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本來還一副融融父子情的榮王一聽姚清所言,頓時直接翻臉。

“我要跟大司禮去出使夏州,有問題?”姚清心想咱們反應這麼大,不就是一趟公差嗎?

“理由?”榮王強捺住怒火道。

“理由有二,一來想跟著去學習學習,增長一番見識,機會難得,二來我們家欠大司禮良多,想趁著這個機會讓父王多派一些人,也好護持大司禮周全。”

這是姚清的以退為進,知道榮王不可能讓他一個人出門,便主動提出王府派出力量跟隨,又找了報答宗佑棠的理由,只是一趟公差而已,在他想來,榮王同意的機率應該會超過八成。

“不行!”榮王想都沒想,斷然拒絕。

“為什麼?”姚清愣了愣,有些發怒,“欠那麼多人情就不還了,榮王府就這麼行事?”

“你知道個屁,還人情是這麼還的?少在那裡找藉口,不就是想出去找得理由嗎,本王還不知道你的心思?”榮王罵道。

“反正我就是要出去,你不同意,我就去找大司禮,想必他也願意帶我出去見識見識,整日待在帝都混吃等死,真當自己是蛀蟲了?”姚清聳聳肩道。

“好啊,你這是在說本王是蛀蟲了?”榮王怒極反笑,順手抄起姚清隨手放在一旁的短棍,直接打來。

“來真的?”姚清嚇了一跳,慌忙朝旁邊一躲。

只聽哐噹一聲,桌上的茶杯連帶桌子都被砸了個稀巴爛。

“什麼鬼?”榮王也嚇了一大跳,看了看手中的短棍,有些疑惑,自己什麼時候這麼大力量了。

“幹什麼,幹什麼,你們兩個是要造反?”王妃聞聲而來,看到滿地狼藉,更是不悅,“誰幹的?”

“是父王!”姚清毫不客氣地指向榮王。

“你想幹什麼?”王妃看過去。

“意外!”榮王尷尬一笑,忙扔掉手中短棍。

姚清見狀,上前兩步拾起來,暗道這短棍太危險,以後不能隨意給別人玩了。

“有話不能好好說?”王妃皺眉道。

“你寶貝兒子要跟宗佑棠出使夏州。”榮王出聲道。

“那也是好事啊,知道去跟著公差學習了。”王妃微微笑道,孩子知道長進了自然是好事,但感覺又有些不捨。

“好個屁,你們根本就不知道這背後的事。”榮王道。

“背後還另有隱情?”姚清奇道,“皇帝要對大司禮下手?”

王妃亦看過來。

“你們可還記得那日天上而來的修士?”榮王揉揉眉頭道。

“跟那人有關?”姚清又怎會忘記,若不是看到從天而降的修士,自己又怎會知道修行之事,若非如此,自己又怎會有機會得到《太微道經》?

可以說,自己人生道路的轉變,都來自於那日。

“大虞天下內外十八州,外九州被那些宗門全部佔去,只餘內九州,夏州雖說不是內外九州之一,但也是一州之地,那日那人所來,便是要取夏州之地。”榮王冷聲道。

“還來?”姚清驚道,這是不給虞朝活路了,“這次是哪個宗門,如此貪得無厭?”

“並非宗門!”榮王苦笑一聲,“而是一個名叫程柏的修士,糾集了一幫人佔據夏州。”

“此人有背景?”姚清問道,若只是一個散修,怕虞朝也不會在意,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直接出兵即可。

“不錯,前來帝都的那人正是鬼王宗傳人。”

“這麼說是鬼王宗的意志了?”姚清皺眉,如果是這樣的話,確實很麻煩。

“這卻不得而知。”榮王嘆了口氣,“朝中很是爭持了一番,宗佑棠認為,無論是不是鬼王宗的意圖,大虞都不能退,都要予以強有力的回擊,一步退步步退,分崩離析便在眼前。”

“猶抱薪救火,薪不盡火不滅。”姚清點點頭道。

“但林鴻等人卻認為,眼下和平來之不易,大虞應該把重點放在與宗門維持好關係上,夏州貧瘠,深處西北苦寒之地,與他又何妨。”

“嘿,好一個與他又何妨?這是崽賣爺田不知心疼。”姚清冷笑。

榮王看了看他,心想這小兔崽子肚子裡還是有幾兩墨水。

“皇帝這是終於下定決心了?”姚清問道。

“終究是宗佑棠的一番話打動了陛下,這件事鬼王宗或有試探之意,但那程柏未必就真得到了鬼王宗的全力支援,否則也不會只來一個普通內門弟子了。”

“是這個理,或許只是程柏山自己在鬼王宗的關係,但大虞若是就這麼退讓,怕以後說不定再來個五宗進京,難不成要縮到帝都一城?”姚清不屑道。

若是連戰都不敢戰,那也趁早把天下拱手讓人算了。

“可惜林鴻等人不這麼認為,他們覺得那些宗門需要朝廷管理天下,要不是之後在算計父王一事上功敗垂成,又被蒔花館拖下水,這件事怕還要扯上一段時日。”

“所以,大司禮名為出使,實為出征?”姚清問道,此戰不同於三十年前,只許勝,不許敗,甚至只能速勝,不能成拉鋸態勢,宗佑棠這是賭上自己的所有。

一旦不能達到目的,甚至情況有變,怕是要被拿出來堵那些宗門的怒火。

他為這個天下,真是傾盡了自己的一切。

“這種情況下,你還要跟著去?”榮王看著臉色陰晴不定的姚清說道。

“父王,所謂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眼下正是大司禮最為艱難之時,此時不出力更待何時?”姚清義正辭嚴道。

“你...”榮王指了指他,一句話也說不出。

“清兒!”王妃本在一旁靜靜聽著,並不插話,眼下一看情況不對,頓時坐不住了。

“父王,母親,大司禮在我們最苦難時,不惜以身犯險幫助我們,眼下他要去做自己的事,困難重重,艱險無比,我們就不能出一份力?我們榮王府就是知恩不圖報的存在?”姚清目光炯炯。

“況且,以大司禮為首的清流與勳貴本就不是一路人,很難站到同一立場之上,大司禮能跳出窠臼幫助我們,更是難得。這等臂助,值得冒一定的艱險去維持和加深。”姚清想了想續道。

“支援是支援,出力是出力,你有必要跟著去嗎?”榮王澀聲道,他發現自己已經說服不了自己的兒子。

“不如此怎能顯出榮王府的誠意?若只派幾個護衛過去,只能說是在侮辱大司禮,若是派得力量多了,怕是要引起皇帝的猜忌。反而孩兒隨行的話,因為本身的份量夠重,便能多帶一些人手,體現王府的誠意。”姚清緩緩道。

“最重要的一點在於,只是孩兒跟隨而去話,並不影響父王你本身的立場,就是皇帝,應該也樂見其成。”

不錯,誰都知道榮王世子是個紈絝子弟,想要去戰場上見識一番也情有可原。

甚至一些人知道了說不定還會暗中心喜,這要是死在外面豈不更好?

沒人會認為榮王是個傻子,為了支援大司禮就搭上自己的親生兒子,只會認為榮王對世子溺愛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