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挑著眉笑看她一眼,模樣有點得意。

“那是,老爺就我們夫人一個女兒,什麼好的都緊著夫人來,這‘錦繡芳華’,是特意為夫人建的閨樓。”

皇家養公主,最奢侈也不過就是賜座府邸。

陶萬金只是個商人,但他養女兒,就在家裡給她闢出最大最好的庭院建閨樓,儼然是座府中府的架勢。

滿秋有些咂舌,等到了後側下人住的連房時,也是被驚到無語。

在清麗府,主院已經算是很大的,她們做大丫鬟,還要住一間連炕屋子。

可到了陶府,只是夫人的院子裡,下人都是一人一間房,裡頭桌椅床櫃俱全,收拾的十分乾淨整潔,只看一眼都覺得舒適至極。

滿秋放下行李,酸的同穀雨打趣起來,“這麼好,我們別回清麗了,跟著夫人在江南享福吧。”

穀雨聽罷撲哧笑出聲,上前幫著她收拾衣櫃。

“這話不要亂說,雖然我當日到清麗時,也覺得有些寒酸。”

滿秋佯裝同情,“委屈你和錦俏姐姐了。”

穀雨笑嘻嘻,頭上兩個花苞晃了晃,“不委屈不委屈,能伺候夫人,就是我們的福氣了。”

兩人正收拾完,出來喊了另外四個人,要回主屋去,就見唐伯帶了幾個人過來,齊麟打頭,後面跟著的是清麗府此行隨行的護衛。

唐伯笑眯眯地,跟幾人點頭打了招呼,就吩咐穀雨。

“他們都住在外頭甬道側的連房,這邊有事喊一聲能聽見,府裡頭你都熟,你領著他們四處轉轉,順便到大飼堂去用膳,也都跟咱們府裡的人接觸接觸。”

穀雨清脆笑著應了一聲,“我知道了唐伯,交給我,您放心!”

唐伯呵呵笑了聲,點點頭,又同打頭的齊麟客客氣氣告辭。

“那齊侍衛,你們跟著穀雨去熟悉熟悉,這日後有什麼事,直接找我就成,我就先去安排姑娘和姑爺的接風宴了,這邊有人伺候,你們不用急著回來啊,吃好喝好了直接回那邊連房歇息就成。”

齊麟抱著劍面無表情,“好,有勞唐伯,多謝。”

唐伯笑著頷首,又交代穀雨不用給錦俏和乳母帶飯,她們跟著錦繡芳華的小廚房吃,這才抬腳帶著兩個陶府的下人匆匆走了。

一大幫子十幾號人,就跟著穀雨出了錦繡芳華,一路往大飼堂的方向走,一邊走一邊聽她解說著。

“大飼堂是府裡供咱們用膳的地方,府裡下人都在這邊,不過若是有當值來不了的,也可以託人帶了飯菜回自己的房間吃。”

在清麗府裡,大家用膳都是到大廚房排隊,然後隨便找個沒人的角落,或者直接回住處吃。

沒有這樣專門供下人吃飯的地兒。

滿秋瞧著偌大個屋子,飯菜香四溢,活像是個酒樓飯館似的,坐滿了人,不禁有些汗顏。

“這麼多人,我們還是帶回去吃...”

話沒說完,就見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快步迎出來,“小穀雨!”

穀雨笑嘻嘻,“張叔!好久不見啦~,你又胖了!”

中年男人嘿嘿笑著,用腰間扎著的圍布擦了擦手,“你這丫頭,倒是長高了!就是還那麼瘦,來來,快進來,我給你們清麗府的客人專程留了醋魚,一人一條啊!”

一人一條魚?!

滿秋錯愕的瞪大眼,還沒說什麼,就被樂顛顛兒的穀雨拉了進去。

身後的齊麟等人見狀,也只得跟了進去。

穀雨還在跟滿秋介紹,“這是張叔,大飼堂的管事,咱們一日三餐都是張叔管,張叔手藝絕了!”

張叔笑的像彌勒佛,招呼人給他們盛飯盛菜,嘴裡還熟絡的跟穀雨調侃著。

“手藝絕不絕的,咱也不知道合不合清麗府客人的口味,不過別的不敢說,一定會管飽,吃好喝好,不夠再來要啊。”

滿秋被塞過來兩隻海碗,一碗白米飯,一碗炒菜撐得滿滿當當,一整條魚鋪在菜面兒上,湯汁兒都順著尾巴往下淌。

她呆了呆,忙說,“這太多了...”

張叔大手一揮,“不多,那邊兒特地給你們留了桌,來來來,後邊兒的人來端飯啊。”

他招呼著,還跟穀雨笑嬉,“大管事一早吩咐了,今天要盛情款待清麗府的客人,一會兒還有八個菜,你們先坐過去等著,我這就去起鍋。”

滿秋,“......”

齊麟,“......”

同行的清麗府下人,“......”

這邊兒穀雨帶著一眾人,在大飼堂被‘盛情款待’了一番,吃的一個個撐到肚脹。

回到錦繡芳華時,堂屋裡的接風宴才剛剛開始。

兩個孩子太小,都上不得桌,這會兒早睡下了。

所以膳桌前,只有陶萬金和女兒女婿。

嶽婿倆推杯換盞了一番,尹延君這才道出陶邀又有了身孕的事。

陶萬金一驚,忙放下酒盞,嘖地一聲滿眼責備。

“你說說你們,這麼大的事兒,那當然是身體要緊,怎麼還跋山涉水的跑這麼遠來,你早說我就不讓你們回來!這要在路上有個什麼,可怎麼是好!”

陶邀輕輕撇嘴,“誰讓你不回我信?宗主和我不是擔心父親嗎?”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在江南郡商道盤踞多少年,這點子風浪算的了什麼?”

尹延君適時插話,“我先前給岳父傳信,提議您儘快抽身,您可考慮好了?”

陶萬金掂起酒盅淺嘬一口,嘆氣道:

“家大業大,那麼多店鋪要轉手,也要些時間。”

尹延君下顎輕點,“是要花費些精力和時間,但也要做到取捨有度,不可太計較,岳父經商多年,該明白舍小保大的益處。”

“我這趟來,不止為著相幫岳父料理手裡生意,也是要跟聶宗主那邊親自交涉一番,岳父是退隱養老,不是遷居清麗,聶宗主會賣我幾分薄面。”

陶萬金沉下口氣,“但願吧,如今聶宗主和聶八子父子倆鬧得正僵,聶八子先前營商還找人在前遮掩著,近端日子倒像是不畏輿言,有親自拋頭露面的意思。”

“我這個時候同江南府請離,江南郡的商道內局勢必要掀動一番,聶八子根基還不穩固,亂起來對他有影響,他怕是不會袖手旁觀。”

“聶宗主也沒那麼容易鬆口,畢竟他不同意聶八子營商,我若走了,沒強力能壓制他了,他還指望著我下下狠手,將聶八子從商道里給擠出去呢。”

尹延君搭在膝頭的指節輕叩,眉目清沉。

“是有些棘手,不過聶氏那邊岳父不用擔心,我親自來談,您只管儘快脫手產業,到時隨我們回清麗便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