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說完自己的刀被偷後,還十分無奈地撓了撓頭髮,一臉難以置信卻又無可奈何的表情,還嘟囔著真是奇了怪了。看他這樣子,看來還是對這件事耿耿於懷。

也對,換成誰都會難以理解。覺得一個腦子正常的小偷要偷什麼不好,竟然冒著牢獄之災會去偷刀,是不是腦子被門撞了!真是不走尋常路。

聽了張東的話,我和王成都有點傻眼了,這個回答實在是讓我難以預料。

我本來以為張東還會隱瞞什麼,畢竟家裡遭竊賊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何況我和王成也不是他的熟人,本來這種事情可以隨便搪塞過去的,我都做好他要打馬虎眼的準備了,真是沒想到他會這麼配合。

換做是我,我就不會這麼直白地和一個才認識的陌生人說這種事,反倒會疑神疑鬼,一個不認識的人怎麼會知道我最近丟了把刀?雖說事情不大也不小,但這麼瑣碎的家務事我並沒有說出去,陌生人不應該知道呀!這其中肯定有蹊蹺!

但是沒想到面前的這個男人就這麼的直接的說了,坦坦蕩蕩,毫無隱瞞,剛剛的一番話說下來十分流暢,完全不像心虛之人會說的話。

除非是早就準備好的說辭,這也不是不可能的,畢竟殺人犯誰不會辯解,誰沒有早早準備好逃脫嫌疑的證據,難不成還會老實交代等著警察來抓嗎!如果從這個角度考慮,就不能擺脫張東可能就是殺了江燕的兇手的嫌疑。

畢竟,事實證明刀就出自於他家,刀最直接的主人應該就是他,這難道不是最大的不利證據嗎?可是,如果真是嫌疑人,他會這麼大大咧咧地承認嗎?

雖說孫子兵法裡並不乏這種賊喊捉賊的戲碼,現在社會撒謊不打草稿的人多如鴻毛,甚至可以說遍地都是,但是拿性命下賭注的應該還是極少的吧!畢竟,我覺得兇手在真相未大白前,真的直接大方承認兇器就是自己的,還是很需要勇氣的。這種賊喊捉賊的膽量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出來的。

換做我,早把自己和刀的關係撇得一乾二淨了!

這就讓我有點苦惱了,到底是不是張東殺人的。腦子裡有兩個小人一直在爭吵,一個說張東的這番話不像在撒謊,他是好人;而另一個人卻說,你想的也太單純了,現在的壞人都是拿腦子狡辯的,他們無所不用其極,想出一個又一個計謀和說辭,就等著迷惑你呢!估計他呀,看你這副迷惑無法判斷的樣子,心裡現在正偷著樂呢!

我越想越頭疼,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判斷。看了看旁邊到現在為止還遲遲未說話的王成。他也皺著眉頭,一副深思熟慮的痛苦模樣,看來,他現在也和我一樣天人交戰吧。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會讓張東起疑的。於是,腦子飛快地運轉,先把他拖住再說。

“哈,我突然想起來了,剛剛公司的老李打電話說找我有事呢,剛剛不是在忙嗎,我就把電話掛掉了,說等會打回去。現在我等給他先回個電話,要不然他該等急了。不好意思了,張先生。”

“沒事,你先忙吧,我也不急,其實獎品不領也沒有關係,本來就是過來玩的,結果不重要的。”

張東看著很好說話,也知書達理的,畢竟是鄭州大學的一名老師,拋開江燕死因這件事,單看他,人長得還是十分文質彬彬的,一副文化人的穿著打扮,戴著一副近視眼鏡,講話也不急不緩,很有內涵的樣子,看著愈發覺得不像是個人面獸心的人。

可是,誰知道呢?前段日子,還翻到一本當下正流行的偵探小說,裡面有個連環殺手就是上流社會精英階層的人呢。人前彬彬有禮,一表人才,談吐不凡,人後卻喪心病狂,手段殘忍,一連殘害了好幾個如花少女,可謂人面獸心的偽君子、殺人狂!

想到這,我不禁打了個寒顫,大白天的,想什麼呢!真是小說看多了,眼前這個男人,不至於這麼詭譎莫測吧!我雖說開了家陰間律師事務所,平時也就賺賺鬼的錢,破破幾個案子,但是目前還沒碰到像小說裡這麼驚心動魄的,遇到的也不過是一般的人、一般的事罷!

哎,想哪兒去了!我猛地一拍自己的腦袋,讓自己快些擺脫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回到正經事來。

卻忘了這一舉動在旁邊的兩人看來也是十分奇怪的。

情急之下,我裝做急著打電話的樣子讓王成陪他先聊聊天,不管他用什麼辦法,反正先拖住他再說,就怕一萬中的那個萬一,萬一,他就是呢?!

我立馬掏出手機,裝模作樣地打起了電話:“喂,老李,你剛剛找我什麼事啊?”

“什麼,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我有點聽不清。”

我裝著聽不到的樣子,順其自然地走到了一旁,背對著他們。

“噢,是這事啊……”

不得不說,為鬼破案有一套的我,為了圓謊裝模作樣演起戲來也是很有天賦的。說到底還是為了謀生嘛!這種江湖技能還是要會一些的。

我一邊在裝作打電話解決公司事情,一邊腦子飛快地執行,得快點判斷張東到底是不是兇手啊,不能白白浪費這麼好的打探機會啊!雖然心裡很急,但是動作還是裝出一副解決公司事務的正經模樣,只是時不時看向王成和張東,看看他們聊得怎麼樣了,就怕王成拖不住張東,怕他們等急了。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想問題。

正當我還是猶猶豫豫難以判斷的時候,突然,靈機一動,腦子裡瞬間冒出一個想法。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換做我,自己不是真兇的話,那我會怎麼回答?下意識的,我覺得我也不會撇清和那把刀的關係。因為,自己又沒有錯,為什麼要與兇器撇乾淨呢?除非心虛才會,那就成了欲蓋彌彰了。而且關鍵是,事實上除了我們幾個看到兇器的人以及兇手,目前還沒有人知道這把刀就是兇器!也就是說,張東的表現就是一個普通人丟了刀的表現,他這麼坦蕩完全是因為他壓根就不知道這刀是兇器。所以,他為什麼要遮遮掩掩呢!

恰恰相反,如果他遮遮掩掩的話,才說明他不正常!換句話說,這番推斷下來,足以證明張東不是殺人兇手,他幾乎可以擺脫殺江燕的嫌疑。當然,我想,現實中他應該是認識真正的殺人兇手的,要不然也是有過幾面之緣。要不然,小偷怎麼那麼巧地就看上了他家的刀?

原來是這樣,看來張東不是兇手,那我和王成也可以走了,畢竟兇手還逍遙法外。

“這樣啊,那好,我和小王馬上回去!”

於是,我假裝結束通話電話,一副憂心忡忡大事來臨的煩惱樣,給王成使勁地使眼色,告訴他可以撤了。

“張先生,真是不好意思,讓你等這麼久。真不巧,今天公司出了點狀況,我得馬上趕過去處理,沒空陪你去兌獎了。要不這樣吧,我直接折成現金給你,就是要勞煩你自己去買,真是對不起啊!”

我急急忙忙地掏出了兜內僅剩的幾百塊錢,在張東還滿頭摸不著頭腦的時候,就趕忙將幾百元一股腦兒全塞給了張東,隨後說了聲“抱歉”,就立馬拉著同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王成離開了。

趁他還未意識到這是個騙局之前得儘快閃人,還好今天帶了些錢,要不然就不好收場了。

到了小區的外面,飛快地攔了輛計程車,才釋然地鬆了口氣。不得不說,事後還是挺心虛的。

這時,王成才反應過來,呆呆地看著我,問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頭疼地揉了揉頭,心裡不滿地嘀咕著,我哪知道該怎麼辦?經過剛剛那一番動腦,也是耗費了我不少精力的,現在也沒有腦子對接下來的安排做進一步的打算。就暫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哎,真是累死人了!

我慢慢悠悠地喝了口水,才開始和王成說起我的看法。

“按照張東剛才的那種說法,我能確定他不是殺人兇手。雖然刀是他的沒錯,但是你試想一下,換做是你,你如果是兇手,會這麼坦蕩地承認兇器是自己的嗎?”

“不會吧!這也恰恰證明,張東不是兇手,而且,看他的反應,他對自己的刀就是兇器應該完全不知情。也就是說,兇手另有其人。”

我頓了頓,留給王成思考的時間,“不過,那個兇手肯定是你們學校或者學校周邊的人,拿走張東家裡的刀,應該是為了掩人耳目。”

聽到我這番合理的推斷,王成想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認可地點了點頭。這個理由,還是挺讓人信服的。

但是要問關於這個兇手具體的個人資訊,我到現在還是一無所獲,畢竟,今天來拜訪的人不是兇手啊!不知道薩子墨和王海他們找的怎麼樣了?

最後我和王成也思考不出什麼,就乾脆直接打道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