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如夢話音未落,衛清離便冷聲道,“姬大小姐平白辱人清白是為何?可是本郡主哪裡得罪了姬大小姐?”
姬如夢嗤笑一聲,神情據傲不屑的回道,“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昭平郡主端午節眾目睽睽之下送國師香包,這事難道還有假不成?”
姬如夢說完謝寶寶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衛清離出聲辯解道。
“國師清風月朗豈是我等可以隨便覬覦的,再者我不過是隨手送了一個香包而已,你何必如此口無遮攔。”
“我口無遮攔?昭平郡主好歹也是我大周皇帝親封的郡主,怎麼連基本的禮儀廉恥都不顧,親手送男子香包這事,我姬如夢可是做不出來。”
“再者你將事情都做出來了,還想捂著別人的嘴不讓說?”
姬如風恨不得將她的嘴捂上,可又不敢真的伸手去捂,只能在旁邊不停的試探伸手,卻被姬如夢用力攥住手腕。
衛清離面上的神情紛彩斑斕,在座的都是人精,聽到這邊的動靜後,各個豎起耳朵卻還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姬如夢你別血口噴人,即便我與國師真有什麼,也不是你能置喙的。”
“哦?她不能置喙那不知道我是否可以置喙呢?”
謝寶寶將手中的酒杯重重放在桌上,笑著看向一旁的衛清離,她聽到謝寶寶的出聲似乎吃了一驚。
轉過頭來驚詫的看著謝寶寶。
謝寶寶將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她在心裡感嘆。
“這衛清離確實極美,若是與謝執安相配倒也合適,只可惜謝執安不近人情,大概不會喜歡她的。”
衛清離看到是謝寶寶後,臉上的神情一閃而逝,很快便遮隱了過去。
“原來是南華郡主,國師是南華郡主的師父自然有權過問,只是南華郡主別誤會,我與國師不過相識而已並不相熟。”
衛清離說的自然,姬如夢卻很不給面子的嗤笑了一聲,謝寶寶看著衛清離的臉,眉眼笑意盈盈的說道,“那最好不過了。”
衛清離清淡的神色,在聽到她的話後,肉眼可見的陰沉了下來。
昭和看到謝寶寶不開心安慰道,“國師最疼你了,寶寶乖吃點這個糖糕,這可是你最喜歡的。”
謝寶寶毫無胃口,她不由得想起之前謝執安的話來,自已不過隨口問他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他便回道若是有你又如何?
她記得自已當時回答說,若是真不要她了,自已便回梵仙山。
如今親耳聽到有人送謝執安香包,若說衛清離對謝執安沒有心思她死也不信。
可若是真戳破了,謝執安會不會真的不要她了?
尤其衛清離那張臉還那麼美,謝執安是人又不是神,他自然能分辨美醜。
謝寶寶一整場宴會都失魂落魄,盯著衛清離的臉在沉思,可事實上她卻什麼也沒有想出來,腦子裡始終一片空白。
衛清離幾次發現她的目光,扭頭衝她淺淺的笑。
昭和看著謝寶寶的樣子,暗戳戳的瞪了衛清離一眼,倒是姬如夢走過來坐到她們身旁。
“兩位不介意多我一個吧?”
說著人已經徑直坐下了,昭和正要說不介意,卻看到姬如夢自顧自坐下的動作,一句話從客氣變成了猶疑。
“不……介意。”
“剛才無意冒犯郡主,還請郡主原諒,我叫姬如夢是護國將軍姬軒的長女。”
謝寶寶整日廝混在後宮,並不知曉朝堂中的人與事。
所以姬如夢自報家門時,她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客氣有禮的回道,“姬大小姐安好。”
她魂不守舍得樣子,讓姬如夢好笑不已。
“南華郡主這是怎麼了?可是身體不舒服?我記得前幾日南華郡主還將肅王殿下,打得鬼哭狼嚎名動京城的啊!”
這話問的是一旁的昭和,話語中還帶著幾分揶揄調笑。
昭和拍著謝寶寶的後背安撫,眼睛卻看著姬如夢,“我們家寶寶這是感到危機了,所以才鬱鬱寡歡。”
她聲音刻意放小了許多,姬如夢聽的直挑眉,看了一眼自顧飲酒的謝寶寶,神情中帶了幾絲訝異。
直到賢貴妃和梅妃被一群宮女太監簇擁著姍姍來遲,殿中那花紅柳綠的鶯鶯燕燕才住嘴,一同向她行禮問安。
賢貴妃神情清冷掃視了一圈下面的少男少女,淡聲說道,“如今正是荷花盛開的好時節,本宮閒來無事舉辦這賞會,本是想與你們一同賞花的。”
“如今在看卻覺得你們可比這荷花更令人賞心悅目。”
此次宴會的地點在甘泉宮,此殿共分為三處,正殿是皇帝宴請文武百官的地方,平時只有重大宴會才會在正殿中舉辦。
左邊側殿臨水而建,開啟所有門窗便會看到一個很大的池水,水中五彩斑斕的錦鯉和天鵝,也是一道難得的風景。
偶爾會看到魚兒用力跳出水面,去啄食花開正豔的荷花的畫面。
湖水上浮著碩大的荷葉亭亭欲蓋,猶如碧傘般覆蓋住湖面,為魚兒乘蔭納涼。
側殿中央設著曲水流觴,謝寶寶她們彼時就坐在這裡,品著各色精美的菜餚說著閒話。
至於右邊的側殿,則是專門供各位貴人醉酒後暫時歇息的地方。
自賢貴妃來之後,殿中的氣氛便不如剛才那般活躍,各個挺直背脊生怕哪裡出了紕漏,平白惹人笑話。
賢貴妃感嘆了一番青春易逝,說了今日的天氣,又論了一番家族榮辱與共的閒話後。
才終於將話題引了出來。
“本宮受皇上皇后的依託,邀請各位公子貴女們進宮赴宴,一來是為了皇家與各位世家們更加親近,二來是本宮也想看看你們朝氣活力的樣子。”
賢貴妃笑著說完場面話,轉身與一旁的梅妃小聲說了幾句。
聲音不大別人或許不大,但最靠近她們的謝寶寶幾人,還是能隱隱聽的清楚。
“本宮聽聞昭平郡主似有意於國師,郡主可真是慧眼識珠。”
說著賢貴妃抬手輕撫著鬢邊的步搖,謝寶寶感覺自已似乎呼吸都停頓了,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
若是事情沒有發生,賢貴妃斷然不會當眾拿出來說道,想必此事八九不離十,真如她們口中說的一樣。
不然隨意辱人名節,這事平民百姓都不會去做,更何況還是皇帝后妃。
衛清離雖然滿面清冷,但還是遮掩不住那臉上流露出來的幾分嬌羞。
“咔嚓”
謝寶寶只覺自已雙耳似乎被人灌了鉛水,周圍的聲音熱鬧轟隆,可她卻什麼也聽不到。
手中碎裂的茶杯都沒能讓她回過神來,一片沉靜中她仿若聽到昭和焦急的聲音,和衛長纓跳動著靠近她的畫面。
腦中光怪陸離卻毫無影像,她似乎知道自已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衛清離的面前,掐著她細嫩的脖子,大聲質問你憑什麼。
卻又好像坐在原地一動也沒動,不知過了多久謝寶寶才回過神來,她緩緩低下頭看到自已滿手鮮血。
正死死握著茶杯的碎片。
衛長纓昭和還有姬如夢三人,正用力的想要掰開她緊握的手心。
“謝寶寶你瘋了嗎?謝執安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嗎?”
衛長纓憤怒不堪的聲音帶著些不易察覺的恐慌,昭和也染了幾絲哭腔說道,“寶寶別生氣,國師那麼疼你,若是讓他看到你這樣會出事的。”
謝寶寶望著攤開手心,昭和狠狠吸了一口氣,衛長纓更是臉色極為難看。
“我沒事。”
謝寶寶剛說完就看到謝執安怒氣衝衝地進到了殿中,他面上本就有些不近人情的淡漠,此刻竟隱隱帶著些薄怒。
尤其在看到謝寶寶那血肉模糊的手之後,那雙幽黑的眼睛多了幾分殺意。
謝寶寶本以為他會責罵自已幾句,可是謝執安卻一言不發,抱著她徑直離開了宴會。
甘泉宮離天機宮有些距離,可謝執安卻抱著她一路走回去。
到了天機宮後謝執安將她放下,春桃早就跑去找太醫了,此時正在殿中候著。
謝執安剛放下謝寶寶,太醫便連忙上來給她清理傷口,昭和與姬如夢幾乎與他們前後腳到天機宮。
太醫離開後謝執安才開口問道,“怎麼回事?”
謝寶寶想說茶杯沒拿穩,卻被姬如夢搶先說道,“還不是那個衛清離鬧得,她故意當眾給國師送香包,讓人誤以為國師對她有意……”
“你少說兩句。”
姬如夢話還沒說完,就被昭和迅速捂住了嘴巴,將剩餘的話盡數吞進了腹中。
謝執安站在桌邊垂眸望著謝寶寶,謝寶寶微微低著頭思索剛才的事。
“把頭抬起來看著我,你跟我好好說說是不是因為此事?”
謝寶寶被謝執安的語氣刺了一下,雖不見血卻悶疼不已,她抬起頭看向謝執安,眼中盡是無助。
“她們都說衛清離想嫁給你。”
謝寶寶看著謝執安一寸不讓的說道,過了許久才聽到謝執安淡然道,“那你可有聽到過我的想法?”
謝寶寶……
謝執安似嘆氣的說道,“端午節是有人給我送過香包但我拒絕了,至於你聽到的那些傳言,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我到現在連送香包那人長什麼樣都不記得,只記得她似乎不僅給我一個人,而是人手一份兒。”
說著還摸了摸謝寶寶的頭,語氣頗無奈的怒罵道,“那些話也就框框你這個憨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