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榻上,柒柒緊蹙著眉,強忍著不適,一口氣將碗中那濃郁苦澀的藥汁喝了個乾淨。翠兒立刻遞上了一塊軟糯的蒸餅,幫助柒柒緩解口中的苦澀。翠兒拆開柒柒左臂上包紮之處,只見傷口處已經長出了一條長長的結痂,開始逐漸褪去。她細心地塗抹著祛疤的藥膏,藥膏帶來一陣清涼感,讓柒柒稍稍舒緩了一些。

“過幾日,便會褪乾淨了。”翠兒小心地塗抹祛疤的藥膏。

柒柒側過頭,瞅了一眼自已的手臂,然後撇了撇嘴角,慢慢地嚥下口中的蒸餅。她有些遺憾地說,“這倒沒關係,只是可惜了,今年的燈會我是去不了了。”

“要不奴婢託人為姑娘帶一盞燈來,不能親臨,留盞燈也是好的。”見狀,翠兒失笑,微笑著說。

柒柒想了一會兒,輕輕搖了搖頭,嘴角帶著一絲笑意,“無事,可以期待明年呀,留個念想也是不錯的。”她嘻嘻地笑著。

“就是。”翠兒十分贊同。

“這幾日,煜很忙,都見不到他。”柒柒關心道,經歷了一場變故,他定有許多事要處置。

“聽說,段妃衝撞了陛下,這幾日都禁在含貞殿思過。”翠兒小聲地補充著宮中的訊息。

聞言,柒柒怔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柿餅,“那日焓姐姐來探望我,她身子有些虛弱,不知這幾日可好些了?”

“若姑娘惦念公主,可以遣人去府上探望。”翠兒提醒道。

“嗯。”柒柒作思索狀,點了點頭。

公主府寢殿內,顏焓坐在床邊,低頭輕輕撫著自已微隆的腹部,笑中帶著些許安慰。

“公主,您現下有孕,日後身子會越來越重,這樣做會不會不妥。”珊南站在一旁,帶著幾分憂慮勸說。

顏焓抬起頭,目光柔和地看著珊南,她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堅定。“陛下恩准,我可以陪伴在他身邊,這對於我來說已經足夠了。”她略一思忖,深吸一口氣,繼續說,“他可以陪伴著我和孩子,甚至看著它出生,我知足了。”

珊南聽了顏焓的話,心中雖然仍有擔憂,也不忍再多說什麼。“既這樣,奴婢也不說什麼了。不能跟在您身邊侍奉,許多雜事需公主親自動手,您必會受許多累的。”珊南暗自嘆息,她明白,對於公主來說很重要。

顏焓微微一笑,她理解珊南的擔憂,但心中自有打算。“珊南,你的擔心我明白。但有些事,得親自去做,我會注意身子的,你不必過於擔心。”

“不過,奴婢會想法子,常去探望您。”珊南心中稍安。

“府裡的事,珊南要多費心了,若有何為難之處,去尋熾王殿下和柒柒姑娘,”語罷,顏焓起身,“走吧。”她很想快點見到他。

馬車停在了東城一處高牆宅院前,珊南扶著顏焓走下馬車。站在門前,顏焓仔細地打量著這座宅院,他本該關在廷尉獄中。然後,顏焓轉身去接珊南拎著的包袱,珊南原本準備了一個篋笥來裝這些什物,但顏焓說這樣做會壞了規矩。

珊南默默地看著顏焓接過包袱,她點頭的瞬間,莫名傷感。顏焓的身影漸行漸遠,走進了那座高牆宅院。隨後,門口的侍衛將沉重的大門緩緩關上,發出“吱呀”一聲。珊南站在原地,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扇緊閉的大門上,心中五味雜陳。公主做出如此大的犧牲,對那人愛重至此,令她動容。

“回去吧。”轉身時,珊南輕輕拭去了眼角的淚痕。

這個冷寂的院子,因顏焓的到來,多了一絲生機。段權已經在簷下靜靜地站了許久。他的目光穿過那些稀疏的光影,似乎正在等待著什麼。當顏焓出現在他的視線中時,他愣在了原地。

“你不該來這裡。”段權的聲音如冰,轉身時背影冷漠,背對著顏焓,彷彿一道無形的屏障隔開了兩人。

“我怎能不來。”見到他,顏焓情難自抑,悲喜交加,說話時嘴唇都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

段權沉默了許久,最終他邁步走向門口,“見過了,你該回去了。”他冷冷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