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還是等來了他的絕情。

心中的苦澀隨著一杯紅酒從舌尖蔓延到每一個細胞,祁鈺的眼眶微紅,眼角溢位了一滴淚珠。

她伸出細長的小指輕輕將那滴淚抹掉,緩緩啟唇,

“你在部隊的八年裡,我們一共見了不到十次面,我對你的感情沒有變過,爸爸曾經把我軟禁了一個月,我對你的感情也沒有變過,

你的母親把我拒之門外,我受著別人的指指點點,我對你的感情還是沒有變過,我從來都沒有放棄過你,你卻……輕易地否定了我們的一切。”

她笑著說給他聽,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越來越急。

酒精的度數不高,不足以讓她醉倒,

濃烈的愛意和不捨卻讓她甘願醉得一塌糊塗。

她多想明天醒來時,

季霆秋能告訴她,三個月來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還是她祁鈺心心念唸的那個少年該多好。

男人聽著她的哭訴不禁抿了抿嘴唇,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想開口安慰她,卻自知他的話已沒有了分量。

“祁鈺,是我對不起你,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滿足你。”季霆秋真誠地問道。

看著曾經光芒四射的祁家大小姐為他變成這幅樣子,他覺得自己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渾蛋。

只是是兩年前祁家當眾羞辱他和母親的那一晚,

他的心底就已埋下了芥蒂。

“補償?我什麼都不缺,我只想要你。”祁鈺自嘲地笑了。

她笑自己太傻……

明明養尊處優什麼都不缺,卻為了一個男人低聲下氣,尋死覓活。

“祁鈺,我不能再繼續耽誤你,沒有感情的婚姻就像我的父母一樣,最終一定會變成仇人,就算我娶你了,十多年後你也會坐在這裡哭著問我,當初不愛你為什麼要娶你,不是麼?”

季霆秋看著女人半燻的眸子認真地勸說著。

“你和叢榕在一起,難道就可以戰勝柴米油鹽了麼?”

祁鈺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語氣咄咄逼人。

她不信,

三個月的激情可以抵得上十年的細水長流。

“祁鈺……”

季霆秋張嘴想問什麼又忍了回去。

罷了,

提出取消婚約對她已經是不小的打擊,不能再刺激她了。

據餘川的調查,

張瑩曾經收到過一筆五十萬的現金。

最重要的是,那張卡的交易記錄與祁鈺的賬戶有關聯。

她能夠不知鬼不覺地闖入星河廣場週年慶現場拉橫幅,差點搞砸了季氏與英國方面的合作,想必也是有人在暗中幫忙。

季霆秋不想把祁鈺想得那麼不堪,

但是直覺還是提醒他祁鈺在想方設法毀掉叢榕。

見對方沉默,祁鈺不顧男人阻攔倒了又半杯紅酒。

“你只是移情別戀了不再愛我了而已,為什麼要找那麼多借口。”她冷笑一聲。

“呵,也好,你心意已決我不想再死纏爛打,我只有一個要求,親自送我回京城,當著我爸爸和哥哥的面將這件事說清楚,要不然以我爸的脾氣絕對不會放過我的。”

祁鈺將新添的半杯紅酒再次飲盡。

心中的悲鬱更甚。

她的感情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要靠著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來得到他。

“霆秋,你怎麼可以不要我了,我們約好的,你總是食言……”

“祁鈺不要再喝了,你醉了!”

季霆秋低喝一聲,一把搶走了女人手中的酒瓶。

“嗚……你兇我,以前你從沒兇過我,自從有了她你就開始兇我……”

祁鈺喃喃自語著,眼淚越來越洶湧。

她的心被人扔到了地上又狠狠地踩了一腳,痛得她恨不得死掉,解脫。

幾分鐘後,祁鈺趴倒在桌邊沉睡過去。

見她已經醉的沒有意識,季霆秋的手攥得緊緊的,眼底爬上一層痛苦。

他不是冷血動物,祁鈺這麼痛苦他也很心疼。

可還有一個女人在等著他

他該怎麼辦?

昏睡中,祁鈺感覺腳下一輕,腰身被一隻溫暖的大手覆蓋住,她的雙手不自覺的環住他的肩膀,貪戀地往男人的懷中拱了拱。

只有在喝醉了的時候,她才能感受到他的關心。

就這樣醉下去也好。

從酒店出來時,正門前的馬路上車流排起了長隊,汽車大燈晃得人睜不開眼睛,季霆秋抱著祁鈺往外走,絲毫沒有注意到路邊半搖下的車窗裡露出了一截攝像頭。

城樓上的大鐘在九點整時準時敲響,

出租屋內,電視開始準時播放叢榕自小最喜歡看的紀錄片。

時隔四年,

她第一次有勇氣在童然的陪同下再次觀看這個節目,

以前每到節目播出的時間,爸爸媽媽就會放下手中的工作陪她一起看自然地理和動物大遷徙。

他們會繪聲繪色的模仿節目中出現的動物和她做遊戲。

一家人嬉笑歡愉的過往隨著她被陷害入獄而封存。

自從季霆秋與她敞開心扉,她的心情從未像現在這樣輕鬆過,童然來的時候她順手就開啟了電視,彷彿回到了四年前,爸爸媽媽還在的時候。

“榕榕,你今天不太對勁吶,是不是和你先生和好了,我感覺你和以前不一樣,整個人鬆弛了許多。”

童然一邊啃著蘋果,一邊湊到她的面前嘀咕著。

“他說要和我復婚,和祁鈺取消婚禮,今晚應該會和那個女人坦白吧。

然然我突然想開了,能等到他這一句話我已經滿足了,不論最後成不成,我都可以大膽地告訴寶寶,爸爸是愛媽媽的,這樣我強行生下她們的負罪感會少很多。”

叢榕摸著隆起的肚子笑著說道。

“可是,那個祁小姐會善罷甘休嗎?我覺得她一點也不簡單,有點可怕,一個容靜嫻已經讓你受了那麼多苦,她如果再針對你,你和寶寶該怎麼辦啊。”

童然握著她的手滿臉擔憂的說道。

“我等他的訊息吧,順其自然,他來,我就在,他不來,我也不會再糾纏下去,去國外生活也挺好。”叢榕故作輕鬆地笑了笑。

怎麼可能像表面上這樣雲淡風輕,

她只是想安慰童然,

也安慰自己罷了。

經童然這樣一說,她的某根神經突然緊繃起來,不自覺地看了一眼手機。

都這個時間了,還是沒有他的訊息。

每過一分鐘,

叢榕的心便往下沉了幾分。

童然見她魂不守舍,暗自懊惱自己多嘴影響了她的好心情。

“要不然,你給他打個電話吧,猜來猜去不如一句話講得明白,說不定他在回家的路上了呢。”

童然提議道。

叢榕當即否定了這個想法。

“不了,越是期待越會失望,是我的自然會回到我身邊。”

話音未落,叢榕的手機振動起來,看到來電顯示的名字,她迅速接起電話。

“喂,叢榕是我!”

季霆秋沉穩有力的嗓音從聽筒中傳來,叢榕一秒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