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滿臉氣憤,還真當他們二房沒人了,誰都想踩一腳。
季敏之是她看著長大的,定然不會做出這些事情。
這點她十分自信。
當即叫來跟著敏之的一眾僕從,把他們罰了一頓。
瓊華院裡,姜青隱並沒有急著給季謹之上課,而是先教他規範了坐姿、握筆、以及運筆這些。
“三叔母,咱們為何還要學這些?”季謹之望著姜青隱不解。
姜青隱微微一笑,她說:“身正,才能心正;心正,才能字正。”
“那謹之以後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季謹之想了想說:“我想好好讀書,以後能夠保護孃親不再受氣,也想能夠出人頭地,封侯拜相。”
他的語氣雖然稚嫩,可說得很認真,眼睛裡流露出堅定的光芒。
姜青隱看著他,笑了。
日暮西斜,姜青隱終於上完了下午的課,說不累是假的。
雖然季謹之很聰明,許多東西一點即透,可總歸是要耗費精力的。
碧若端著一杯茶過來,姜青隱伸手接過,輕啜一口,頓時感覺身上的疲乏消散了些許。
正要說話,卻聽院外一陣聲音響起,她皺了皺眉。
“小姐,奴婢去看看。”
碧若出去帶上門,姜青隱一個人在屋子裡休息。
“怎麼?你們連我也要攔?”
瓊華院的人都是姜青隱重生以後親自挑的,自然不會平白放人進去。
碧若一出去,就看到院外站著的二房夫人一臉火氣。
“二夫人先彆著急,待奴婢稟報了我們家小姐再與您開門。”
二夫人聽完火氣更甚,卻也無從發作,只得往下嚥。
“二夫人?”
姜青隱坐在榻上一臉疑問。
“去請她進來吧。”
“是,小姐。”
沒過一會,就見碧若引著二夫人進來了,二夫人臉色不虞,姜青隱也當做沒看到。
碧若搬來八寶繡墩,二夫人直接坐上去,還是一言不發。
“不知二嬸這麼晚了可是有事?”
二夫人祁氏,就是季老夫人的大兒媳婦,祁氏為人跋扈,二老爺畏懼,不敢納妾,兩人膝下也只有一個兒子。
正妻李氏膝下無子,後院只有姨娘生的一個兒子,一直養在李氏膝下。
因此,夫婦倆對膝下的唯一一個孫子如珠如寶,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很是溺愛。
平時她與姜青隱並不接觸,就連上輩子兩人打過照面的次數都是屈指可數。
果然,一聽這個,祁氏立馬來了精神:
“青隱,原本也輪不到我說你,可今日之事實在是太過不妥,敏之那孩子自小在我身邊長大,他的脾性我是最清楚不過的……”
這下姜青隱徹底明白了。原來她是為了今日發生的事情。
姜青隱依舊微笑:“二嬸此言差矣。”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姜青隱的話,就見丹荷從一旁走來,微微屈膝,將她今日在花園裡的所見所聞講述了一遍。
“不可能!”聽完丹荷的話,祁氏突然拔高了聲音,差點激動地站起來。
話一出口,忽然覺得自己動作太過反常,才放緩了聲音繼續說:
“敏之這般乖巧的孩子怎麼會欺負謹之,這絕對不可能。”
姜青隱只是喝茶,並不說話。
她的舉動倒是引得祁氏怪異地看她一眼,隨後接著說:
“謹之與敏之年歲相長,更要大些,他身為哥哥怎得欺負弟弟呢,我知道他在你這裡,如果不是的話,他怎麼一直不敢出來呢?”
作勢就要起來自己找。
卻不想被丹荷給攔住了:“二夫人,這是瓊華院。”
二夫人這才罷手,姜青隱將一切都看在眼裡,使了個眼色,季謹之就從屏風後面進來。
他走上前,對著二夫人和姜青隱恭恭敬敬地行了禮,然後安靜地站在一旁。
姜青隱看他一眼,說:“謹之,把你今天和敏之在花園發生的事情給二夫人重新贅述一遍。”
季謹之應聲稱是,一字一句,又說了一遍。
這怎麼跟敏之跟她說得不一樣?
豈止不一樣,簡直就是兩個版本。
祁氏聽完,心裡滿是疑惑。
如果說丹荷說的是真的,她也斷然不會相信,可季謹之與丹荷兩人說的並無二致。
而且她也不笨,到底誰說得更加符合實際,已經不用多說了。
她心中略一思索,連忙變了臉色,笑道:“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很正常,許是敏之說話不實,我回去再問問他。”
事情已經真相大白,她也就沒有再坐下去的必要了,說了幾句話就找了藉口離開。
據門口的婆子說,她走的時候和來的時候簡直就是兩副面孔。
她走後,碧若看著她的背影抱怨:“這二夫人不是把咱們當傻子嘛……”
姜青隱一笑,並沒有接話,搖搖頭,這種人根本就不值得計較。
祁氏回到自己院裡,先是把季敏之叫過來問了幾句話,果然是添油加醋沒說實話。
可畢竟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孫子,看見他一哭,連忙又心軟了。
最後只有警告他,讓他以後低調點。
他走後,祁氏也在心裡盤算著還是得給敏之請個先生來,這樣下去可不行。
與此同時,二老爺終於處理好衙門的事情剛回來。
他這一輩子碌碌無為,都過了不惑之年,才在衙門裡混了個不大不小的縣尉。
“老爺,你回來了。”
見到他,祁氏一臉喜色。
季懷安沒說話,只是點點頭。
祁氏幫他撣掉落在身上的雪花,兩人一起到了裡屋。
下人給他端來飯,他才坐在桌前慢慢吃起來。
吃完,他靠在榻上看書,卻怎麼也看不進去,合上書冊直嘆氣。
祁氏瞧出他的心事,試探著問:“老爺,可是今日衙門裡出了什麼事?”
季懷安看了她一眼,回答:“ 不是衙門裡的事。”
這下輪到祁氏不解了,既然不是衙門裡的事,那又是什麼事?
於是緩緩走到他旁邊,替他倒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問:“那是什麼事?”
好半晌,季懷安長長嘆了一口氣才聽見他說:
“我如今已四十有餘,碌碌一生才在衙門裡當了縣尉,恐怕日後也難有做為。”
祁氏聽了正要勸,卻聽他又說:
“我生性庸碌,上比不得大哥武藝高強;下比不得二弟出息,想想這輩子也就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