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後,景家別墅內傳來一陣吵鬧聲。
“爸爸,求您勸一勸阿澤好嗎,不要退婚,我們之間是誤會。”
容靜嫻衝到景雲康面前,淚水翻湧而出。
她的妝也花了,髮絲散亂地披在肩頭,在旁人看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阿澤,為什麼要退婚,靜嫻這麼好的媳婦你還不知足?”景雲康猛拍了一下桌子。
“這才訂婚不到一週就退婚,你以為是兒戲嗎?”
這要是傳出去他景雲康的臉往哪裡擱!
他不是忘恩負義之徒。
兒子說要解除和容家的婚約,他感覺莫名其妙。
容靜嫻在景家長輩眼中一直口碑頗好,尤其受景雲康喜歡。
景家差點破產之際,是容華攜大半家產救景氏於水火。
也因此他對容靜嫻這個兒媳是格外疼愛。
“爸爸,上午我去我堂妹那裡本是想和她道歉的,上次訂婚宴她落水我也有責任。可我們說著說著就吵了起來,都開始說氣話,正好阿澤進來聽到了,可,阿澤信她卻不信我,我是他的妻子啊,嗚……”
“他要為了叢榕和我退婚,可叢榕已經是季家少夫人,要是被季霆秋知道,我們該怎麼辦。”
容靜嫻先是低聲抽泣著,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大,乾脆直接放聲大哭。
“阿澤,你好殘忍!”
她嘴裡一直默默地念著這句話,眼淚怎麼擦也擦不乾淨。
叢榕一堆案底,醜惡不堪,
甚至懷了野種他都不在意。
可他卻在意自己因為愛他犯下的一點點小錯,還要為此退婚。
到時,她就會取代叢榕成為青城上流圈的笑話。
容靜嫻只口不提自己嫁禍叢榕所做的事情。
此時站在一旁的景澤臉色越來越陰沉。
“爸,這個女人在說謊,我聽到的根本不是這樣,是她陷害叢榕入獄的。你敢做不敢說?別忘了我們還沒辦婚禮,就是結了婚,我也會休了你。”
景澤一把上前掐住女人的脖子,恨不得現在就掐死她。
咳咳~
喉嚨被一雙大手狠狠地扼住,容靜嫻的臉色開始發紫。
在她以為自己要窒息而死時,男人的大手忽地鬆開,她被甩在地上,淚水更加洶湧。
“阿澤,我是真的愛你啊,當初我跪著求我爸豁上容家全部家當來救景氏,我付出了這麼多,為什麼不相信我……”
這話觸動了景雲康的心坎,他連忙起身將容靜嫻拉起來扶到桌邊。
容家對他有恩這事絕對沒假。
看著兒媳對自己兒子一片痴心,景雲康的眼裡更加愛憐,
“阿澤,你去哪裡找靜嫻這麼好的女孩啊,小兩口新婚需要磨合,你扶靜嫻回屋休息,退婚的事以後不許再提。”
兒媳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他越想越生氣。
因為一個叢榕竟然搞得夫妻離心。
那個女人就是禍水,還好當初自己果斷退了婚約,否則今天哭的就是自己的寶貝兒子。
再想起之前牙尖嘴利的叢榕,他厭惡的皺起眉頭說道,
“你給我離叢榕遠一點,她是季總的夫人,咱們景家惹不起,也不想惹。你爸我這條老命死在季霆秋手上你就滿意了?”
“來人,給我把少爺關到三樓客房,什麼時候能放出來聽我吩咐!”
“爸,你不能這樣,放開我,我絕不會娶這個惡毒的女人!”
幾個保鏢聽命立刻上前架住景澤往樓上走。
他們都是景雲康專門僱的退伍士兵,任憑景澤如何掙扎也力量懸殊。
“老爺,你說什麼氣話,阿澤一向孝順,絕不會做這種事的。”
一直沉在旁邊默的景夫人這才開了口。
她看了一眼容靜嫻意味深長的說道,
“阿澤自小單純善良,也難免被有心之人利用,阿澤,你去和叢榕道個歉,就說我改天請她來家裡吃飯。”
她是不喜歡叢榕,但景澤是自己的兒子從小不說謊,她很瞭解。
但,有一點她和景雲康是達成一致的。
兒子身邊絕不能有蛇蠍心腸的女人!
餘光感受到景夫人在打量自己,容靜嫻心裡一涼,她藉口頭暈躲回了屋裡休息。
只要她不親口承認,
就沒有證據。
容華當年找人把證據清理得一乾二淨,留下的都是對叢榕不利的點。
如果起訴,警察那邊也拿她沒招。
剛剛那一番話,她是想提醒景父,是叢榕在搞破壞不依不饒。
再者叢榕背後有季霆秋,
景澤非做糾纏無異於找死。
眾人都知,景雲康最重視自己的這棵獨苗,對他的管教是出了名的嚴苛,
包括擇妻。
他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兒子去招惹叢榕,引來季霆秋的報復。
這也是她能成功擠掉叢榕上位景少夫人的原因。
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景澤會在今天那個節點出現。
這一定是叢榕設計的!
她的臉上一點點浮現怨毒的瘋狂神色。
回到屋裡後反鎖了房門,容靜嫻掏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漆黑的房間裡,手機幽藍色的亮光映在她的臉上,全完糊了的彩妝讓她看起來像厲鬼一般恐怖。
嘟~幾秒後電話接通,
“喂,麻子,是我……”
“給我解決一個人。資料一會發你手機。”
“沒問題,容小姐老樣子,兩百萬。”
電話那端,沉寂了兩秒後傳來麻子略帶喘息的聲音。
“隨便你怎麼玩,事後給我做得乾淨點!”
容靜嫻察覺到了他在做什麼,強忍著噁心說完便掛了電話。
麻子是道兒上出了名的變態殺手,唯一一點做事手腳乾淨,沒有失過手。
“叢榕,我真想看到你被人玩爛的樣子,你死了,什麼問題都解決了。”手機合上,容靜嫻眼神猙獰。
下午五點多,晚霞燒紅了半邊天空。
門外的馬路上車流量逐漸增加,時不時傳來急迫的鳴笛聲。
叢榕邊整理完花束後開始清理檯面衛生。
她望了一眼門口。
景澤應該是來不了了。
以景伯父的強勢控制慾,景澤恐怕像兩年前一樣會被軟禁。
她自嘲地笑了笑,拿起抹布開始擦拭擺臺。
“叢榕,他來了又如何?”
他們兩人之間不是解決掉這一點誤會就可以破鏡重圓。
還有親情和勝似親情的束縛。
即使力排眾議在一起了,那些過往的反對和羞辱還是會像增生的疤痕時不時地刺撓。
她期待的是可以治癒彼此、平平淡淡的婚姻。
叢榕的腦海中閃過一個男人的影子。
那個人動不動就要殺了她,從沒給過她好臉色。
可在月姨面前,季霆秋與她扮演出來的恩愛模樣,
就是她一直以來奢求的婚姻的樣子。
有很多次,
她不得不狠狠地掐一下自己的大腿提醒自己。
“叢榕,你不能深陷其中,三個月很快就會過去,這裡的一切都不屬於你。”
一陣風鈴聲響起
“阿澤,你等我一下,很快做完。”
叢榕擦拭著擺臺沒有回頭,就像坦然的面對朋友那般脫口而出。
回應她的是沉默……
她納悶地回頭看到的卻是陰著一張臉的活閻王。
“我不是你那老相好,失望了?”
季霆秋一臉不屑地冷哼道,心裡卻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怒意。
母親下午打來電話,讓他下班後接著叢榕早點回家,說是有要緊的事。
他緊趕慢趕地處理完工作開車來接他的“妻子”。
呵,非她所盼之人!
“對不起,是月姨找我有事嗎?”
叢榕對他的冷嘲熱諷已經見怪不怪。
他會來必然是與華安月有關,她還不會自不量力到以為季霆秋會找她會有私事。
“回去,有事!”
季霆秋眉頭蹙著,目光冷如冰霜,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便轉身朝店外走去。
此時,叢榕手中的工作已經全部做完,她望了一眼門外,決定打算關店。
也不知道月姨要說什麼重要的事,只能改天再和景澤攤牌。
“等我一下,我要換下工作服。”
話音剛落,季霆秋已經到了門外,並沒有理會她。
叢榕苦笑地輕吐了一口氣。
看得出來,
來接她下班真是委屈季總了。
十分鐘後,叢榕走出店門,見季霆秋站在一輛嶄新的白色賓士G63前。
和他常開的那輛黑武士造型很像。
他的嘴唇正淺淺地咬著菸蒂,眉眼間緊蹙著,冷冽的側顏時不時被鳴笛聲吸引回頭看向馬路。
這一幕,莫名很像港片裡的某一幀。
她打算走到距離男人兩米遠的地方停下,等煙味散去再靠近。
看到她走近的瞬間,季霆秋深吸了一口,隨後緩緩吐出,將還剩半支的菸蒂掐滅扔進了垃圾桶。
這一套連貫的下來,他的眉心還是皺著,好像很不爽。
叢榕卻感覺心口有一絲溫暖。
他是在照顧孕婦和嬰兒麼。
“會開車嗎?你來”。
被煙浸潤過的嗓音帶著淡淡的沙啞,季霆秋望著叢榕問道。
“學了一個月駕照,只考完了科目二。”
她感覺胸口堵得慌,淚水很快蘊溼了瞳孔。
高考完爸爸曾許諾她學完駕照就送一輛車給她代步,這樣上大學期間也可以住在家裡。
爸爸媽媽是前一天晚上出發說要回京探親,到了之後和她影片電話。
第二天一早,叢榕早早就起了床在駕校練車。
按時間推算到了中午她練完車,正好爸媽到達目的地,他們可以影片。
那一天,
她一直等到天黑,看了無數次手機,一點動靜也沒有。
她試著播過很多次電話都是忙音。
“或許是因為媽媽時隔二十年第一次回家,他們忙著應酬親戚吧。”,她捧著手機安慰自己。
直到半夜,電話突然響起。
明明是爸爸的手機號,可聲音卻是一個嚴肅的陌生男人的。
“你好,是傷者容升的家屬嗎,你的……”
“傷者”兩字猛地將她從睡意朦朧中刺醒。
或許,那一刻開始,叢榕已經死了。
活下來的是生不如死的“女囚”。
“不會開就學,我抽時間陪你練,哭什麼!”
季霆秋被她這一哭,整的有點蒙。
早晨母親吩咐過,要給叢榕買一輛車,他怕麻煩直接打了電話給賓士4S店。
下午時,他們從鄰市緊急調貨了一輛過來。
這買輛車哪裡得罪她了,他不就是問了一句會不會開車。
季霆秋見攔不住女人的眼淚,焦急地看了眼周圍的行人。
被人看作是在當眾欺負女人怎麼辦!
這輛大G本就拉風,白色是膨脹色更是顯眼。
早就有路人被吸引過來。
“好幸福啊,老公你要是送我這輛車我也哭,我還得抱著車哭。”
“拉倒吧,買個三十萬的車我還得分期付款,這車價格多了一個零……”
一對小夫妻站在兩米遠處看著車,眼裡發光。
話傳到了叢榕耳朵裡,她震驚地抬頭,緊接著眼裡有點嫌棄。
有三百萬幹什麼不好,
買一輛車?
大概是給祁鈺買的吧,他只是試駕。
下一秒,這個想法出現在她的腦海裡,她識趣地上車坐到副駕駛。
不是她的東西,她儘量不碰!
“你……”
哭就哭吧,那嫌棄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認識她的半個多月來,季霆請才理解透為什麼說女人“善變”。
他黑著一張臉坐上了駕駛座。
引擎發動,一陣張揚的轟鳴聲伴著白灰色的尾氣迅速離開。
景家別墅內,景雲康正在陪夫人吃晚飯。
“老爺,你心臟本來就不好,和孩子們置什麼氣。”
景夫人說著給丈夫的碗中夾了些青菜。
“這叢榕跟她那死去的媽媽一樣,又倔又硬,咱們兒子要是娶了這種女人不知道得吃多少虧!”
趁著兩人在餐廳說話的功夫,景澤從三樓放下繩索悄聲無息地逃了出來。
他身上帶著自己的全部家當,車鑰匙和一堆銀行卡。
晚高峰時間,快速路上也排起了長隊,汽車行駛異常緩慢。
景澤看著一長排的剎車燈頻頻失神,還好只差一百米下了高架橋就到。
“叢榕,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