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
姐弟二人外加秦峰，三人都不約而同看向他。
不明白華風嘯這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坐，喝茶！”
華風嘯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笑著招呼秦峰坐下。
隨後，他拿出了搪瓷缸，撒了一把粗的茶葉末，然後往裡熱開水。
秦峰端起來淺淺嘗了一下，不由得眉頭微皺。
這茶葉甚至就連最次的都算不上，根本是苦澀難以下嚥。
“是不是覺得很難喝？”華風嘯笑著問道。
“嗯！”
秦峰倒也沒有隱瞞，實話實說。
“和平年代，喝這些東西當然是難以下嚥。”
“但是，在戰爭的時候，這個東西可比咖啡還要提神，算是很稀缺的奢侈品。”
華風嘯放下茶杯看了華菲菲姐弟二人一眼。
“對於子孫後代，我都是這樣教育的。”
“要居安思危，保持樸素，不要忘記軍人的職責是保家衛國！”
“如果我們都貪圖享樂，那誰來做大家的第一道防線？”
聲音雖不大，卻彷彿能直擊人心。
姐弟二人神情肅穆，甚至腰桿都挺直了很多。
“華老教育的好！”
秦峰點了點頭，表示尊敬。
“你們是不是很想知道那把刀的來歷？”
華風嘯看向這三人。
“爺爺，您從來都沒有跟我們說過關於這把斷刀的事情。”
華菲菲一副認真聆聽的模樣。
“你之前說關於打仗的事情，我耳朵都聽出老繭了。”
“但是關於這把斷刀，你卻是隻字不提！”
“我有次想要拿下來玩，被你給狠狠胖揍了一頓。”
華無雙撇了撇嘴，一臉幽怨。
秦峰沒有開口說話，但是內心卻隱隱覺得這把斷刀有不凡的來歷。
華風嘯默默脫掉了那件迷彩衫。
當秦峰看到他的上半身之後，不由得呼吸一滯。
華風嘯雖然年紀有七八十歲，但體型十分健壯，一身腱子肉，跟四十來歲的人似的。
但是，他的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
無數縱橫交錯的疤痕，有刀劈砍撕裂造成的創傷，有彈孔穿過的彈痕，還有被尖銳物刺穿的刺傷……
這一身傷疤，才是他最好的功勳與榮耀！
“看看這個彈孔！”
華風嘯伸手指著自己左邊胸口的位置。
三人齊刷刷看了過去。
秦峰發現，這個彈孔幾乎是貼著心臟的位置。
也就是說，一顆子彈當時差點就擊穿了他的心臟！
“五十年前，天竺國大軍壓境，侵犯我們的邊境線，華夏岌岌可危。”
“我接受偵查任務，帶領手下的一個排的兵力，深入敵人的腹地去刺探情況。”
“不過，小隊稍稍冒進了一些，為了探到有用的資訊，深入敵人的兵營的腹地。”
“對方的哨兵發現了我們，舉槍就開始射擊。我們也不可能坐以待斃，所以紛紛開始還擊。”
“因為敵眾我寡，所以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戰友在身邊一個個倒下去。”
“但是，一個排三十個人，卻無一人退讓！”
華風嘯的面容肅穆，聲音也是如同洪亮非常。
透過他的敘述，那殘酷的戰爭場面，彷彿在眼前呈現。
“在我們的消磨下，對方的兵力也損失慘重。”
“我們打光了子彈之後，立即換上了尖刀，開始與敵人肉搏血拼。”
“副排長牛三寶也是我最信得過的戰友，讓我值得將後背交給他！”
“他出生在刀法世家，一把大刀耍的那叫一個厲害！”
“他一個人就劈翻了十幾個天竺鬼子，手中的大刀都快砍的捲刃了！”
華風嘯說到這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那把刀。
眼神之中，流露出特殊的情感。
“爺爺，這把刀就是那個牛三寶的？”華菲菲下意識問道。
“沒錯！”
華風嘯點了點頭，隨後繼續敘述。
“眼前的兄弟一個接一個倒下，到最終只剩下我跟牛三寶兩人。”
“就在這個時候，有天竺鬼子的槍手偷襲，一槍打在了我的心臟位置。”
“我當場暈死過去，血流不止。牛三寶立即將我扛在了肩膀上，一路朝外搏殺。”
“他說，就算是拼了命，也要將我給帶回自己的國土！”
“就這樣……他一個人，硬是用一把砍折的斷刀，一路殺了回來！”
“後來因為流血過多，他倒在了國境線上，被戰友們給拖了回來。”
“最終，牛三寶英勇犧牲，而我……則是僥倖活了下來。”
“這個蠢貨如果當時放棄我，那麼活下來的一定是他！”
華風嘯聲音哽咽，虎目含淚。
“牛三寶爺爺，真的是個蓋世英雄！”
華無雙代入了進去，聽的痛哭流涕。
“沒錯，他是個大英雄！”
華菲菲也是含淚點頭，神情動容。
“我苟活下來之後，儲存下了牛三寶的斷刀。”
“帶著這把斷刀，我衝鋒陷陣且所向披靡，立下赫赫戰功，成功將敵軍逼到邊境線十里開外。”
“我總感覺，牛三寶的亡魂在天上庇佑著我！”
“後來，授勳的時候，我特意讓首長將勳章寫上牛三寶的名字。”
“我帶著這枚勳章，捧著牛三寶的骨灰來到了他的故鄉。”
“卻發現，他的妻子已經病死，只留下兩個襁褓中的孩子。”
“將牛三寶的骨灰與其妻子合葬之後，我領養了這兩個孩子。”
“而我卻終生未娶，一直至今！”
說到這，華風嘯將搪瓷缸裡的茶水，一飲而盡。
他悄無聲息地將眼淚抹去。
男兒有淚不輕彈！
“終生未娶？”
聽到這話，華菲菲與華無雙震驚了，相互對視了一眼。
如果終生未娶，那他們的父母，和他們到底是怎麼來的？
難道說……
“沒錯，你們的父親就是牛三寶的兒子，你們的姑姑就是牛三寶的女兒。”
“而你們……就是牛三寶的孫子孫女！”
華風嘯一字一頓道。
聽到這話，華菲菲與華無雙兩人都目瞪口呆。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不是華風嘯的親孫子孫女。
而他們的爺爺，居然正是英雄牛三寶！
這個訊息實在太突然，搞得他們都懵了！
秦峰也是心中感慨連連。
他只是簡單造訪，卻無意中撞破了華家的秘史。
“三寶啊……你的兒子女兒，還有孫子孫女，都非常的優秀。”
“我就算是馬上去死，下去了之後也能坦然面對你這個老夥計了。”
華風嘯大笑一聲
埋藏了幾十年的秘密，還能在臨死之前說出來。
彷彿完成了一種使命，他臉上滿是解脫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