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潛意識裡,
她早就將阿澤和景雲康拆分開,景雲康配不上那麼善良的阿澤。
見她眼中錯愕,景澤連忙解釋,
“叢榕,你別誤會,我沒讓他來,早晨也是因為想攔住他耽誤了一些時間。”
說完他又回頭對著景雲康,語氣充滿嫌惡地說,
“你走吧,這裡不歡迎你,也不是你表演那套虛偽仁義的地方,我們已經斷絕關係,我用不上你推輪椅。”
這話一出,連叢榕都沒想到。
一向溫潤謙卑的景澤竟會對親生父親忤逆。
景雲康的臉色白了紅,紅了黑,雙手緊緊地握著輪椅壓抑著火氣。
一向要面子的他被兩個小輩不待見成這個樣子,胸口的怒火差點燒到頭頂。
但是,他不能走。
他今天厚著臉皮來是想和叢榕打聽她的母親,如今的叢漫汐是什麼情況。
為什麼那晚在季家門口,
自己與她眼神交錯的瞬間看到的都是陌生。
最重要的是,他怕自己當年設計他們夫妻車禍的事情曝光。
想到這,舔著臉賠笑說,
“兒子,爸爸知道錯了,你已經長大了,我不應該用自己的想法對你的世界指手畫腳,以後爸爸都改好不好,我來這也是為了看看叢榕。”
“呵,不需要,你要是真的愧疚那就永遠不要出現在我們面前,我媽已經給你把離婚協議寄回去了,你抽時間簽字。”
景澤像聽到了這一年最好聽的笑話。
若是說剛才他對景雲康來探視的誠意還有五分懷疑,
現在他是百分百的懷疑,不相信。
知父莫若子,景雲康是什麼人,能說什麼樣的話他都清楚。
“兒子……叢榕,你看你替伯伯勸一勸他好麼?”
景雲康與兒子說不通轉而向叢榕求救。
“阿澤,算了。”叢榕搖了搖頭示意景澤不要生氣。
她不想讓景澤難做。
一會媽媽要來,景雲康和媽媽是老朋友了,說不定會有助於媽媽想起一些事情來。
說曹操,曹操到。
叢漫汐推開門見到房間內多出來的兩人時微微一怔。
景澤她是認識的,旁邊這位,昨晚在季家門前搬行李的時候見過一面。
被叢漫汐目光注視著的這幾秒,景雲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攥緊手心,全身繃緊,隨時做好了被揭發後殊死抵抗辯解的機會。
可沒想到,叢漫汐的視線再次移走,如同昨晚一樣,只是點了點頭。
見此,景雲康眼中又驚又喜。
他盯著叢漫汐呆愣的杵在那裡,一時忘了打招呼。
許久,景澤輕咳一聲,以為他是被嚇傻了,眼中的嫌棄又多了幾分。
“叢姨,您來了,快進來。”
景澤看著女人斂去了臉上的慍色。
“阿澤,你也在呢,什麼時候回京城,幫我給你睿爺爺捎點東西回去。”
“沒問題,等我能走了,一天去一趟都行。”
兩個人笑著,叢漫汐順手推著他走到病床邊。
他們誰也沒有和景雲康再多說一句話,將他落在門口的位置,顯得他多少有些突兀和多餘。
見他們如此熟絡,景雲康的心裡可以用震驚來形容。
原來,他的兒子早就知道這女人還活著,被矇在鼓裡的只有他一人。
“京城……睿爺爺……難道說她找到自己的孃家了?這姓睿的怎麼姓氏這麼耳熟?”
還記得當年叢漫汐是從京城離家出走來到的青城,她從來沒有提過自己孃家是誰,像是羞於啟齒。
所以,景雲康一直認為,她的孃家就是京城的普通人家,上不了檯面那種。
要不然誰閒著沒事幹,不做京城的千金大小姐,跟著容升吃苦創業。
他打算要聽出個所以然來解釋心中的疑惑,
畢竟在兩個孩子眼中,他和叢漫汐夫妻是要好的朋友,過於生疏了反而會露餡。
景雲康徑自走到窗戶前站著,不打算走,任誰轟也不打算走。
“你該回去了。”景澤皺著眉說。
“兒子你知道阿姨活著怎麼不和爸爸說呢,我們兩家以前那麼要好,爸爸總要表示表示的,這樣很沒禮貌。”景雲康微微埋怨。
“不需要,阿姨連叢榕的事情都沒記起來,你就是可有可無的,別把自己想得那麼重要。”景澤又嗆了他幾句。
“你……”
景雲康氣得臉不是臉,咬牙切齒地想臭罵一頓,在看到叢漫汐時生生忍住了,
他賴著不走,叢榕也不想讓阿澤臉上過不去,索性聊起天來將他當做透明人。
“媽媽,你來了柳江呢,在季家麼?”
“不是,管家早晨接到霆秋的電話把我和柳江一起送到了這家醫院,霆秋已經給他辦理了頂樓高階護理病房的手續,也請了護工和康復醫生,說在醫院照顧著我能輕鬆一點,只需要每天來看看就好。”
叢漫汐提到季霆秋時眼中透著欣賞和感激。
他是她的女婿,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雖然還沒有恢復記憶,可看到女兒被這樣好的人護著寵著,她感覺沒那麼著急了。
“霆秋沒和我說呢,那就好,那就好。”
叢榕聽了心中十分感動。
她拿起手機發了一條簡訊,
她編輯了幾個字“嘴硬的悶瓜”後惦點選傳送。
“他的病情怎樣,上次我去復健時您不是說醫生給換了治療方案麼,有沒有進展。”景澤問。
叢漫汐笑著點了點頭,“有希望,他的神經對刺激有點反應了,照這樣下去說不定哪天就會睜開眼睛。”
“柳江?”
景雲康轉過身來看著三人,對這個名字十分陌生。
容升確實是死了,柳江又是誰。
叢漫汐看他想問,又是阿澤的父親,便主動回答,“哦,是當年將我從車禍中救下來的恩人,現在受了重傷一直昏迷不醒。”
景雲康看著她眼神複雜。
為什麼這個女人喜歡的人都不如他,
當年的容升是,現在的植物人也是。
她眼中甘之如飴的模樣,讓他想起了她只有在容升身邊時才會溫柔如水。
他越想越不甘心,
為什麼叢漫汐可以看上很多人,唯獨看不上他!
景雲康的臉色變得很難看,眼中泛著嫉妒。
“一個植物人而已,想除掉很簡單……”他心裡想著打定了主意。
景澤察覺到了他神色中的不對勁,目光審視的望著他。
小時候,容升夫妻來家裡聚會時,他也曾在角落裡見過景雲康用這種眼神看著叢漫汐。
只不過那時他還小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現在,他三十多了經歷兩段愛而不得的戀情,
他十分清楚一個男人用這種眼神看一個女人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