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三人相對而坐,兩男一女。氣氛也是出奇的安靜,好似各自的心跳聲,在這靜止的空氣中,都顯得格外喧囂一般。
三人也是目光不斷交織,紛紛等待彼此率先開口,打破這尷尬的寧靜。
“父親,作為男人,你要有擔當,你先說吧。”徐遠撓了撓頭後,也是硬著頭皮,開口道。
從父母二人那心照不宣的神情中,徐遠越是想知道,他二人這麼些年中,到底隱瞞了多少實情。在他還未出生之前,父母二人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或者是遭遇了什麼變故,才隱姓埋名住進這偏遠村落之中。
“咳咳,原本為父與你母親,打算將此事就此深埋於心底,不再提起。”徐長俊乾咳兩聲後,看了一眼葉秋林那沒有絲毫波動的臉龐後,有些像犯錯的小孩一般,徐徐說道。
“的確,為父曾經也是轟動一時的風雲人物。那時,年輕氣盛,意氣風發,仗著自身強橫修為,便隻身一人勇闖那“天渺宗”,西北域的一處分殿。強行擊傷分殿殿主,以及多位分殿護法長老後,將軟禁你母親的分殿禁地搗毀後,霸氣將你母親帶走。”
“而後便是遭遇到天渺宗舉宗之力的追殺,期間也是有過幾場大戰,為父拼著修為盡廢的巨大風險,強行使用秘術,暫時增幅實力,這才逃過一劫。最後,便是一路逃難往東,方才到了這偏遠山腳村。”
“俊哥…。”此時葉秋林那美眸之中,瑩瑩泛起淚花,哽咽之聲也是隨著徐長俊的話語,再也控制不住。
“孃親,孩兒長大了,以後的事,我來扛。”徐遠也是站起身,走到葉秋林身旁安撫道。眼神堅定,嘴角也是微微抖動,緊咬牙關。
徐長俊的話,不斷震驚著徐遠的心靈。
“那什麼天渺宗,為何要軟禁母親。”待葉秋林稍微平復一下情緒後,徐遠又開口問道。他心中所想,這事定有蹊蹺。
“當年華青天國,舉辦每十年一屆,百宗會武。只要是華青天國之內的所有宗派,家族,各方勢力,均可參加。其目的就是全國挑選實力出眾的年輕一輩,為國效力。”
“國情不穩,邊境戰況不斷,周邊數國都對華青天國虎視眈眈,所以每一屆的百宗會武,都會挑選最為優秀的十二位青年才俊,送往邊疆,為國效力。”徐長俊越說越流暢,並且嘴角還泛著一絲自豪。
“僥倖,父親與你孃親均是在那百宗會武上脫穎而出,擠入那十二大名單之中。”徐長俊娓娓道來。
“父親這一切不都朝著,興興向榮的方向發展嗎?怎麼就突然打上天渺宗分殿,還重傷其護法長老了。”徐遠不解,疑慮的問道。
“呵呵。”
“名單擬定後,為父簡單與家人拜別後,便是跟隨護國大將軍,及其其餘十位青年才俊,一同前往邊疆。”說到這,徐長俊目光停留在葉秋林身上……。
“十位,不是十一位嗎?”徐遠目光打轉,隨即問道。
“這便是禍端的開始。”徐長俊這時眉宇有些複雜,好像戳中他的痛處一般。
“天渺宗,藉著給你母親閉關感悟天渺真經的玄妙為由,向國主請辭,延後一年前往邊疆。然而這卻是天渺宗策劃的一道陰謀。”徐長俊說到這,雙目有些泛紅,情緒也有幾分激動。那藏在在心裡多年的傷,再次提起,依舊難以平復內心的波瀾。
“天渺宗如此膽大妄為,敢以下欺上,編造謊言欺國君。”徐遠對天渺宗的行事作風也是有些咂舌,震驚的說道。
“正因為護國大將軍,與天渺宗交好,有他從中說情,一切都那麼順理成章。”
“天渺宗對外宣稱說是感悟天渺真經,背地裡則是逼迫你母親與天渺宗少宗主成婚。成婚之後,便可順理成章進入天渺宗聖地,讓其真正感悟天渺宗聖經,天渺真經。”徐長俊厲聲說道。
“由於你母親一直極力反對,甚至以死相逼,所以這樁強迫的婚事,就一直拖了將近一年之久。”
“最後不得已,天渺宗又再次對外宣佈,你母親葉秋林,在其感悟天渺真經時,心境未定遭到反噬,肉身受損,修為被創,暫無力為國效勞。。天渺宗也是宣稱葉秋林乃本宗舉世天驕,定會舉全宗之力,為其消除魔障,助其修復損傷。”
“林妹,是我無用,沒能力護你左右。”徐長俊說到此處,自責道。
那時的他,的確還沒有能力對抗一個屹立在大國多年強橫宗派。
“俊哥,我不怨你,這一切仇恨都因天渺宗而起。”葉秋林淡淡說道。其內心的仇視,卻是絲毫沒有掩飾。
“天渺宗…。”徐遠在心底牢牢記下這個宗派,心底也為父母這麼多年受的委屈,憤怒不已。
“其實並非如此,你母親當初修為,早被天渺宗高層動用秘術封印。而後將其轉入西北偏僻的一處分殿之中,囚禁其中”。徐長俊目露恨意,說道。
“而我,此時還遠在邊疆,戰場之上奮力殺敵,對這一切都不曾知曉。”
“時日一晃,三年過去,我在邊疆的驍勇善戰,得到邊疆大臣的賞識和舉薦,特批我回家探親後。”
“三年的浴血奮戰,刀口舔血的血腥環境下,我的實力也精進不少,由初入戰場之時的入玄,也是跨入到通輪境之境。”徐長俊說到此處,卻是有些許的自傲。
在華青天國之中,通輪境的實力,幾乎也是屹立在天國之巔一般的存在,那等居高臨下的優越感,也是束縛不了年少輕狂的徐長俊。
“接到回程通知後,我便馬不停蹄的往回趕,一路上跨越天國的大好山河。歷經半月時日,終回到我那朝思暮想的天都城。三年時間,城內一切都沒變,街道上繁華富饒,人來人往,處處透著安居樂業的大國風範。”
“一進家門,關於這三年發生的一切,以及天渺宗的所作所為。便是絡繹不絕的傳入我耳中,由於府上擔心我遠在邊疆,會因事犯傻,家父,也就是你爺爺,便將此事封鎖,不許傳信給我。”徐長俊緩緩說道。想到此處,他的思緒也是有些飄浮,好似在想著一些經歷過的回憶。
“孩兒不孝,不知道父母深藏心底故事,是這麼悲催。”徐遠有些自責道,當然聽了父親的話,他也在此時明白了一個道理。那便是弱肉強食,一個道理。
“為父從未因為當年這事而後悔,反而慶幸敢於對抗,敢於追求,雖說如今落得這番地步,不過很是值得。”說著,徐長俊向葉秋林投去愛意的目光,這一切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二人能夠在一起,長相廝守,哪怕平平淡淡。
“在我得知你母親,被囚禁在西北域天渺宗分殿的訊息後,我那久經沙場的殺伐心氣,一下子就爆發,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的怒火。”雖然時隔多年,但說到此處,徐長俊那激動的心情,也是此起彼伏。
“在打探清楚那分殿之中,坐鎮的乃是一名剛剛進階通輪境的高手後,我便獨自一人前往。數日路程,轉眼即逝,很快就到了天渺宗分殿,為父也不遮掩,直接是殺上分殿,一路過關斬將,區區兩個時辰便是闖入囚禁你母親的地方。”
“由於你母親修為被封印,囚禁之地,也是沒有高手鎮守,很是輕易便是將你母親救了出來。由於震動很大,分殿紛紛發出求救訊號,請求主殿派高手前往。”
“幾日下來,帶著你母親一路向東逃竄,最後還是被天渺宗內兩位通輪境後期高手追上。”
“不得已只能與之纏鬥,由於實力不相上下,以一對二,為父還是逐漸處於劣勢。最後不得已燃燒精血,拼著修為被創的風險,強行使用秘術,暫時將實力提升到地觀境初期,勉強擊傷兩大高手後,方才脫險。”
“由於秘術的反噬,自身修為受創,那等絕境關頭下,誤打誤撞便是逃到此處。”徐長俊徐徐說道。隨即,也是站起身來,來到葉秋林與徐遠身邊,張開手臂,將一妻一兒這般攬入懷中。
“父親不是有意欺瞞於你,這一路的經歷,便是最好的教訓。”
“你年紀尚小,很多事還輪不到你怒髮衝冠的地步。所以,先前的一切,你就當是父親與你說的一場故事,聽聽便好。”隨即,徐長俊似是看穿那徐遠幼小心靈想法,也是安慰道。
“父親,你甘心??”徐遠不做回答,而是反問道。
“甘心???呵呵。”徐長俊內心冷笑,任誰也不會甘心。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年歲的增長,任何事情如今都有了顧忌,不甘又如何呢。
“如今的一切,都是父親曾經血淋淋的教訓,不甘又何妨呢。為父早已沒了那心境。”徐長俊淡淡憂傷道。這十幾年裡面,隨著自身落下那可不修復的損傷,所有的仇怨與憎恨,都沒有能耐再去拼殺。
只能如附骨之蛆一般,蝸居在這窮山僻壤裡面,昏度一生。回頭一想,曾經那傲氣所犯之錯,不就是為了與心愛的人共度一生。
然而,這一切他都錯了。
“俊哥,你我那自私行為,到如今抗下這所有的,卻是小小年紀的遠兒。”葉秋林伸手撫摸了一下徐遠那稚嫩的臉龐,有些自愧的說道。
讓本來對未來充滿希望的徐遠,卻要面對著原本不屬於他這個年紀,要承受的東西。
“父親,母親。我想走出大山,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徐遠仰頭看了一眼父親母親後,鄭重其事的說道。
此時的徐遠就如同那待飛的幼鷹,不展翅,永遠不知道天空有多遼闊,亦展翅,面對它的卻是眼前的萬丈深淵。
聞言,二人對視不語。不過卻都從對方的眸子中,猜測到雙方的想法。
“以遠兒的年紀,早已過了修煉最佳的黃金時段。”隨後,徐長俊正色道。
修煉一途,的確是越早踏入,越對往後的修為精進,打下良好的基礎。
“但是你沒察覺到,即便你我從始至終,都未曾有過半點指導他修煉,他卻僅僅憑著我不間斷,為他調配的那些強健筋骨的藥物,堪堪提升到了喚潛三境的地步。”徐長俊壓制著內心小小的激動,很平靜的將這話說了出來。
然而,聽到這等訊息的葉秋林卻是顯得尤為平靜,好似這一切都在她的料想之中。
“你沒有,不代表我沒有喔。”葉秋林卻是說道。
聞言,徐長俊帶著疑問的目光注視著葉秋林。
只見葉秋林這才淡淡說道:“我只是在你為其調配的藥物之中,多加了一味藥草而已。並沒有過多的做什麼”。
“原來如此。”這才讓徐長俊平復心裡的疑問。
“父親,母親,什麼喚潛三境。”徐遠莫名其妙的問道,好似自已的身體,在父母二人眼裡,猶如明鏡。
“這便是修煉一途中的第一個境界,也是最重要的基礎。”徐長俊說道。
“那我還有希望嗎?”徐遠帶著渴望的眼神問道。
聽到父親之前說,已經過了最佳修煉的黃金年紀,所以,有些不確定詢問道。
“當年為父的天賦,都稱得上是萬中無一。而你呢?”徐長俊嘆了嘆,又說道:“可能能夠稱的上是天之驕子吧!”
“喚潛三境就是天之驕子了,這門檻有點低。”徐遠摸了摸無辜的腦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