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液兩天,叢榕的胳膊本就疼得抬不起來。

季霆秋單手輕而易舉地將她禁錮在床上,上半身俯撐在她的身上,用壓倒性的優勢讓她無處可躲。

身下的女人掙扎得越劇烈,他就吻得更兇狠。

此刻,所有的醋意和思念都化作霸道的掠奪,彷彿要將她揉進他的身體裡。

他真想敲開她的腦瓜看看,

到底是吃什麼東西長大的一身反骨。

不惹怒他不罷休!

“嗚……你輕點,壓到孩子了。”

叢榕在躲開他的間隙用盡全身力氣說道。

話一出,狹小病床上交疊的兩人同時愣住。

這話溫馨得就像一對依舊愛得濃烈的老夫老妻。

正在迴避的是他們共同的孩子。

叢榕脫口而出後意識到這一點時瞬間紅了眼眶,眼角滑過一滴清淚。

她不再拒絕他帶有懲罰意味的吻,只是將頭埋在他的胸膛裡。

男人見她投降,像一隻收起爪子的小貓般乖順。

他的動作也輕柔下來。

其實他只要她服個軟,不要那麼烈,不要用冷漠將他拒之門外。

順著她嬌嫩的嘴唇向上探索,輕輕地吻過她微顫的眼瞼、濃密的睫毛一直到她那雙小巧的耳耳朵。

當溫暖的舌尖觸碰到耳垂的剎那,叢榕的身體瞬間產生一股細微的電流,酥酥麻麻的流經全身。

她的身體隨之一顫。

胳膊不受控制地搭在他寬厚的肩膀上,她委屈得抽泣。

“叢榕,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永遠不會在他的最終選擇範圍之內,越陷越深對誰都沒有好處。”

腦海中有一個聲音將她從意亂情迷中拉了出來。

他總是這樣,

給她一顆糖再往她的胸口捅一刀。

失望多了就不敢有期望。

看著她雙眼中的情慾褪去,眸底出現了再也熟悉不過的淡漠清冷,季霆秋陰著臉突然起身站回到床邊。

他從錢包裡掏出一沓鈔票甩到叢榕身上,

“你和景澤上床時委屈嗎?你打算給他生孩子時委屈嗎?我碰你一下就委屈了?”他雙手插著褲兜,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

“在我這裡立牌坊是吧,好,這是你伺候我的報酬。這些錢買你一宿夠不夠?”

季霆秋雙眼噴火,嫉妒使他失去了理智,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口不擇言。

滿腦子都是她在別人身下承歡的樣子。

“你說什麼?”叢榕吃驚地瞪大眼睛。

她不敢相信,

在他心裡,她竟是那種不知廉恥的女人。

叢榕抓緊了衣角,她很想大聲說出來。

自始至終她的身體只給過一個男人。

那個人就是季霆秋你啊。

沒想到,

即使他不知道那晚在燈塔裡的女人是她,

即使站在他面前的是叢榕,

他也依舊嫌棄。

想來想去都是她錯了。

從生出一份不切實際的期待開始就錯了。

叢榕別過頭揉了揉眼睛,片刻後,她回過頭嘲諷地說道,

“我雖然來者不拒,但也不會飢不擇食到什麼歪瓜裂棗都能上我的床。”

“你再說一遍,找死是麼!”季霆秋聽到她的話眼睛驟然一縮。

和他槓上了?

“季先生也別和我廢話了,您只需要按協議支付我一千萬就好了。”叢榕看著他的眼睛說道。

他覺得她是那種女人,那就是吧。

至少錢比人靠譜。

“我改變主意了,我的母親因為你的原因提前離開,你不僅一分錢拿不到,還要賠償我的精神損失和誤工費,一千萬。”

季霆秋眼眸深邃地盯著她,不慍不怒。

商人的逐利本質體現得淋漓盡致。

“明天下午兩點民政局見。”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邁著步子離開,冷漠的背影沒有一絲溫情可言。

直到清脆的皮鞋腳步聲在耳邊漸漸消失。

叢榕躺下用被子矇住了自己的頭,她的身體縮在被子裡,時不時顫抖。

她的心好疼。

他的話像刀子一樣狠狠地刺傷了她。

一句“我母親因你而死”,

就足以讓她萬劫不復。

“媽,媽,他根本不會不愛我,我快要堅持不下去了,媽……”壓抑已久的痛楚化作眼淚終於剎不住洶湧而出。

一直哭到睡著,叢榕再醒來時已經到了深夜。

心情平復下來後,她的心中有了更多的擔憂。

沒能從季霆秋那裡要到錢,還倒欠了天價的債,她怎麼幫助童然治療腿疾。

思來想去,她決定明天打電話給肖雅姐,能不能回去上班。

多賺一點點錢就有機會早點離開。

當前最重要的是,

明天她要跟蹤季霆秋,只要能確認月姨下葬的位置,她以後就可以偷偷地去看望她了。

“寶寶,明天媽媽帶你們去看奶奶,送她最後一程好麼?”她撫著小腹自言自語。

第二天凌晨三點多,叢榕握著手機輾轉反側,

考慮著出殯時間一般會在早晨,她覺得現在打電話應該能打通。

最終經過思想鬥爭,她找到餘川的號碼撥了出去。

嘟嘟,

十幾秒後,電話接通,叢榕像是看到了希望。

“餘川,是我,你能告訴我他打算把老夫人葬在哪個地方嗎?我一定要去的,拜託你了好嗎?我不會說是你告訴我的,我不去老夫人也會傷心的。”叢榕語氣真誠地懇求著。

她也沒有把握,

畢竟餘川是季霆秋的貼身秘書兼保鏢,只為他一個人服務。

季霆秋下令不許,他自然不敢不從。

“早晨八點出殯,葬在城郊公墓,就是少夫人父親的墳墓附近,少夫人您千萬別。”

一陣急促的忙音,電話戛然而止,餘川掛掉了電話。

叢榕猜測是為了躲避季霆秋。

顧不上難過,她看了眼時間還能再睡幾個小時,以免白天奔波時肚中的寶寶吃不消。

或許是月份大了越來越疲憊,叢榕再次醒來時已經七點多。

等到她上午趕到季家別墅時已經快八點鐘。

門口的靈車成一字排開,頭車的車頭前方處掛著華安月的照片。

她笑得很安詳,看不到病痛的折磨,如同他們第一次在季家見面時那樣慈愛和藹。

水汽氤氳,視線頓時模糊起來。

“媽……,榕丫頭來送你了。”

她哽咽著,千言萬語堵在喉嚨說不出,咽不下。

她低頭擦拭眼淚時,身後傳來汽車的引擎聲。

叢榕回頭看到黑色的商務車上下來一個老者,旁邊身穿旗袍的女人正攙扶著他的胳膊。

叢榕認得那個男人。

是季崢。

這麼說,旁邊的那個女人就是那個陰險歹毒的小三。

是她害得月姨變成今天這副模樣。

果然,女人似乎感受到她大量的目光,回頭看了一眼。

那眉眼與季臨淵神似。

想到月姨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都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她的心中頓時騰起一股怒火。

這個罪魁禍首不僅沒有一絲愧疚,

今天出殯的重要日子她還濃妝豔抹來噁心月姨。

原本出葬不允許配偶出現就是為讓逝者安心離去。

可這季崢心思歹毒到這個地步。

帶著月姨最痛恨的女人來。

“站住,這裡不歡迎你。”叢榕抬起胳膊攔住兩人。

看樣子他們是想進門。

今天有她在,除非從她的身上踏過去,他們休想打擾到月姨。

“叢榕,我的好兒媳,我和惠兒今天是來看望你媽媽的,讓我送她一程好嗎?”

季崢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眼神中閃過一抹狠毒,

聞言,林惠連忙應和道,

“呦你就是我們霆秋找的那個兒媳婦,長得跟天仙一樣,你看媽今天也沒給你帶見面禮,改天我給你補上吧,先讓我們進去看看姐姐吧。”

她笑著想拉叢榕的手奈何被巧妙地躲過,立刻掛不住的黑了臉。

季崢和林惠被一個黃毛丫頭阻攔,氣得想一腳把她踹一邊。

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身後有季霆秋撐腰。

他們今天來的目的不是為了惹怒他。

“我媽已經死了,你也想跟著去?”叢榕冷冷地看著林惠那副虛偽的嘴臉。

她這才明白

像月姨那種心氣高的大小姐,是不可能鬥得過這種厚臉皮的女人的。

林惠突然抹了一把眼淚倒在季崢懷裡,

“老爺,你看不僅姐姐不會原諒我,連兒媳婦都看不上我啊。”

“大膽,你怎麼和長輩說話的!”

季崢揚起手就要給叢榕一個巴掌。

這時,別墅門口響起一陣哀樂,

“你敢!”

季霆秋小心翼翼地捧著骨灰盒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