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榕打車趕到醫院時,花雨已經在園長的身上睡了過去。
早晨扎的小辮子散作一團,長長的睫毛打溼根根掛著水珠,肥嘟嘟的臉蛋上淚痕也清晰可見。
還好,嘴角雖然腫得嚇人但是已經止血。
見到女兒這副樣子,叢榕心疼的眼淚忍不住打轉。
“她的傷勢嚴重嗎?”
“花雨吃完午飯後洗手的路上可能是太困了,腳下一滑磕到了樓梯尖角上,很抱歉是我們照顧不周,不過醫生檢查過了是皮外傷,沒有傷到骨頭,觀察2小時可以出院了。
家長,這是我個人給花雨的營養費2萬元,還有這張卡里的錢去掉幼兒園本季度的開支後剩下的盈利五十萬都在裡面,請您原諒我們的失職。”
園長將卡塞到叢榕手中,又鞠了一躬。
看著手中那張國行的卡,叢榕瞬間石化。
是她聽錯了,還是換算單位不對?
“五十萬?園長您在開玩笑吧。”
既然是皮外傷營養費都足夠了,這五十萬是什麼情況?
“呃……要不您把這張卡轉交給您先生,他看見了就知道了。夫人幫我求求情好麼,我保證會改進監管以後學校再出現這種事我就引咎辭職。”園長愣了兩秒再次鞠了一躬。
看來她還不知道季霆秋收購了幼兒園的事情。
“沒關係,孩子磕碰在意料之外,誰也不想,只是這卡您還是拿回去吧,我不會打電話舉報或者鬧到網上的,您放心。”叢榕尷尬地笑了笑將卡塞了回去。
她長得也不像特別刁難人的樣子吧。
五十萬確實誘人,只是她不能收下這不義之財。
“不不不,我先回去上班了啊,夫人一定幫我求情,謝謝。”
園長像看到了燙手的山芋,連忙扔下卡跑了。
這件事就算捅到網上都沒有捅到某人那裡可怕。
把東家的自己寶貝女兒弄傷了,他的幼兒園能多開一天都是運氣。
到時五十萬都是身外之財了。
叢榕左思右想也不懂是為什麼。可能上次,季霆秋把邵露露趕走了嚇到了園長吧。
那個男人單是站在那裡,氣場就足以壓倒一切。
如果發脾氣那確實嗯……挺費命的。
她伸手摸了摸女兒的頭髮,愛憐地吻了吻她的額頭。
有這種爸爸撐場子,
對花月和花雨來說應該不算壞事。
懷中小小的人兒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媽咪,我好痛,我的嘴掉了!”
花雨剛睜眼見到是媽媽,哭得更加不能自已,原本安靜的走廊瞬間炸了鍋。
“噓……寶貝,媽媽知道你疼立刻趕過來了,走我抱著你去外面的花園逛一逛好麼?”
見旁邊有人投來埋怨的眼神,她識趣地起身帶孩子往樓梯間走去。
剛下到3樓通道入口,走廊入口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
叢榕腳步一頓,可能是聽錯了吧。
不可能是季霆秋,他還在公司上班。
可花雨突然嚷嚷著,“媽咪,是爸爸,我聽到那個壞爸爸的聲音了。”
她一點也不想帶著孩子親眼見證什麼。
“寶貝,你肯定聽錯了,爸爸不在這裡他在上班給你賺錢花。咱們去樓下。”
她這樣說著,腳下卻不聽使喚不自覺地走向了三樓走廊。
“爸爸!”
花雨隔著十幾米遠一眼就看到了季霆秋。
叢榕只覺得心跳突然開始加速。
視線所及,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他的手裡扶著輸液的支架,順著輸液針管望去,
她迎上了祁鈺挑釁的眼神。
花雨的聲音尖尖的,嗓門又大,季霆秋在同一時間看到了她們母女。
他的吃驚程度不亞於叢榕。
看到花雨高高腫起的嘴唇和乾涸的血痕,他立刻將支架塞到祁鈺手裡,邁著大步走了過來。
“孩子怎麼了,受傷了嗎?嚴不嚴重?”
說完他拉起花雨的胳膊想要將她抱過去。
可女人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滾開,她受傷也輪不到你關心,從現在開始你們斷絕父女關係,孩子沒有你這種父親。”叢榕抬頭怒視著他。
若不是顧及到孩子,她真想給他一巴掌。
“叢榕,不要這樣,她的手術需要簽字……”
季霆秋滿臉懊惱,想要將她攬進懷中,
她的話徹底刺痛了他。
曾經,
母親守著整夜高燒不退的他,卻在同一家醫院撞到了季崢在陪林惠。
她那麼驕傲的人,
第一次抱著他在樓道里崩潰大哭。
他真是該死!
不知不覺間,將叢榕推向了母親當初的境地。
“呵,你這麼偉大,她死之前所有的字都由你來簽好不好,讓開,別髒了我和孩子的眼睛。”
叢榕輕笑一聲,眼底卻一片悲涼。
她現在無比慶幸已經搬離季家,遠離了這個男人。
愛她又如何?
難道就可以一次一次踩著她的底線傷害她嗎?
這種愛,她承受不起!
“走,我帶你們去接花月,咱們回家,我回去和你解釋。”
說完,趁她不備,季霆秋將花雨抱到了懷中。
他只能出此下策。
有孩子在,叢榕才願意跟他走,雖然很卑鄙,但他不能在這種場合下丟下她們母女不管。
“霆秋……你等我做完手術好麼?”祁鈺哀求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這是她愛了十六年的男人啊!
十幾年來一直對她不冷不熱地陪伴著。
原以為,
他生性寡言少語冷漠,所以她習慣性地安慰自己,這樣的愛足矣。
呵,今日,
他竟然在叢榕面前如此低聲下氣地挽留。
這樣想著,祁鈺的眼淚肆虐開來,嫉妒灼燒著她的胸口,她痛得快要死掉。
她這十六年算什麼!
笑話?
自作多情?
她不甘心,還想要說什麼“霆秋,孩子有她媽媽照顧,你可以陪著我麼。我在這隻有你一個親人……”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響打斷了祁鈺未說完的話,
右臉火辣辣的刺痛讓她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向對方。
叢榕不知何時快速上前甩了她一記耳光。
“你什麼時候抹了脖子,我可能會考慮把我老公借給你用一天辦喪事。”
說完叢榕瞪了一眼季霆秋頭也不回地走向了樓梯間。
人群的後方,
一個穿著運動套裝的男人看著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