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

大夏天子趙德清正襟危坐,神色嚴肅。

殿下群臣低眉頷首,一個個不敢有絲毫輕舉妄動。

昨日,大夏開國二十四位一等侯之一的安西侯公孫康,被左威衛押送著從西門入京早已傳的沸沸揚揚。

且捉拿安西侯公孫康之事,陛下甚至沒有朝議過,派三皇子領著禁軍就去了,直到昨日他們才知曉。

而現在這副神情,也已註定了今日的朝會不會太簡單,誰也不敢在這時候觸陛下的黴頭。

“來人,把公孫康和公孫端給朕帶上來!”

趙德清望向殿外,冷冷開口。

“陛下有旨,帶公孫康父子!”

司禮監秉筆太監李德全扯著嗓子大聲重複了一遍。

四名皇宮禁衛押著頭髮全白的公孫康,還有不住咳嗽的公孫端來到了殿上。

“爹?!您怎麼這副模樣。”

“端兒,爹終於見到你了……”

父子時隔大半年再度相見。

公孫端眼中滿是驚訝,他還時刻等待著父親能救自己回去,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階下囚的父親。

而公孫康則是抱住兒子痛哭流涕,他知道這次若是沒有意外,他們父子二人可能一個也活不下去了。

“端兒,面見聖上不可喧譁,先叩頭。”

公孫康說完兒子,跪倒在地鎮重叩了個頭:“罪臣公孫康,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華麗的衣裝在近月的囚車跋涉下,早已變得髒亂不堪,蓬頭垢面的模樣已然看完全不出是往日的大夏一等安西侯。

這副模樣,看的朝堂上不少老臣都心中微酸,畢竟是當初一起打天下的弟兄,就算犯了罪,也不至於如此對待啊。

“公孫端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公孫端也趕忙叩起了頭,極度震驚之下,他壓下了發癢的嗓子,流利行完了禮。

“陛下,安西侯往日有功,看在他年老體衰的份上,老臣懇請賞他個位子讓他坐著回話吧。”

長平侯張之東出列請求道,同樣身為駐守在外的一等侯,他有些於心不忍。

見到是這位功勳卓著的張侯爺出面,其他想要出面的人又退了回去。

畢竟這位剛剛立了大功,說話是最有效的。

“張卿,你先別急著為他求情,等朕問問完了話你再求也不遲。”

趙德清伸手打斷張之東的求情,繼續望著公孫康道:“原來你還知道有朕這個陛下,多虧朕派的是燕王趙勇帶了左威衛去請你,要是派個欽差過去,他的頭恐怕都掛在你安西侯府祭旗了吧,你現在恐怕也不是叫朕陛下,而是昏君了。”

“罪臣不敢……”

公孫康趕忙將頭叩在了地上,再也不敢抬起。

眼見這位天子沒有起身,甚至說出了這樣的話語,他心中已是一涼,看來這次自己恐怕打動不了這位陛下了。

“不敢?!抗旨不遵,指揮府上近千人,身上皆穿精甲,手持刀劍對抗朕的皇子和左威衛,你說你不敢?”

嘭!

趙德清重重拍在龍椅扶手上,怒目而起。

看著這位跪在地上曾經的老臣,眼中再沒有一絲憐憫,只有憤恨。

殿下眾臣這才紛紛側目,看向跪在大殿中央的這位往日的安西侯,原來他還做過這等事情。

“什麼?!陛下,這可是真的?”

張之東驚呆了。

私藏甲冑,抗旨不尊,每一條都是等同謀反的死罪。

“張卿,是不是真的,你問問這位安西王不就知道了麼?他若是還能狡辯,朕就叫押送他回來的左威衛對峙。”

趙德清看著地上叩頭之人,心頭都是厭惡,這時候給朕裝慘來了,早幹嘛去了。

“公孫兄,陛下說的可是真的?”

張之東扭頭蹲下,看著地上的公孫康問道。

“張兄,我……”

公孫康看著這位曾經的老兄弟,遲疑著說不出話來。

陛下都說了他要是狡辯,就找左威衛對峙,這些都是他做過的實事,自然狡辯不了。

“公孫兄,你糊塗啊,陛下如此重情重義,對我等委以重任,有什麼罪,犯了就認,陛下難道真能要了咱們性命不成?對抗燕王和禁軍,這可是謀反之罪,你安敢如此?哎!”

見到公孫康這支吾其詞的模樣,張之東哪裡能不知道,陛下說的都是實情。

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地上的老兄弟,他都不知如何求情。

“張兄,是我老糊塗了犯下的孽,我也不求陛下原諒……”

公孫康面帶愧疚之色對張之東說了一句,跪在地上面朝龍椅的方向砰砰磕起頭來,哭訴道:“陛下,罪臣自知萬死不抵老臣犯下的罪過,只求陛下看在罪臣往日有功的份上,饒我兒公孫端一命,他一直在京城沒有參與此事,罪不至死啊。”

公孫端跪在地上不敢說話,他知道,自己現在說話只能讓這位天子更加憤怒而已。

“呵呵,饒你那兒子,你還有臉說讓朕饒你那兒子?”

趙德清聞言氣急而笑,望著跪在地上的公孫端一時都不知怎麼接著說下去。

“陛下,公孫康老邁糊塗才犯下如此罪過,若是其子真不知情,念在公孫康往日有功份上,不如就貶為庶民,再不濟把他送到老臣軍中來,老臣願親自監督他上陣殺敵,不讓他離開軍中半步。”

張之東眼見公孫康犯下之罪已無可挽回,急忙再對龍椅上的天子道。

他能做到的也就是幫這位曾經的老兄弟留個後了。

“張卿,朕知道你是一番好心,可是你不知道,若不是他養了個好兒子,就他造幾套甲冑,朕真能如此絕情?”

趙德清指著地上的公孫康,看向張之東。

“陛下,這又是從何說起……”

這下輪到張之東有些摸不著頭腦了,望著地上的公孫端,不過也就是身體孱弱的少年郎而已,能比公孫康這謀反大罪做的更過分?

不止是他。

連朝堂其餘眾臣也大為不解望著公孫端,互相觀望著,他們實在想不到陛下連這都能包容,還有什麼是包容不了的。

“公孫端!”

趙德清忽然厲聲喊了一句。

“小……小人在。”

公孫端趕忙答道。

以現在這個身份,若是小侄自稱,恐怕盛怒下的天子會直接砍了自己。

“將你謀害定遠侯世子唐寧一事,說與張卿和滿朝文武百官聽聽。”

趙德清冷冷道。

太極殿下,滿堂皆驚。

安西侯世子謀害定遠侯世子?

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