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影有些不可思議,不由得上前用手摸了摸方竹的額頭,似乎想看看方竹的腦袋是不是壞掉了。

作為方竹的死黨,他明白安寧寧對於方竹意味著什麼,所以他無法想象方竹竟然會不認識安寧寧。

更何況,金玉……

“別說話!讓我想想,讓我想想,讓我想想……”方竹不停的重複『想想』這兩個字,隨後慢慢的坐回了病床上,下意識的用手心捂著脖子上的吊墜,彷彿這樣就能使他安心下來。

眼前這個的長髮女孩說她叫安寧寧,可是自己之前為什麼叫那個短髮女孩安寧寧,自己還信誓旦旦的說喜歡她?

自己是喜歡的安寧寧,這一點方竹母庸質疑,那是一種深深刻在心裡的記憶。

可是,自己喜歡的女孩,竟然連長什麼樣都記不清了,這聽起來未免太荒謬了!

自己究竟是喜歡長髮女孩?還是短髮女孩?

一時間方竹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之中,他感覺自己的記憶出現了混亂,這兩個女孩的樣子開始一同模糊了起來。

“你說你是安寧寧,那我是你的什麼?”方竹小心謹慎的措辭,不知道為什麼,他很怕傷了眼前這個女孩的心,所以說話也小心翼翼起來。

“啊?你是我的竹子啊。”安寧寧不明白方竹什麼意思,但還是聽話的回答著,言語之中很是委屈。

“額,我是說,我們是什麼關係?”方竹感覺自己說的不太明白,又詳細的重新問。

“是男女朋友!是戀人!是我最喜歡的人啊!竹子,我的竹子,你是我的男朋友啊!竹子!”

安寧寧再忍不住了,一番話如同連珠炮彈一樣傾訴出來,她哭訴著,已經淚流滿面了,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方竹得到答案後,卻是更加頭昏腦漲,一個是自己要追求的安寧寧,一個是已經成為自己女朋友的安寧寧,方竹的腦袋更加混亂起來。

“竹子你怎麼了?莫非真的進入黑森林,然後受到黑森林的詛咒,失憶了?”燭影看著方竹的失常,加上剛剛方竹說自己進入了黑森林,他不由得得出了這麼個推測,臉上滿是擔憂。

關於黑森林有許多數不清的詭異傳聞……

黑森林,方竹這時突然抓住了什麼線索,那混沌中的思路彷彿有了一絲光亮。

對了!黑森林,方竹一瞬間抓住了關鍵點。

自己明明進入了黑森林,可是……

方竹癱坐在病床上,望著窗外的猩紅鐮月,頭又開始疼了起來,也慢慢有了在黑森林裡的回憶:

“這裡是?”

方竹捂著仍有暈眩感覺的腦袋,觀察著四周。

但遺憾的是,在黑森林裡,什麼也看不到,現在睜開的眼睛和閉上了沒什麼兩樣,四周只有無盡的黑暗。

仰頭看去也是一片黑暗,這裡黑色樹木將頂上的天空牢牢封鎖,使其進不來一點光亮。

方竹從未想過這世界會有如此怪異的樹。

方竹於是趕忙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想要獲取光亮,向外界求助,卻發現鎖屏鍵像是失靈了,怎麼也按不亮螢幕。

這地方太詭異了,就連一點聲音都沒有,按道理來說,樹林裡應該會有落葉,蟲子之類的東西,可是方竹什麼都沒有感受到。

彷彿這片與世隔絕的空間只有他一人。

剎那間,對於黑暗的恐懼湧上心頭。

方竹在地上匍匐著,跌跌撞撞的摸索著,他絕望的發現,自己來時的路卻是找不到了。

自己還怎麼出去?

自己怎麼去見安寧寧呢?

明明是有一片地方是陡坡啊,可是,四周怎麼不是一片平坦鬆軟?就是堅韌的樹幹。

“你終於來了!”

這時,驀然響起一陣聲音,配上這黑暗的環境,顯得陰森可怕。

只是這聲音沒有方向,像是從四周傳來,又像是刻意製造一種詭異的氛圍。

“啊?什麼東西?”

猛然出現一道聲音,方竹不由得嚇了一跳,這鬼地方居然還有人生存?似乎還一直在等自己。

不過,聽這聲音,怎麼感覺有種得願所償的意味?

“哎呀!舒服了,舒服了,嘿嘿!”那聲音爽朗的笑了,一改剛剛的陰沉,反而帶著小人得志的感覺,還略帶一絲的,猥瑣。

不過,聽到這樣開朗的聲音,方竹一時間倒也不慌了。

如果對面是鬼神,那鬼神老爺想將自己蒸煮煎炸烤了,哪怕是一菜多做,自己有反抗的餘地嗎?

完全沒有!

所以結局篤定,還有什麼好怕的?

不過大機率不可能是神了,畢竟誰家的神住在這麼陰暗的地方,還這麼猥瑣?

看起來大機率是一個鬼老爺。

想來,自己這樣一個血氣方剛的童男,應該是鬼老爺最喜歡的口味之一。

一想到這裡,倒不如自己老實一點,配合一點,讓那鬼老爺滿意了,說不定送自己上路的時候,還能給自己個痛快。

所以,想明白後的方竹,就老老實實的坐在原地,等待著鬼老爺前來“寵幸”自己,反正伸不伸腦袋都躲不過那一刀。

“嘿嘿……額——”

那笑聲突然戛然而止了,感受到安安穩穩坐在那裡的方竹,一時間似乎有點無趣,於是疑惑問道:“你怎麼不害怕?”

害怕?

哦,懂了!

方竹一拍腦袋,立刻意識到了什麼,聽說一些鬼都有惡趣味,喜歡在吃掉之前,欣賞人類驚慌失措的表情,那是一種獵人折磨獵物的快感,據說這樣吃的會更香。

看來是自己不懂得鬼情世故了,攪了鬼老爺的興致了。

於是方竹準備補救一下。

“啊!鬼啊!”於是方竹猝不及防的猛然大叫,尖銳又刺耳,隨後趕緊手腳並用的四處爬,他儘量表現得像一隻無頭蒼蠅亂轉,甚至還打個滾給鬼老爺助一下興,他也很想哭一下,可是掉不出來眼淚。

盡力了!

“嗷!啊——”可是,事與願違,那鬼老爺也沒想到他突然整這死出,一聲突如其來的尖叫,讓他也被嚇得驚叫起來。

“你幹嘛!”鬼老爺有些生氣,隨後回過味來又生氣的說道:“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

“你不是鬼?”聽到不知是什麼東西的聲音後,方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立刻站直了身體,攥緊了拳頭,他仔細感受著周圍,但遺憾的是,還是不能憑藉聲音感受到那人的位置。

“你是什麼東西?”方竹不禁問道,既然敵在暗我在明,不若放輕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嘛。

“不!我不是東西,我是【你】。”那聲音回答道。

“我?”方竹疑惑了起來了,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哼了一下,冷冷的問道,“你以為這是在寫小說嗎?還要故弄玄虛,那下一句你是不是要說,你是我的內心所在?”

“咦?你怎麼知道?”那人不由得驚詫反問道。

“看來是被我猜對了。因為你這句話很是蹩腳,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內心,我的一切想法你又怎麼會不知道?我為什麼不害怕?又或者是害怕?這一切你會不知道?呵,你這個蠢貨,不過是藉助這個地方在裝神弄鬼罷了。”方竹直接揭露問題癥結所在。

“哦——原來是這樣,哈哈!”那人立刻明瞭,隨後笑了笑,笑的非常的開心。

“說真的,我時常為自己如此聰明而感到自豪,也對你的機智而感到欽佩,只是你要明白,我並不是你的全部,而是,一部分【記憶】,【零零散散】的那種。”

那人的聲音時而平靜,時而亢奮,時而激盪,時而婉轉,抑揚頓挫,聽起來像一個瘋子一般。

“有沒有人說你說話像一個有趣的演說家?”方竹突然莫名其妙的問道。

不過那人卻絲毫不奇怪方竹會問這句話,反而是無奈的回答道:“如果非要說有的話,那就是你,不過,你知道你自己的,總是會在別人面前隱藏自己,所以自然也就沒有人見過你的這一面。”

“這倒也是。”方竹歪了歪腦袋,點頭贊同道,只是兩句話的交談,他反而相信那個人是【他】了。

“所以,你為什麼在這裡?為什麼等我?你又是我的哪一段記憶?”方竹如此詢問道。

“這裡,其實並不是我誕生的地方,你要明白,不是我來等你,而是你終於來找我。”那聲音一個一個問題的回答。

“你思故我在!”

方竹不禁喃喃道:“我思故我在。”

“至於我是你哪一段記憶?”那聲音頓了頓。

砰!

一聲實實在在的聲音響了起來,不知從什麼地方出來的一拳,狠狠地打在了方竹的眼眶上。

“啊!”

方竹不由得疼得大叫起來,可奇怪的是,方竹並沒有捂著眼睛,而是抱住腦袋低下了頭,弓著腰。

一副被人拳打腳踢的模樣。

隨後,方竹似乎能預卜先知一般,無數拳頭,棍棒,石頭如雨點般落下,落在方竹的身上,可奇怪的是,周圍既沒有人的腳步聲,又沒有石頭落地的聲音。

可劇烈的疼痛感就是襲來,暴風驟雨的毒打,疼痛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止,而腦袋即使沒有遭受打擊,卻開始疼痛起來,是一種撕裂的疼痛感,慢慢地,一些零碎的記憶開始湧入大腦。

砰!

一聲脆響,大約是木棒斷裂的聲音。

而這根木棒砸向了方竹的腦袋,可是明明方竹自己捂住了腦袋,雙手也沒有被棍子擊打的疼痛感,可那棍子就像是能無視方竹雙手,狠狠的砸向方竹的腦袋。

方竹的意識被這一棍子打的消散了,迷迷糊糊的,在即將昏迷,上下眼皮要粘在一起時,猛然發現這黑森林,不知何時出現了一輪鐮月,是一輪血紅色的鐮月。

方竹昏了過去。

但奇怪的是,方竹身上並沒有任何的傷痕,就連疼痛也沒有,唯有腦袋尚且留有一些輕微撕裂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