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遇見狼

林綺原以為只是明康健、簡同一、趙毅和莫名揚四個男知青對打獵感興趣，可當出門時，卻發現甘甜和馬桂枝也跟了上來。

“我們不能坐享其成，自然要跟著一起去。”馬桂枝理所當然道。

甘甜則更誠實一些，“我主要是好奇。”

“沒事，給她們去吧。隊裡很多人也去山裡打獵，聽說女人去的也不少。”明康健道。

“都說秋收非常累，隊員們正想方設法多囤一些肉。昨天河裡人都滿了，去山裡的也不少。”莫名揚道，他看向林綺，“不過大家抓的都是小魚小蝦，兩斤重的魚都極少見。”

林綺不接話。

莫名揚又繼續道，“乾旱之前，村裡那些有經驗的人，他們能用魚叉叉到幾斤，甚至十幾斤的大魚。”

“這麼厲害！”趙毅驚呆了，“什麼時候能讓我見識一下。”

“等著吧，過個幾年，有大魚了，你就見到了。”簡同一意味不明道。

“幾年是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們還要在這裡待幾年！”馬桂枝彷彿晴天霹靂，震驚看著簡同一。

簡同一緩緩點頭，“以我推斷，是要幾年。”

甚至更久。

馬桂枝聞言，眼淚當場掉了下來，“為什麼要那麼久？”

簡同一不語，他沒法回答這個問題。

馬桂枝看向自己粗糙的雙手，想起今早照鏡子時自己黝黑粗糙的臉，心態崩潰了。

馬桂枝哭，甘甜也跟著哭，“我想回家。”

一開始只是小聲啜泣，後來就變成了嚎啕大哭，不知道的還以為誰的爹媽死了。

簡同一四個男知青傻了。

林綺也有些傻眼。

半晌後，是莫名揚不耐煩出聲，“還去下套子嗎？”

“去！”馬桂枝抹乾眼淚，咬著牙，面露狠色。

“只是下套，不是去和獵物拼命。”趙毅提醒。

馬桂枝白他一眼，“知道。”

山裡的人的確多，林綺挑了一條她和徐鶴霄不經常走的路，和他們的山洞隔了幾個山頭。

林綺對這邊不熟，徑直帶著人往裡走。路上他們遇到了幾撥人，這些人也是去山裡狩獵的。

“別人有弓箭。”簡同一有些眼熱。

莫名揚也看著別人的弓箭，“沒有弓箭，有彈弓也行啊，可以打鳥，打野雞，我不挑。”

“自己做一個，或者買一個？”明康健提議。

“弓箭不好弄，彈弓可以，殺四害的時候我用過彈弓，準頭還行。”莫名揚謙虛道。

“........”

一路下來，四個男知青談論的話題離不開彈弓，三個女知青都沒有開口。

兩個剛哭過，心情不佳，話也懶得說。一個留意著四周，心神都在附近的草木上。

這兩天來山裡的人太多，腳下被踩出了一條條小道。

“外面沒有，動物。”林綺道，來的人多，小動物都被驚得跑進深山了。

“那就深入一些？”簡同一看向林綺，語氣帶著不確定。

“危險。”林綺面無表情。

“我們這麼多人，嚇都能把它們嚇走，怕什麼。”莫名揚大咧咧道，“來都來了，去看看。”

“對，去深一點的地方看看，大不了遇到危險，我們直接撤。”趙毅也附和。

簡同一看向明康健，“你覺得呢？”

明康健沉思幾秒，說道，“去看看，我對深山也很好奇。”

林綺看向他們，點頭，“行，遇危險，你們跑，快一點。”

“這就不用你擔心了，總歸是比你快。到時你留下來喂野獸，給我們爭取逃跑的時間。”莫名揚半開玩笑道。

簡同一一拳捶向他的胸口，“別嚇唬人。”

林綺斜斜看他們一眼，“我會，爬樹。”

其他人：“.......”

越到深山，草木越茂密，林綺在前面帶路，其他人緊跟在她身後，接連翻過了兩個山頭，林中變得更靜謐了。這時四周已經聽不到人類說話的聲音，只有蟲鳴鳥叫，偶爾還夾雜著一兩聲獸吼。

走在中間的馬桂枝和甘甜已經忘了難過，兩人緊張兮兮望著四周，手牽著手，無聲給彼此依靠。

噓——

林綺突然停下，並示意大家別動。

“怎麼了？”簡同一小聲詢問。

林綺指了指不遠處，那裡，毛髮漂亮的兩隻野雞正在悠閒覓食。

“野雞！”

一聲驚呼。

兩隻漂亮的野雞一驚，竄進草叢，沒了蹤影。

“愣著幹嘛，追啊。”

四個男知青率先衝了出去，兩個女生跟在最後。

林綺面無表情看著他們，心裡反思為什麼要帶他們進山。

這麼莽撞，可一點都不像來打獵的樣子。

“他丫的，跑得還挺快！”莫名揚吐出嘴裡的落葉，又氣，又無奈。

“你下次別一驚一乍的，把獵物都嚇跑了。”趙毅不滿道。

莫名揚有些心虛，嘴上卻為自己開解，“我這不是激動麼，第一次見野雞，沒控制住。抱歉，下次我會注意。”

莫名揚道歉，其他人也不好繼續怪罪。明康健轉移話題，“直接撲上去抓，抓住的機率不大。林綺，現在要開始下套子嗎？”

林綺掃了一眼四周，灌木不少，野果子也多，應該有小動物，於是她道，“行。”

有旁人在場，林綺下套子便不能像之前那麼敷衍，不過好在他們帶了工具，她便按照徐鶴霄下套子的方式教這些人。

他們一共下了十個套子，用去了兩斤的穀子。

“心疼。”趙毅摸著自己的心口。

“想想野雞，想想野兔。”莫名揚提醒。

“想了，我更怕野雞野兔都不見，只有幾根毛。”

“閉嘴！”

下完套子，人不能留在現場，林綺帶著大家往旁邊去。他們一行人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坐下之後開始吃午餐。

午餐是今早蒸的餅，味道一般，不過大家走了一個早上，一個個飢腸轆轆，吃得倒是挺香。

趙毅第一個吃完，他拍拍手，“我去那邊看看。”

他指了一個方向，那邊草木不高，看著不像是有危險的樣子。明康健沒有阻止，也站起身，“我跟你去。”

“我也去。”莫名揚也道。

“還有我。”簡同一說完，看向林綺，“你們自己留在這裡，有問題嗎？”

林綺還沒說話，馬桂枝和甘甜先起身了，“我們也要去。”

男的都走了，她們才不要留下，多危險啊！

“林綺，你走不走？”甘甜見林綺沒動，回頭問她。

林綺搖頭，“不去。”

她發現了更有趣的東西。

當另外六人走遠，林綺才朝著草叢走去，扒開草叢一看，裡面是一個野雞窩，二十多個橢圓形的小雞蛋整整齊齊排在窩裡。

這麼多雞蛋，母雞呢？

正當林綺好奇的時候，不遠處傳來咯咯的聲音。她扭頭望去，就見一隻黃鼠狼咬著一隻母雞的脖子，叼著母雞，跑進了深林裡。

林綺：“.......”

這麼巧嗎？

而這時，更巧的事情發生了——母雞剛被抓，公雞出現了。

不過出現的不止是公雞，還有另一隻母雞。兩隻雞悠哉遊哉，在樹下覓食，啄著從樹上掉下來的果子。

林綺眨了眨眼睛，意念一動，兩根纖細的藤蔓如靈蛇一般，綁住兩隻野雞的腳，將它們拖了過來。

“咯咯——”

兩隻野雞發出尖叫，劇烈掙扎。

林綺皺眉，乾脆讓藤蔓將它們團團包裹，只留出兩個腦袋，連嘴巴也被小藤蔓綁住了。

這一下，兩隻野雞徹底安靜了。

林綺將它們放進揹簍，然後拿著瓦罐，去草叢裡撿雞蛋。撿了一窩，她又在附近的草叢裡找到了另一窩，這一窩的雞蛋數量少一些，只有十幾個。

此時她的瓦罐裡已經有近四十個雞蛋。

擔心雞蛋在瓦罐裡相互碰撞會破碎，林綺往瓦罐裡塞滿了樹葉。

她把裝了野雞蛋的瓦罐放在揹簍的最下面，然後是兩隻野雞，野雞上方是她剛摘的野菜。野菜的數量不少，把野雞遮擋得嚴嚴實實。

林綺正在思考要不要繼續找雞蛋時，明康健等人回來了。

和去時興致勃勃不同，這一刻他們滿臉驚恐，一個個拼了命狂奔。

“有狼！”趙毅大喊。

林綺一驚，她往六人的身後看去，的確是狼。

兩隻！

怎麼會有狼！

林綺一把從揹簍裡撈出那兩隻被團團包裹的野雞，同時將揹簍背起。

“往外面跑！”林綺道。

“我們下的套子怎麼辦？”趙毅喊道 。

“什麼時候了，你還關心套子，保命要緊。”明康健想罵人。

一開始是林綺在前面帶路，她後面是趙毅、莫名揚、甘甜、馬桂枝，明康健和簡同一落在最後。但沒一會，林綺被超越，她落到了最後。

“快跑！”

簡同一抓住她的手臂。

與此同時，明康健抓住另一邊。

這時，他們距離那兩隻狼不過十米，對方一個助跑，一撲 ，他們便會遭殃。

“把你的揹簍丟掉！”簡同一道。

“把你手裡的東西丟掉！”明康健也道。

林綺對他們的話置若罔聞，這麼跑下去，他們根本跑不過這兩隻狼。

“操，又近了！”簡同一爆粗口。

“啊——”

甘甜嘴裡發出一聲驚呼，下一秒人撲到了地上。

她被絆倒了。

而因為她的喊叫，原本就緊張的眾人狀況百出，不是摔了，就是被樹枝掛住了衣服。

糟了！

明康健焦灼萬分，他放開林綺，衝過去扶起甘甜。

就在這時，兩隻狼也到了眼前。

“完蛋了！”簡同一也放開林綺的手，他雙目直視兩隻灰狼，做好了搏命的準備。

來了！

兩隻狼同時躍起——

“拼了！”簡同一大喝一聲，人就欲往前衝。

咻！

砰！

兩個物體從簡同一的耳邊飛出去，直直砸在兩隻狼的頭部。

藤蔓飛散，兩隻雞獲得自由。

怒氣轉移。

“跑！”

林綺提醒簡同一。

簡同一回過神，二話不說，拽著林綺繼續往山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