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東來客棧。

何一峰面無表情坐在房間內,今日這趟進城,查證北蠻南院大王烏乞思力果真投降了夏朝後,他就返回了客棧,一直坐到現在。

給夏朝製出精鋼的人沒找到,但是這定遠侯世子唐寧,和投降的南院大王烏乞思力,同樣都是可殺之人。

馬玄既然能逃出來,說明他的真實身份還沒有暴露,那夏朝也就還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和目的,以有心算無心,唐寧和烏乞思力,以他們的本事未必不能除掉一個。

至於具體刺殺誰,給夏朝廟堂一點震撼,他決定還是等兄弟們帶著訊息回來再做決定。

“啪啪啪。”

門環敲打房門聲響起。

屋內的何一峰立刻豎起了耳朵,悄悄起身來到房門前等待著。

眼見過了一會兒,又是‘啪啪’兩聲輕響後他這才開啟了房門。

“何老大。”

“進來再說。”

兩人瞅瞅門外,沒有人注意後這才一同進屋內。

不多時。

門外又響起了暗號聲,兩人迅速過去開啟房門,又迎接了一名弟兄回來,出去的六名兄弟陸陸續續回來五人。

又等了片刻,依然不見最後一人回來後,何一峰才詢問了起來:“先不等麻子了,你們怎麼樣,可有打探到烏乞思力的宅院和唐寧的訊息?”

“何老大,南院大王烏乞思力真的降夏了,夏朝皇帝把原富陽侯的宅邸賞賜給了他。”

“至於唐寧,聽說皇城外西街那邊多了個錦衣衛的衙門,有人看到定遠侯世子唐寧在那衙門出現過。”

“我們打探到的也一樣。”

探子們迅速將打探而來的訊息告知了何一峰。

“錦衣衛,這是個什麼衙門,可有人打探到?”

何一峰再度詢問起來。

“我雖沒有打探到它是做什麼的,但是聽到有人說這個衙門是新成立的才一個多月,很神秘,位置在街尾,行人靠近百步就會被驅離。”

一名探子說了起來。

“新成立的衙門,靠近百步就會被驅離……”

何一峰重複了一遍。

正在思索時。

房門再度被敲響,這次的敲門聲格外急促。

屋中幾人頓時心中一驚,各自噤聲靠近房門,好在接著又響起了兩聲,眾人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何一峰迅速開啟房門,將屋外之人拉了進來,又看了一眼左右關上房門小聲訓斥道:“麻子,你搞什麼名堂,怎麼這麼急?”

“何老大,諸位弟兄,我遇到馬玄了。”

進來之人趕忙說道。

“馬玄!”

“他在哪?現在怎麼樣?”

“你怎麼沒把他帶回來。”

幾人又驚又喜,紛紛詢問起來。

“就在城東一戶普通農家的小院兒裡,他臉上都是傷,腿上還捱了一刀,走不動路了,我才沒把他帶回來。”

名為麻子的探子解釋完,才焦急看向何一峰:“何老大,外面還有好多捕快在找他,恐怕他在那也藏不了多久,我才趕緊回來給你報信,你快拿個主意吧。”

“麻子,你先不要著急,你是怎麼找到他的?”

何一峰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絲警惕。

洛都城這麼大,他們只有七個人,馬玄還正在被官府通緝,怎麼會這麼巧遇到他們其中一個。

“不是我找到的他,是他找到的我,我正打探訊息呢,他一把捂住了我的嘴,把我帶到了他藏身的小院兒。”

麻子說起了他和馬玄相遇的經過,看著何一峰有些不對勁的神情疑問道:“何老大,有什麼問題麼?”

“他傷的那麼重,為何會冒險出來找你呢……”

何一峰警惕心大作,遲疑著問道。

“找傷藥啊,他找到我時腿上纏的繃帶都被血染透了,問我要傷藥,我才跟著他去了他藏身的小院兒拿藥給他換上。”

麻子似是也發現了眼前這位何老大在懷疑馬玄,拍著胸脯道:“何老大放心,馬玄沒有背叛,在那座院內,我還看見了他弄死的一對夏朝夫妻,應該就是那戶人家的主人,若是他背叛了我們,又豈敢殺夏朝人?”

“麻子,你是親眼看見他殺了夏朝人?”

何一峰急聲問道。

“沒……沒有,但我看過那對夫妻的死相,確實就是死了沒多久的樣子……”

看著臉色越來越凝重的何一峰,麻子的回答也變得有些遲疑。

“麻子,這裡可是洛都城,提前準備兩具死囚屍體是什麼難事麼?”

何一峰狠狠點了點身前之人,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傷藥味,猛然伸出手來問道:“你給了他療傷的傷藥後,他可是把藥瓶還給了你?”

“給了,他沒用完,說給我留點以防萬一,瓶子在這兒呢……”

麻子掏出隨身攜帶的外傷瓶兒。

身為江湖中人,治療刀傷和跌打損傷之類的藥物幾乎是必備之物。

何一峰一把搶過藥瓶,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又掏出自己的嗅了一下,臉色終於大變道:“不好,咱們中計了!”

“中計了?何老大,這怎麼回事?”

麻子心中大駭,其他人也是緊張看向了何一峰。

“馬玄叛變了,這瓶藥就是證據!”

何一峰舉起手中麻子的藥瓶,將它拋給另一人:“你鼻子最靈,你聞聞,這瓶藥和咱們臨走時可敦皇后送咱們的藥,是不是摻雜了一絲別的味道。”

“確實不一樣,多了一股淡香味!”

身旁之人接過藥瓶一嗅,臉色頓時鉅變。

“此地不宜久留,走!趕緊走!分頭走!”

何一峰當即下令,拉開房門就要逃走,其他人緊隨其後。

哚!

一支利箭射在房門之上,攔住幾人去路,將他們逼退了回去。

客棧門外的房頂樓下,霎時間亮起無數火把。

“何老大,來都來了,怎麼又大晚上的急著離去呢?高兄,你說這是不是不給你這個皇城司提舉面子。”

“唐兄此言差矣,提出此次行動的是你,辦事的是你錦衣衛的人,高某的皇城司充其量也就是跑跑腿幫個忙罷了,我看他們是不給你這個錦衣衛指揮使面子才對。”

兩名身著錦袍披風者,在重重侍衛的保護下,站在樓頂上若無其事攀談起來。

“何老大,要不要衝出去?”

數名蠻族探子一看這陣仗,圍在何一峰周圍低聲詢問。

“不急,容我先試探一番。”

何一峰擺擺手,走出房門看著對面樓頂火把映照下的兩人問道:“來者可是定遠侯世子唐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