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無無道:“這是晉時期的一種風俗,起源於上巳節,是為了避災,後來演變成了文人雅士的一種愛好。”

“規則很簡單,我想大家應該都試過了。”

南宮無間揮手讓大家在水流兩側坐下,而他自己則走到水流的源頭,端著侍者送來的三個酒杯。

南宮無無道:“我會將酒杯放在上游,讓它順著水流流動,所到之處,便可吟詩一首,飲酒一杯。”

“不能作詩,三杯幹。”

“書院的導師們,會根據你們的作品,進行評分。”

優秀得1分,一般得一半,一般得不到。

對於廣業堂的學生來說,這一次的考驗,不僅僅是一次考驗,更是多年後,一段難以磨滅的回憶,也是一種交流的方式。

尤其是那些從外地來的書生,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是未來的皇帝弟子。

現在安靖帝急需人手,他以鐵腕手段削藩奪爵,對士族下手。

這樣,安靖帝就可以像他的手臂一樣,把全國都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只有皇帝的學生,才能被派往各地,這就意味著,他必須要有自己的學生。

只有那些沒有後臺的人,靠著安靖帝的扶持上位,才能讓他們感激安靖帝,為自己所用。

就像是趙二殺了趙大一樣,這一屆的科舉考試,在宋朝兩百年的歷史中,有一半以上都是透過這一次的考試。

其實也不難明白,安靖帝是要用這種方式來推行治國之道,之後再用武力。

文治武功,有了這兩個條件,就可以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暮靄沉沉,流水淙淙……”

南宮無間看了看涼亭外的明月,又看了看燭火,對著眾多書生道:“希望大家都能寫出一首好詩來,讓自己的名字留在這裡,不辜負你們的青春!”

南宮無間說著,就把盤子放在了水裡。

酒杯順著水流,筆直向一位學生飛了過去。

那監生躬身接過一杯酒,轉過身來,臉上滿是自信之色,道:“在下不才,請君賜教。”

說著,他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朗聲道:“為君獻上一首曲子,你可要注意了,青山不嫌多,水也不嫌多。”

王九淵,是個外鄉人。

一個外地來的書生,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自然沒有其他考生的身份尊貴,但他能坐在南宮無間的身邊,足以說明他的天賦。

有人說,若是國子監也能出一個狀元,那麼,這個人非王九淵莫屬了。

“獻醜了。”葉伏天笑著開口道。

王九淵笑了笑,坐了下來,把剩下的酒都倒進了水裡。

“好文采!”眾人齊聲讚歎。

所有人都在給王九淵加油。

新來的轉校生,眼眸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她很喜歡這種氣氛。

左社治摸著自己的鬍子,很是得意。

南宮無間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就連殘廢的南宮恪,也在為王九淵喝彩。

以前在廣業堂的時候,有幾個外地的秀才在他手裡吃過虧,盧俊英更是吃盡了苦頭。

可是南宮恪從來沒有欺負過王九淵,因為此人確實有才華,如今的身份或許不值一提,但未來的前途,卻是可以預料的。

楚南的目光落在了南宮恪的身上。

這傢伙簡直就像是一隻小強!

沒想到,她竟然會來參加高中的考試。

好強!

就連楚南,也忍不住對南宮恪那顆堅毅而又堅強的心生敬佩。

沒人能忍得住被閹了。

換做是誰,被閹割兩次,估計這輩子都會心灰意冷,楚南估計,沒有個三五年的時間,他是不可能恢復過來的。

南宮才是最好的選擇!

被閹割了兩次,過了兩次,他又回來了。

太了不起了!

南宮家族的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清風伴我共飲,今夜不愁美人。”

“見笑了!”一名中年男子開口道。

南宮恪放下酒杯,笑眯眯的看著周圍的同學們,在看到楚南的時候,眼底閃過了一絲忌憚。

兩次落入楚南之手,受盡折磨,他已經被嚇破了膽。

第三個盤子,順著水流,來到楚南的面前。

南宮無間、左社志等轉校生都是一臉希冀地看著楚南,給自己倒了一杯。

“是誰讓執教給我下的套,讓我在大庭廣眾之下出醜?”

明明是一首曲子,卻偏偏寫成了《道德經》。

分明就是在逗我玩!

如果自己沒有猜錯的話,這位監考老師是執教的侄子?

“哈,呸!”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喝酒,不喝酒。

楚南一口酒,直接吐在了剩下的兩個杯子上。

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

江近清臉上現出厭惡之色,說道:“區區一個鄉下人,也配做這等事,要我說,還不如把他趕出去。”

“叉出去。”有了江近清的帶頭,其他執教也都跟著出聲。

“以他的身份,實在是沒有資格出現在這種地方,讓我們讀書人蒙羞,也讓世人笑話我們國子監沒有人才。”

原本平靜的環境,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給破壞了,就連那名新來的轉校生,也不禁皺了皺眉。

這個轉校生就是楚國的小公主楚憂,安靖帝最喜歡的人。

楚憂來國子監,就是為了楚南。

這件事要追溯到三月之前,楚憂聽到有人說,皇帝很生氣,似乎是為了一個廬江的佃戶。

楚悠很好奇,到底是什麼人,能讓父親如此憤怒?

楚悠知道安靖帝心情不太好,為了讓他安心,她去了一趟御書房,卻沒有見到安靖帝,而是無意中發現了一張父親的墨寶。

楚憂湊過去一瞧,果然是楚南寫的那首《寒窯賦》,

安靖帝不僅親自寫了《寒窯賦》,還親自批註,足見他的喜愛。

楚憂一字一句的看著,安靖帝走了過來,詢問楚遊怎麼樣了?

楚憂說:“大氣磅礴,振聾發聵。”

接著安靖帝微笑道:“寫這《寒窯賦》的人,又作了一首。

蒹葭。

讀了《蒹葭》,楚憂這位楚國的公主,不禁為之著迷,甚至有一種衝動,想要到河邊去看看,看看對岸的佳人,是不是真的傾國傾城,才能寫出如此動人的詩篇。

安靖帝也說過,他很愛《寒窯》和《蒹葭》,但他最恨的就是這兩首詩的作者,就是他曾經恨過的那個人,也是他該死一萬次的罪魁禍首。

從那一天開始,楚憂便對楚南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