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我要出國,這房子賣給別人了,退你一年房租,這是他的微信,你加一下以後有事方便溝通。末尾:六個笑臉”

“好的。”

叢榕當然不會和錢過不去,立刻接受了退款。

她盯著房東發的那一串笑得呲牙的表情包,有點想不通。

人真會的反差會大到這種程度麼?

今天上午看房時,

那個房東大姐一副十足的守財奴模樣,物業水電網全都算到了她的房租裡。

若不是這附近只有這套房子合心意,她肯定不願意被宰。

這會,就變成散財童子了?

叢榕覺得,

新房東應該是不缺錢的人,物業費的問題應該還有餘地。

她開啟新房東的微信名片,頭像是淡粉色的牡丹花開圖。

“花開富貴?”

看來也是一位中年大姐。

叢榕根據頭像做出精準判斷後,點選新增,下一秒便透過了驗證。

“房東姐姐您好,我是3單元402的租戶,您是我的新房東吧。”

微信對面,

某人坐在樓下的沙發上,看著女人對他的稱呼,眉間一秒皺出了川字紋。

姐姐?

看了一眼頭像他才反應過來。

他只是讓餘川隨便弄一個不會暴露身份的小號用。

那貨竟然弄了一個女人的頭像。

季霆秋嘴角抽動,忍不住罵罵咧咧一會兒。

兩分鐘後,

他拿起手機,手指敲擊鍵盤,不情願地回了一個“恩”字。

“姐姐,物業費可以免掉嗎?我自己帶孩子開銷也很大,能不能酌情減一點呢?”

季霆秋抬頭看了一眼天花板,嘴巴吃驚地微微張開。

她也有這麼軟糯低聲細語的時候啊。

善變的女人!

“物業水電網費全免,家裡缺什麼電器可以直說!”他撇了撇嘴回道。

這時,樓上突然傳來一陣咚咚咚的聲音。

叢榕舉著手機開心地原地跺腳。

“姐姐你真好,從沒遇到過你這麼好的房東。末尾:親親的表情。”

季霆秋……

某人憤憤地打出一行字“叫哥哥!”,忍了忍又給刪掉。

“自己帶兩個孩子,你老公呢?”

“我……我沒有老公,我是單親媽媽。”

看著叢榕的回覆,季霆秋氣得扔了手機……

此時,青城人民醫院,

房間內已經熄了燈,祁鈺望著窗外熱鬧的燈光了無睡意。

自中午季霆秋離開,她始終覺得他還會返回來。

直到現在,夜已深,

她的心越等越涼。

她不甘心!

那些吻痕就像夢魘始終在腦海中揮之不去,讓她不敢合上眼睛。

這時,病房門把手輕微轉動,

祁鈺聞聲望去,眼中突然有了亮光。

“霆秋!”她激動地喊了一聲。

可,站在門口的男人並沒有回應,只是隔著昏黑的過道望著她。

“你是誰?”

她這才意識到,

此刻的來人,不是自己想見的那個人。

男人身高1米85多,上身白色寬鬆運動T恤,下身黑的短褲,一身運動套裝顯得鬆弛感十足。

藉著窗外微弱的燈光,男人硬朗的五官逐漸清晰。

祁鈺在記憶中搜尋了好久,終於認出來人。

“你來做什麼?看我的笑話嗎?”

他不再是中學時期那個文縐縐的乖學生了,模樣顏值介於季霆秋與封躍之間,只不過他的身上仍舊帶著那股清冷疏離的氣質。

有一瞬間,

祁鈺覺得他的樣子有點熟悉,

似乎在哪裡見過。

睿書言輕笑一聲,坐到床側俯身靠近,

“呵,祁鈺,我要是想看你笑話不會等到現在,為什麼拉黑我!”

他的眸子清澈深沉,穩得像一潭平靜的湖水。

四目相對之際,

祁鈺凝視了兩秒慌忙別過頭去。

“拉黑是為你好,別在我這種人身上浪費力氣!”她冷冷地說道。

沒想到,睿書言會出現在青城。

“聰明的人是明知不可為而不為,就算你撞破了南牆,季霆秋也不會回頭。”

睿書言看了一眼她左手腕上厚厚的繃帶,眼中有一絲心疼。

她曾是那麼驕傲的一個女孩,

如今,卻為了不愛她的人卑微到這般地步。

被男人說中了最不想面對的現實,祁鈺眼神陡然逼人,

“那,你是聰明人嗎?”

他們兩個人,

也不過是,

五十步笑百步。

“我?我只知道沒有人比我更適合你,什麼時候你能放下季霆秋了,我才可能放下你。”

睿書言像是自嘲般,神情落寞。

他也想放下。

可少年時見過的光,無論如何也湮滅不了。

“睿書言,你爺爺可不會這麼覺得,現在我在他眼中就是一個十足的破敗分子,你和我在一起,就等同於下了睿家的面子。

睿家二十多年前出過的那件事我多少聽說了一點,所以,咱們兩個人能得到長輩承認的機率幾乎為零,懂了嗎?懂了快走!”

祁鈺望著他,神情嚴肅。

睿家的長女睿青雲,也就是睿書言的姑姑。

當年,她因為拒絕嫁給京城權貴聯姻,不惜和男人私奔離家出走二十多年,睿家因此被對手“穿小鞋”差點搞下政臺。

後來,僥倖化險為夷,

睿青雲這個人,和她所做的離經叛道的事絕不允許在睿家重演。

祁鈺知道,

她已經上了睿家的黑名單,所以絕無可能與睿書言再有姻緣。

“我爺爺年紀大了,他決定不了我的人生。”睿書言語氣堅定地說道。

不論祁鈺語氣如何咄咄逼人,

他的臉上永遠冷靜得沒有波瀾起伏。

見他這般篤定,

祁鈺心底的某個角落一瞬間微微觸動,眼底一片溼潤。

這個男人,

從不在乎她的好壞與否,

如果,

季霆秋是這樣的該多好……

第二天一早,

叢榕趁著孩子還未起床,去附近菜市場買了菜回來,在經過樓下房東的家時,她特意敲了敲門,可是沒人回應。

她將一籃新鮮採摘的草莓放在了門口。

房子到幼兒園步行五分鐘就能到,花月和花雨有足夠多的時間慢悠悠地起床刷牙吃早餐。

餐桌上,花月咬了一口鬆餅皺了皺眉頭,

“媽咪,今天淵叔叔還來接我和妹妹嗎?我們還想去秦奶奶的花園玩。”

“秦奶奶?”

叢榕有點愣,一時無法對號入座,幾秒後她試探地問,

“是淵叔叔家那個種花的秦奶奶嗎?”

花雨重重地點了點頭,

“嗯嗯,她做的酸奶鬆餅好好吃啊,媽咪你做得不好吃了,我還要去,每天都要去!”

聽到女兒這樣說,

叢榕覺得世間的巧合未免太多,鼻尖一時發酸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