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綺從鎮上回到村裡,在村頭遇見了大隊長。

“您這是特地在這裡守著我呢?”林綺看著大隊長這架勢,心想這是等了多久?

“有人說你今天去鎮上了。”大隊長這是間接承認了林綺的話。

“嗯,去了。你有東西要買?”林綺見他想看自已揹簍,乾脆將揹簍放到了地上,任由他看。

揹簍就幾樣東西,幾乎不用翻,一看就能看完。

“這一次沒有買肉包子啊。”大隊長語氣裡充滿了遺憾。

林綺傻眼,“您等我就是為了吃肉包子?那真的是不好意思,今天沒有糧票,買不了。”

“不是為了肉包子。”大隊長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轉移話題,“你的房子已經建好了,你也該繼續回來上工了。現在你有什麼打算,繼續割豬草,還是挖紅薯挖芋頭,或者和大家一起去開荒。”

“如果我選割豬草——”

“如果你選割豬草,那就是幹活不積極,態度也不積極。”大隊長打斷了林綺的話,“割豬草是給小孩子和年邁的老人準備的,你好意思麼!”

“挺好意思的,我之前不就割了幾個月!”林綺不以為意。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大家知道了你的實力,一致認為你該去開荒,挖石頭。”大隊長義正言辭道。

“幹半天還是幹一天?”當向眾人展露自已的實力時,林綺就知道割豬草的活計要保不住了。

“當然是一天。”大隊長板著臉,“你見過有誰是幹半天的!”

林綺皺眉,幹完一天,那她豈不是一點私人時間都沒有?

彷彿是知道林綺在想什麼,大隊長道,“再過幾天就入冬了,入冬土地乾燥,到時想開荒也開不了。你就咬牙堅持幾天。”

話說到這份上,林綺只能接受,問,“一天多少個工分?”

“最高是十個工分。”大隊長道。

“以前最高是十,從現在開始,一天最高工分是十二。”林綺道。

秋冬交接之際,天上的太陽已經不曬人,林綺帽子也不戴,兩手空空加入開荒的隊伍。

“林綺,去領一副勞保手套。”簡同一提醒她。

“沒了,最後一副勞保手套被我領走了。”姜婉婉似笑非笑道,眼神裡帶著一絲幸災樂禍。

簡同一皺了皺眉,將他自已手上的手套脫下,“那你用我的。”

“不用。”林綺拒絕,向別人展示自已修長白嫩的雙手,淡淡道,“我的手不用手套,也一點事都沒有。”

姜婉婉把自已起水泡的手藏在身後,咬著後槽牙,“說大話誰不會。”

“呵,等今天過去,你就知道是不是大話了。”林綺不再理她,大步朝前面走去。

“林綺,林綺,林綺來了嗎?”大隊長在隊伍裡喊。

“在這裡。”林綺舉手。

“你想做什麼活?”大隊長高聲問她。

“大隊長,憑什麼她能自已選,我們卻要服從安排!”姜婉婉尖聲質問。

“對啊,憑什麼她不用服從安排!您區別對待!我不服氣!”朱晴一臉憤憤,彷彿真的受到了不公平對待。

馮倩舉手,“大隊長,我也想選自已想做的活。”

在場的其他人神色複雜,一個個看向大隊長,想知道他要怎麼回答。

大隊長被姜婉婉三人質疑,也不生氣,反倒冷笑了起來,“林綺的活是挖石頭,或者搬石頭,你們要是想幹,也可以從這兩樣之中選一個。”

這話一出,全場安靜如雞,姜婉婉三人臉色難看。

其他人則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

“差點忘記了,林綺挖石頭很有一套,她的宅基地那裡之前那麼多石頭,都是她清理乾淨的。”

“怪不得呢,大家都說她適合來開荒。前兩天就有人向隊長提議,把林綺請來我們的隊伍。”

“有林綺加入,地下就沒有除不掉的石頭!”

“……”

在場的人每多議論一句,姜婉婉三人的臉色就多難看一分。

大隊長見事情差不多了,又問林綺,“選好了嗎?”

“那就挖石頭吧。”林綺不甚在意道。

“好,那就挖石頭。拿出挖你宅基地的力氣來,讓大家看看你憑什麼一天拿十二個工分!”

十二個工分!

大隊最高不是十個工分嗎?

大家一臉詫異,可有了姜婉婉三人的例子,大家怕自已像那三人鬧笑話,誰也沒有開口。

大隊長不是說要讓他們看看嗎,他們就看看好了。

到時候要是不值十二個工分,別說大家不同意,大隊長第一個就不幹。

畢竟,大隊長的摳門人盡皆知。

林綺沒有手套,甚至連鐵鍬這類東西都沒拿。她徒手抓住石頭,像拔蘿蔔一般,輕而易舉就將石頭從地裡拔了上來。

整個過程無比絲滑,把隊員們看得目瞪口呆!

那可是幾百斤的大石頭啊!

他們總算知道她宅基地裡那些石頭怎麼沒的了。

林綺加入開荒隊伍第一天,成功讓那些看她不順眼的人閉上了嘴巴。

因為林綺的加入,今天的開荒進行得無比順利,效率翻了好幾倍。那些大石頭都被林綺一個人承包了,是她從地裡將它們拿起來,是她將它們扛到指定的地方。她一個人幹了十個人都不一定幹得來的活!

她拿十二個工分,眾人心服口服,大隊長更是笑眯了眼睛,可見對林綺滿意極了。

晚餐是徐鶴霄準備的,他不止準備了晚餐,還給林綺燒了洗澡水。

林綺一進門,就聞到了食物的香味。

有人在家煮好飯等自已回來的感覺真好。林綺想。

“先去洗澡,洗完澡就能吃飯了。”徐鶴霄對她道。

林綺嗯一聲,問他,“房子建“還要三天就差不多了。”

徐鶴霄給提了兩桶熱水出來,“兩桶夠嗎?”

“夠了。”林綺一邊手一隻水桶,穩穩當當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徐鶴霄目送她走遠,心裡冒出一個念頭,他或許該給她買一個浴桶。

林綺會編席子,編揹簍和籮筐,連床和櫃子都會做,可卻不會做木桶。木桶的技巧性更強一些,還需要刷油——

林綺洗好澡時,飯菜已經上桌,徐老頭也來了,他和徐鶴霄已經落座,兩人正在等她。看見她過來,徐鶴霄才動手給她盛飯,盛湯。

“今天上工怎麼樣,還適應嗎?有沒有人為難你?”今天他牽掛了她一天。

“為難不了,我向來用實力說話。”林綺道。

徐鶴霄憋笑,“所以你用實力折服了他們?”

“服不服不知道,倒是沒有人廢話了。”她也不在乎那些人服不服,別來她面前礙眼就行。

徐鶴霄給她夾菜,“你悠著點,不要埋頭苦幹。”

他擔心她把自已累壞了。

“好。”林綺乖巧答應,她肯定不會埋頭苦幹,她要用了全力,那些人只怕還要被她再嚇一回。

徐鶴霄見她心裡有數,說起了其他,“我中午試用了書房的書桌,高度和大小正好合適。還有毛筆、鋼筆、顏料和紙張,你準備得非常周全。謝謝你,林綺。”

“用得好就行。”林綺道,並叮囑,“練字的話,就練偉人語錄上字和句,為免萬一,其他東西能不寫,最好還是不寫。”

“好,聽綺綺的。”徐鶴霄的語氣裡帶著寵溺。

這一夜,林綺還是要回山裡。

“我再跟譚哥買兩床棉被?這樣的話你就不必每晚回山裡了。”徐鶴霄希望她在這裡過夜,似乎只要她在外面過夜,他和她的距離就更近一些。

“不用,我存了不少兔毛,我打算用那些兔毛拼兩張褥子,到時山洞那邊一張,外面一張,兩邊各一床棉被。”林綺道。

“你會針線嗎?”不知為何,他直覺她不會。

果然,林綺被問住了。

“你拿那些兔皮過來,我幫你縫。不過我只能保證縫製結實,至於美感——”徐鶴霄想了想,“我也沒把握。”

“美不美不重要。”林綺無所謂擺手,“那我明天就帶出來。”

“把棉被也帶出來,明天縫好就在這裡睡吧。”徐鶴霄不忘自已的目的。

“好啊。”林綺不知道他為什麼執著讓她外面睡覺,既然他想,那就滿足他好了。

林綺加入開荒隊伍的第五天晚上,天氣驟然變冷,大風呼呼,鬼哭狼嚎一般,吹得房頂的茅草沙沙作響。

聽到風聲,原本已經躺下的林綺,匆忙找出冬天的厚衣服穿上,然後拿著手電筒出門,去了牛棚那邊。

牛棚簡陋,房頂和牆之間留了一些空餘,當時只為了讓牛棚透氣一些。如今冬天來了,大隊還沒派人將漏風的地方堵上。

徐爺爺住在那樣的地方,只怕要生病。

林綺抵達牛棚時,徐鶴霄正在勸說自家搬到新房裡去。

“新房的地板還沒幹,牆壁也沒幹,裡面未必比這裡好多少。”徐老頭沒動。

“去我那裡。”林綺在門外喊道,“去睡我的床,現在就去,動作快一點。風寒感冒可不是小病。”

“我們去睡你的床,你呢?”徐鶴霄皺眉。

“我要去一趟山裡,突然起風了,我擔心山裡的動物。”林綺的語氣有些急促,“你不用擔心我,這點風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你和爺爺快點搬去我房子那裡,別猶豫了。”

“好,我們搬。明天你從山裡出來嗎?”徐鶴霄問。

“出,中午的時候。”林綺回答。

“好。如果中午的時候你不出來,我就去山裡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