臉上笑出了兩個小酒窩,就像夏日的豔陽晃了男人一眼。
季霆秋短暫的失神後,急忙挪開視線。
他突然覺得母親很喜歡她和她的花可能是有原因的……
一小時後……季家別墅
這是第二次被季霆秋被帶到這棟上千平米的豪華別墅。
可,叢榕的心裡還是沒有半點好感。
“上次遇到的那個盛氣凌人的下人已經很煩了,不知道里面等著我的準婆婆會是什麼樣子呢,唉,錢難賺,屎難吃。”
她暗想著一會該怎麼應付豪門主母和這個奇葩的活閻王。
或許,
等到這個男人對她厭惡了,她就可以歡快地拿著錢走人了。
就這樣,賣身的悲壯感瞬間被金錢帶來的喜悅沖淡。
然而,叢榕只顧著想事情沒剎住步子,猝不及防間撞到了季霆秋後背上,她吃痛地摸著鼻子。
抬頭的一瞬間,
因為吃驚,她手裡的花摔落一地。
“月姨!”
看著會客廳裡端坐在沙發上的貴婦人,她腦袋一片空白,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接過父親骨灰到現在已經一個多月她幾乎沒有掉過眼淚。
大概是知道,
這個世上已沒人會心疼她,等著看她笑話的倒不少。
直到見到眼前的貴婦人,她感覺壓抑很久的痛苦突然衝破阻攔,臉上的淚水大串地滑落。
“月……月姨,您的身體好了嗎?”她不禁擔憂地哽咽。
記憶裡月姨說過幾次,
“榕丫頭,將來阿姨的乳腺腫瘤如果擴散了我就直接等死,切了它多活幾年又有什麼意義!”
可沒想到……她的胸……
叢榕的眼淚再一次決堤。
月姨的病情真的到這種程度了嗎?
“榕丫頭,秋兒終於把你帶來了!回來了好啊!”華安月連忙上前握著女孩的手。
她暫時不想讓孩子們知道擔心自己的身體,所以避開了叢榕的疑問。
“秋兒!事情辦了沒?”
華安月伸手朝兒子索要物件兒。
看著兒子在本屬於他的事業天地馳騁,又娶了自己一眼喜歡到心坎裡的好女孩。
走到這一步,
她知足了。
“下午辦完了,您找人挑日子辦婚禮行了。”季霆秋恭敬地遞上下午剛領的結婚證。
他著實鬱悶,
母親看著女孩的眼神明明溫柔如水,
怎麼,一回頭到自己這就硬如鋼鐵。
“夫人,下午茶準備好了。”著中式套裝的下人低著頭小心翼翼地上前。
她始終沒敢抬頭,
如果讓少夫人認出來那晚是自己轟走了她,青城可能會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來,榕丫頭吃過下午茶你們兩口子去拍套美美的婚紗照,媽要儘快給你一個豪華的婚禮!”
華安月慈祥地笑著,她從來沒像今天這樣高興過。
叢榕眼眶發紅語頓。
爸爸一直是昏迷狀態,她除了兼職賺錢還要上學,華安月是她陷入黑暗那段日子裡唯一的亮光。
已經記不清她為父親墊付了多少次治療費用。
直到她被陷害入獄四年,再回來時……
看月姨溫柔的模樣,叢榕心生愧疚。
“月姨如果知道了我入獄的過往該怎麼看我,而且我已經將第一次交給了陌生男人……”
她的腦袋亂如絲線。
每回憶一次,都讓她對大伯容華一家的恨多一分。
本不想掃了重逢的喜悅,但猶豫兩秒後,叢榕還是決定主動向月姨坦白自己的不堪。
“月姨,其實我沒有你……”她剛開口被一陣低沉的男聲打斷。
“媽,我先送她上樓休息,明天再拍照……”
“秋兒,你陪榕丫頭一會兒去買點生活用品,明晚搬過來一起住,分居對小兩口感情不好……”
華安月看著一對璧人如此恩愛,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甚至有個奢侈的心願,
在走之前,能抱到她的孫兒該多好。
“知道了,媽。”兩人異口同聲。
叢榕的胳膊被季霆秋架著,整個人幾乎是被拖著走到了臥室。
關門聲響,男子將她一把甩在大床上。
他突然欺身而上,
以一種極其曖昧的姿勢俯撐在她身上,隨即狠狠地捏住她的下巴。
“你是想氣死她,就可以立馬結束協議拿到報酬麼?”
他的眼裡露出殺意。
一個月前,圍剿他的一批殺手一個活口沒留。
他不在乎再多解決一個惡毒的女人。
“不,不是的,我沒那麼想”,叢榕被掐得喘不上氣。
“我僱你是為了讓她開心,不是添堵,你有腦子就知道以後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看著她眼裡滿是驚恐,就像一隻小白兔一樣無辜,季霆秋突然覺得有點失態。
好像這一秒他才是惡人。
他煩躁地鬆開大手走到窗戶邊,不想再看她。
“陳月阿姨的身體……”女孩眼底蓄著淚珠輕聲問道。
季霆秋聞言一怔,內心再次泛上疑問。
她不知道母親的真實姓名?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保守估計一年,已經擴散到淋巴,最後一次提醒你牢記自己的任務!”
“我知道了。”
想到月姨的時間已不多,叢榕哽咽著背過身,淚流滿面。
一小時後,一家人吃過晚飯,她親暱地挽著男人的胳膊和婆婆告別。
華安月也沒有過多挽留。
她知道兩個人沒有感情基礎需要慢慢經營,自己插手太多反而會引起兒子的牴觸。
叢榕望著客廳門口送別自己的華安月,
心裡一瞬間有種幸福的錯覺。
老天還是眷顧她的,
曾經最疼愛她的人此刻成了她的家人。
可,想到那張陰冷可怖的臉,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在下一秒又被她捏碎。
“叢榕,你醒醒吧,季霆秋只是自己法律上的丈夫,你們是僱傭關係,他是老闆你是員工,拿錢幹活,別有非分之想了。”
她這種身份哪裡配得上傾城隻手遮天的季少。
縱然有月姨極力撮合,
叢榕還是告誡自己不要心存幻想做出越界的事情。
她只盼自己能洗刷冤屈,將來孩子更不能被人戳脊梁骨。
解除心理負擔後,叢榕為了裝的像一點,突然像小孩子一樣邊走搖晃著他的胳膊。
季霆秋驀地身體僵硬臉色也不太好。
三十多年了,他也沒見過性格切換這麼自如的人,內心不由得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
天黑後,青城的海岸線上一片橙紅閃耀。
越野車在環灣公路上疾馳。
車內的兩人異常默契的安靜,只有車窗外的風嘯聲不時傳入耳邊。
一陣輕柔的鋼琴曲打破了這一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