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成績在南軍中學的公告欄放榜。劉雲看到了自已的高考成績,剛好過了上一屆高考本科的錄取分數線,欣喜若狂。上大學是自小的夢想,也正是有這個夢想,一直堅定地讀書,一點一滴的積累,如今得償所願。

喬安娜看見劉雲欣喜雀躍的轉來轉去,感到迷惑不解。說道:“雲,上大學是你們很大、很大的事情嗎。看你興奮狀態持繼了幾個小時。”

劉雲聽罷,微微笑道:“安娜,當一個目標,自小在心中種下種子,經過十多年後,目標實現了。感覺是不是極好。”

“在歐羅巴、想上大學比較輕鬆。考大學,不是生活中最重要的。”

“嗯,我瞭解。你家鄉哪些國家的高等教育,‘寬進嚴出’,就是容易上大學,要想拿到畢業證,比較困難。我們國家大學生的錄取比例低,能從眾多考生中勝出,是一種榮耀。”

“OK,我明白了。”

沒有接到大學錄取通知書之前,劉雲既想向陳清報告成績,又擔心能否被錄取。陳清在讀的學府,在國內是一等一的名牌大學,自已確實沒資格炫耀。暑假沒有結束,她已經提前返回上海。兩人打通電話,在陳清追問下,劉雲才報告了高考成績。聽到劉雲過了本科線,陳清長舒一口氣,給了劉雲一番小表揚。

成績有了,接下來就是等待被錄取。僅僅過了本科分數線,不能上國家最好的大學,省級名校還是有機會,至少能被一家大學錄取。剩下的時間就是等待。

一個月後,劉雲在家中收到了“錄取通知書”。意外的驚喜發生了,竟然是來自清北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劉雲被國內知名度最高的高等學府錄取了。

清北大學是國內大學的標杆,是眾多學子心中神聖的學堂、夢寐以求能考上。在人群中,聽說某個人是‘清北學子’,眾人都會投來羨慕的目光。劉雲知道,能被清北大學錄取,與楊子文有關,與軍功章有關。他第一時間和楊子文通電話,表達感謝。同時得知,楊子文如願以償的被‘國防科技大學’錄取。

劉雲被清北大學錄取,最得意的是劉華粵,走在路上,嘴角都帶著微笑。陳慶儒給他打來電話,祝賀劉雲金蟾折桂。

八月。清北大學新生報到之前,劉雲座上北上的火車,經過兩天兩夜,到了京城火車站。背上揹著大包裹,左手拉著一個大號舊衣箱,那是父親劉華粵從東北帶回來的,如今派上用場。走出火車站出口,劉雲四處張望,尋找可以乘坐的公交汽車。突然感覺背上的大包裹被人拿下去了。轉身看到楊子文笑眯眯地看著他,兩邊有兩名身穿軍裝計程車兵,背上了他的包裹,另一名士兵伸手來提他手中的衣箱。劉雲立正站直了身體,向楊子文敬禮。楊子文走過來,兩人的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兩人乘坐的吉普車在京城的大街上快速駛。路上指揮交通的警察看到他們的車輛,揮動交通指揮棒、吹起口哨,攔住社會車輛,讓他們先行。吉普車開到京城權力中心第五區,進入守衛森嚴的‘內衛部隊總部’大門。立即有兩名士兵前來接應,將他倆帶到政治部報到區。

“請兩位跟我來。”一位精神抖擻計程車兵,請兩位年輕的軍官跟著走,來到一間大辦公室內。辦公室內有一張超大型辦公檯,辦公檯右側豎立著一幅國旗和一幅軍旗。士兵向辦公桌前的首長敬禮,之後、轉身出去,並關上了房門。

從首長的肩章上,可以看出,他的軍銜是‘少將’。

“兩位同志、請坐。作一下自我介紹。我叫廉正,受總部命令,負責你位倆位在讀大學期間的管理工作。以後,你們來到單位大門,向守衛人員報告、找‘老廉’。內勤會接應你們。”

“是!”楊子文和劉雲齊聲應答,依然保持直立的坐姿、

兩人向政治部交出了軍人證。從此刻起,兩人只在部隊中掛虛職,轉身向大學,進入高等學府、接受高等教育。

從‘內衛部隊總部’出來,有一輛車頭掛著‘四個圈’的轎車等著。楊子文向劉雲招手示意,一起上車。

轎車快速行駛在寬闊的街道馬路上。京城就是大氣,街道的路寬比地方上的公路都要氣派。汽車經過宇安扉廣場,據說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廣場上。廣場四周有眾多宏偉的建築,古城樓、民族紀念碑、議事大堂,是遊人遊玩嚮往的地方。宇安扉廣場上游人如織,都在拍照片作留念。

‘四個圈’轎車平穩地開進一家賓館。劉雲在車上看到“京京賓館”,心裡一下子緊張起來。京城的京京賓館名聲遠傳,聽說是接待高階官員重地,許多重要的大型會議都在這裡舉行,普通人根本進不來。劉雲看著楊子文平靜的表情,輕聲地說道:“子文兄,坐轎車進重地,我這個光沾太大了。”

楊子文微微一笑:“咱兄弟不說這個。今天有人招見。”

‘四個圈’轎車開進大門,繞到主樓後面,在一棟門前掛著‘西樓’牌子的門口停下。楊子文、劉雲下車,被工作人員做了全身安全檢查。

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乘坐電梯上到十樓。出電梯口,把守在十樓門口的軍人,立即檢查兩人的隨身物品,再查驗工作人員的證件,確認安全之後放行。

從下車開始,上到十樓,劉雲和楊子文沒有說話,工作人員也一語未發,周圍環境安靜得讓人頭皮發麻。來到預定的房間門口,工作人員敲開房門時,才說一句話:“同志、請進!”

劉雲也不敢東張西望,跟著楊子文進入房間。房間內沒有人,兩人在沙發坐下。有兩名服務員送進來兩個帶蓋的白色水杯。

“我父親在開會,等一下。”楊子文看到劉雲坐立不安,微笑道:“兄弟,你來到京城讀書,我到湘江上學,肩膀上擔著保衛國家的任務。你被清北大學錄取,我發現你有心理負擔。是不是覺得高中了,心中有愧?

楊子文的話正好敲中了劉雲忐忑的心,劉雲微微點頭,表示認同楊子文的說法。

“兄弟,你這個人實在,凡事都要求自已‘受之有理’。能被清北大學錄取,大可不必有心理負擔。首先,你是為國打過仗立過功勳的軍人,國家、對立功人員,在高考上是有加分的。再有,在學校的學生,多年來在教室裡全心全意去讀書。這個時候,你在為國打仗、用空餘的時間讀書。你能在高考中取得本科線以上的分數,這個分數的含金量是很高的。”

劉雲聽完楊子文這番話,長舒一口氣,總算解開了上清北大學“有愧”的心結。

楊子文看到劉雲放開心情,高興地舉起茶杯,示意兩人碰一下杯。

“到了清北大學,首先要調整好心態,以平常心在最高學府裡讀好書,做好課題研究。近期,大學裡並不平靜。改革開放,西方的文化進來了,侵襲了很多人的思想。現在,京城的大學裡湧動一股改變生活方式的思潮,要喝外國的汽水、看西方的電影,自由性開放等等,這是很危險的訊號。以後,在清北大學,多注意一下這股思潮的動向。”

劉雲:“好,我會及時報告資訊。”

半掩的房門被推開了,先走進來一位穿著中山裝的中年男人,顯然是領導的秘書。秘書一手拿著檔案皮夾,另一隻手輕輕地擋住已經開啟的房門,讓領導進來。劉雲立即起身立正,正視前方目不轉睛,眼角影中見領導已經進到房間中,立即敬禮、輕聲叫道:“首長好!”

領導很滿意劉雲的表現:“劉雲,坐。”

“是!”劉雲輕聲應答後,直著身板,雙手放、坐在沙發邊上。見領導五十歲上下,兩腮豐滿、下巴圓厚、嘴唇紅潤,精力充沛。他是楊子文的父親楊伯雄,現任河套省省長。

楊伯雄:“小劉,這幾年和子文在一起的經歷,我都知道了。能考上清北大學,恭喜你!”

劉雲臉紅了點,沒敢接話,心想,能上清北,要感謝楊子文。楊伯雄見劉雲太緊張,笑了:“看來還是‘酒能長膽’。和我家老爺子喝酒,敢用碗幹。在我這裡,喝茶、你的膽子變小咯。”

劉雲有點靦腆說道:“首長,我高考的成績擺在那裡,能上清北,要感謝領導的關懷,特別要感謝子文兄!”

“你倆都要從軍營出來上大學,這是一個新的征程。要發揚不怕苦的精神,學好專業、努力攻關。但是,不能埋頭於專業,要加強政治學習,牢記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宗旨,不能喪失政治敏銳性和政治鑑別力,關鍵時候思想要與中央保持一致。”

“是!”楊子文與劉雲同聲應道。

楊伯雄向站在身旁的秘書示意,秘書走近劉雲,遞上一張信箋,說道:“劉雲同志,我是楊省長的秘書王谷。信中的電話號碼,現在記住。你到清北大學之後,儘快將你的聯絡地址、最好有電話,打電話通報給我。有任務,我會隨時聯絡你。”

劉雲雙手接過信箋,看完電話號,銘記於心。將信箋還回給王谷。向楊伯雄立正說道:“保證完成任務。”

劉雲到清北大學理工學院報到,學習的專業是‘機械電子工程’。‘機械電子工程系’同班宿舍,有六位同學,其中一位同學個子小,看身高長相,像個初中學生。劉雲有點好奇:“同學,我叫劉雲,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你好,我叫季文。”

“你多大年紀,畢業於那間中學?”

“我今年十四歲,初中沒有畢業。”

季文的回答令宿舍的其他同學都圍過來。眾人七嘴八舌的詢問,才知道,季文是過去兩年全國‘奧數’比賽第一名,全國中學生物理比賽第一名。被當地中學直接保送清北大學。也就是說,能進入清北大學的人,不論年紀,都是萬里挑一甄選的優等學生,這些人都有著異於正常人的智商和思考方式。

同學都是剛到校園,宿舍的同學都在忙著自已事。劉雲的東西不多,很快就完成床鋪的擺設,拿起暖水壺倒水,發現暖水壺全是空的。劉雲左手拿三個,右手拿三個,兩手拿了六個暖水壺到一樓的食堂開啟水。經過的同學看到,張大了嘴巴,驚歎有如此大的臂力。

第二天開始,進行入學軍訓。軍訓對於劉雲來說,自已可以當教官的教官。他的每步、每一個動作都極為標準、到位。進行軍訓的教官,不敢在劉雲面前大聲說話。一整天,在太陽底下操練,同學們個個腰痠腿痛、累得夠嗆,回到宿舍幾乎都躺下了。

“劉雲,水壺沒水了。”拿著暖水壺逐個搖晃的同學叫艾買提˙吾希。一張稜角分明的臉,前額寬、眉毛粗,大而深邃的明眸,最有特色的是他高高的鼻樑。他來自西部的天山下。

“好,我去打水。”劉雲心想,打六瓶暖水要從五樓下到一樓,來回大跨步正好鍛鍊體能。

打水回來,看到東歪西倒的同學,他又將宿舍衛生搞好。自此以後,宿舍的打水、搞衛生都是劉雲一個人在做,宿舍同學習慣了,劉雲也習慣了。劉雲對此等小事視為已任,每天樂而為之,成為同學們口中的“好好先生”。

劉雲找到一部腳踏車,將清北大學校園遊了一遍。印象最深的是清北大學校訓:“自強不息、厚德載物”。自已一個農村娃,想到大山農村裡吃不起飯的劉海軍家,‘自強不息’是生活的一種本能。有了生活,才能‘厚德載物’。

電機工程,其有一門學科,是‘數字控制’課程。第一次上課,上課的教授給同學們留下深刻而生動的印象。

講課的教授姓符名軍。符教授個子不高,頭和身子都是圓乎乎的,留著短寸的頭髮都白了。其貌不揚的符教授戴一副近視眼鏡,從眼鏡片裡透出犀利的目光,致使同學們沒敢輕視他的長相。

符教授走上講臺,手裡拿著一個木製的高腳杯。他掃視教室的學生,說道:“同學們,今天是第一次上課。我手裡拿的,是用刺蝟紫檀紅木製造的高腳酒杯,它的外形尺寸、杯子的厚度,和我們用來喝紅酒的玻璃杯是一樣的。今天,我將用它、來請大家喝紅酒,有興趣的請跟我來。”

上課有紅酒喝,而且還是老師請喝,課堂上的氣氛一下子活躍起來。同學們從教室裡魚貫而出,跟著他,來到教學樓後的平房裡。平房內有十幾臺不同款式的車床、銑床、搖臂鑽床。

同學們都到齊了,符教授拿出一瓶紅酒,往木質酒杯中倒了少量酒,高舉起來:“同學們,酒在這裡,大家輪流喝一口啊!”

同學們鬨堂笑起來。符教授招手示意,大家跟著來到一臺車床旁邊,指著站在車床邊上一個年輕人,說道:“我給同學們介紹一下,這位從M國留學回來的李崗松博士,請他給我們全班同學演示一下,如何快速用機床、做一個杯子。”

“哇!這麼年輕的博士!”同學們驚呼道。李崗松聽到眾人的稱讚,臉紅了,有點羞澀地搓搓手。他從車床旁邊的架臺上,拿出一根長約20厘米,直徑約10厘米圓柱棒,夾裝在車床的軸頭上。在車床上的一個電子顯示盤上按下幾個鍵;車床電機“嗡嗡”地響起來,刀架上的車刀在‘給進裝置’的驅動下,切削圓柱棒……,經過‘伺服電機’的驅動,自動變換車刀,立體切屑、打磨,一個光滑漂亮的高腳木製杯子加工出來。

符教授拿著新加工出來的杯子,說道:“同學們,杯子加工過程,全自動完成。這就是數控機床技術。”

“車間裡有不同型別的機床,他們代表了全國在用的各式老舊機床。經過加裝伺服電機,由微電腦控制電機的精準行程,可以自動完成各種加工動作。靠人工精雕細作的手工藝品,用機床數控技術,雕龍畫鳳都可以自動完成。”

學期過得很快,到了十二月份,要迎來學年的第一個新年元旦。清北園裡舉辦“迎新年、元旦晚會”。清北學子優秀、卓越、頂尖的才氣表露出來。來自上海的黃炳文上場,一支小提琴獨奏《梁山伯與祝英臺˙化蝶》獲得滿堂喝彩。當他演奏結束,一位身穿長裙的女同學,邁著輕快的步子,給他獻上一束鮮花。令黃炳文捧著鮮花愣在當中。下場來,第一時間打聽女同學資訊,得知女同學來自西語系。

以劉云為男領舞,女同學盧金金為女主演,表演的班集體舞蹈‘紅軍不怕遠征難’。盧金金芭蕾舞之美,靜時傲然挺立、動時穩重流暢。劉雲身穿灰色紅軍裝,頭戴有紅色五角星的八角帽,小腿上打著綁帶,神形兼備的紅軍戰士形象配合著女主角的芭蕾舞表演,令觀眾全場靜然,舞畢、爆發出熱烈掌聲。

艾買提˙吾希,與三名來自新疆的女同學表演歌舞。歌聲委婉動人,舞者舞蹈動作優美、展臂矯健、剛勁有力,隨著音樂節奏逐漸加快,帶動了在場的舞蹈愛好者隨之起舞,會場的熱鬧氣氛達到高潮。

在新的一年到來的時刻,同學們一起倒數:“……5、4、3、2、1、新年好!”整個會場的人們發出歡呼聲,歡迎新的一年到來。京城裡響起了迎接公元新年的鐘聲:“咚、咚、咚……”響徹全城。

新年致詞,由清北大學的副校長、萬勵志教授上臺發表。臺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萬勵志副校長走到舞臺中間,拿起話筒,說:“教師們、校友們、同學們、迎新年晚會,我們歡聚在一起。展望新年、新的然望……當今世界上有兩個最強大的超級大國,一個是北方的毛熊國,另一個是太平洋彼岸的M國。毛熊國是一個專政的軍事帝國,威脅著我們國家的安全。”

“M國是一個多元化、多姿多彩的國家。我去過M國,見到不同膚色和不同信仰的人生活在一起。他們的自由有法律的保障,沒有人可以凌駕於法律之上破壞自由……”

萬副校長的新年講話結束時,並沒有出現熱烈的掌聲。換來的是同學們的低聲耳語:“萬副校長不是工程專業的,他是在講時世。”,

“快樂的日子,少講政事。講多了,成為思想負擔,沒心思學習了。”

在清北大學理工學院“學術牆”前,圍著一群學生,有一位男學生站在高處,在慷慨激昂的講話:“萬副校長的講話,令我們耳目一新……”

“這個人是誰?我們這裡,沒有見過。”

“劉雲,這個人叫柴鐸,新當選的清北大學學生會主席。來自於京城大學附屬中學,曾經獲得京城‘優秀青年’稱號,在同學中具有號召力。”

“看,那個傢伙又說話了。”

“我提議,將我們這個‘學術牆’,更名為‘自由牆’。沒有自由的思想,做不出好的學術。魯迅先生早年學醫,後來放棄醫術,拿起筆桿子寫文章,喚醒愚鈍的國民為已任;今天,我們要用自由的思想解放被禁錮的思維。”

說幹就幹。柴鐸的號召下,清北人展現了非凡的實踐能力和動手能力。一個用油筆畫的‘自由神’像躍然於牆上。“學術牆”三個字被剷除,用油畫筆重新勾畫上“自由牆”三個漢字,在旁邊用西文寫著“Freedom wall”。

“自由牆”給劉雲宿舍同學產生的影響不大。同學們在飯堂吃飯後,經過看看,沒有太多的新文章。

在大學,同學們除了讀書,最浪漫的事情是談戀愛。如果那一位同學上大學沒有談過戀愛,將會是一種遺憾。男同學,為了得到心儀女生的芳心,會對追求的物件窮追不捨、一副心甘情願做孺子牛的樣子。

黃炳文確認了那天獻花的女生,住在西文學院的女生宿舍樓。週日的早晨,天未大亮,他來到宿舍樓下,拉起小提琴。 悠揚的琴聲伴隨著小鳥的鳴叫聲,形成了一個充滿詩情的清晨。

“呼!”的一聲,天空中飛來一個報紙包,掉在離黃炳文不遠的地方,“啪”在地面上爆開,水花飛濺。黃炳文知道不妙,吵著人家睡覺了,趕緊撤退。

下午五點多鐘,天色已經變暗。黃炳文再來到女生宿舍樓下,拉起小提琴。一曲完了,宿舍樓上沒有人響應。他停了,抬頭仰望宿舍樓上的每一個窗戶,期待那一位女生出現。沒有找到,並沒有影響他的心情,‘越難得的、越珍貴。’再來一曲,還是沒有人出來。這個時候,天色已經變得昏暗。他再次拉響小提琴,突然,宿舍樓上的陽臺上出現了一位女同學的影子,看不清楚人,在向他招手:“哎,小提琴家,請過來一下,我們有話和你說。”

黃炳文看到了,終於打動了人家。他朝著招手的女同學方向走過去,高興地的喊道:“哎,同學,我來了,你叫什麼名字?”

“你走近一點,我聽不清。”

“哦,好的。”黃炳文再向宿舍樓下走去。突然,樓上陽臺幾道白光閃閃,幾條水柱直撲而下,正中淋在他頭上,澆了他一個全身溼透。這是京城冬天,雖然沒有下雪,衣服溼了,冷得黃炳文全身打抖。黃炳文趕緊調頭就跑,誰知道,陽臺上還會丟什麼東西下來。宿舍樓上傳一陣鬨笑聲。

回到宿舍,又被同學們大笑一番。劉雲和幾個同學趕緊給他打上熱水,更換衣服。來自豫南的同學趙樹林說道:“黃炳文、我說你這個辦法不行,華而不實。追女子要實在,我喜歡文學院的勞穎,我經常給她搬東西。她有重活都找我幹,到現在,勞穎有點活都叫我去做,一來二去的,就熟落了,你說中不中。”

“老趙,你別自戀了。聽你說話就像個做苦力的勞工。我們懷疑你給人家當‘楊白勞’了”。說話的,是來自東北的盛家濤,他繼續說道:“她男朋友是個小本子國來的留學生。我有一位老鄉認識勞穎,她們都笑話你呢,說老趙、是個‘二愣子’。”

趙樹林聽著,臉色都變了,紅著脖子說:“那個、不可能,不帶這麼玩的。”

“那你去找勞穎問問,做不做你的男朋友?”

“那中,我找她問問。”趙樹林有點心虛,不再說話了。

比起幾個同學追女同學落花流水、一廂情願的經歷,劉雲面臨更大的麻煩。一天傍晚,劉雲和宿舍的同學到樓下的飯堂打飯。都在埋頭吃飯,突然,趙樹林拍拍劉雲的肩膀,小聲說道:“嘿,別吃了。你看後面哪張臺。”

劉雲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看見後面一張臺上坐著七八個女同學,正在吃飯,唯有盧金金似乎在看著自已這個方向,一動不動。劉雲伸手拍了一下趙樹林的頭,低聲說道:“吃飯。別惹事。”

吃完晚飯,到水池清洗飯盒。趕緊回宿舍。

“劉雲,有人找你。速來傳達室。”宿舍走廊的廣播在叫。

劉雲快步下樓,來到傳達室門口。盧金金熱切地看著劉雲,期待著劉雲的熱情,看到他走過來了,小聲的說:“雲,我們出去走走。”

自從新年元旦文藝表演後,盧金金就迷上‘紅軍’劉雲,課堂上根本不看講臺黑板,直勾勾地盯著劉雲。在校園裡,只要劉雲的身影出現,盧金金就會站起來看著,直到完全看不見人影為止。

能跳芭蕾舞的女子,身材和長相都是美好的。劉雲不為心動。上海有阿清姐。G市還有喬安娜,她們和自已的淵源如此深厚,都沒有到處男女朋友的份上。與盧金金初相識,無論如何也不會動心思。

由於劉雲的拒絕,盧金金出現不正常的現象。據同宿舍的女同學說,她晚上會呼喚著劉雲的名字,半夜三更,從宿舍的陽臺,要爬出去找劉雲。男同學更是戲謔地說:“劉雲,你就滿足她一次唄。”

劉雲來到門口,看到盧金金雙眼迷離,已經出現了病態。他輕聲地說道:“盧金金,我們去運動場跑步,可以嗎?”

“好,你說幹啥都行。”

“那你回去換一雙運動鞋,我在運動場等你。”

“好,我現在就回去換鞋。”盧金金說完歡快地走了。

劉雲回到宿舍,更換跑鞋。艾買提˙吾希用標準的京腔普通話問道:“天黑了,還能跑步嗎?”

趙樹林嘻嘻的問道:“劉雲,回心轉意了,是不是接受愛情。”

劉雲緊鎖雙眉,說道:“吾希、樹林,我感覺盧金金的意識迷離,是她自已為情所困。長久下去,會影響她正常的智商。我們能考上清北大學多不容易,我要幫助她擺脫困惑。”

“要不要幫忙。”說話的是季文。宿舍的人都笑了,“小季,你還‘乳臭未乾’,別湊熱鬧。”

在運動場,劉雲帶領著盧金金慢跑。四百米跑道,跑了兩圈。約八百米。盧金金已經臉色蒼白。劉雲看得出來,她是缺乏運動,肢體的肌肉需要強壯起來。

“盧金金,感覺還行嗎?”

“還行。就是腿發軟,有點發抖了。”

“很久沒有跑步吧。有點不適應,正常的。”

“雲,你揹我回去,可以嗎?”

“不行。路要自已走,才能強大起來。明天晚上,我們再來跑步,好嗎?”劉雲的回答沒有拖泥帶水,並給盧金金新的希望。盧金金欣然同意了。兩人之間隔著一米的距離,並排走著,一直送盧金金回到宿舍。

第二天傍晚,劉雲在運動場等待。盧金金輕快跑過來了。

“來了。”

“嗯。”

“跟著我做一些準備運動動作。”

……

盧金金在跑道上,跑得越來越長程,不再是弱女子。變得神采奕奕。

在陪跑的日子裡,劉雲與盧金金保持橫向一米距離。終於有一天,盧金金平靜地對著劉雲說:“劉雲,謝謝你!我墮入情迷之中、自我迷離時,你沒有躲避、沒有見死不救,天天陪著我跑步。現在我能面對現實,接受你不愛我。要不是你的陪伴,也許我也會像林黛玉那樣,拿把鋤頭去葬花,或是送精神病院了。”

“盧金金,你能這樣說話了,說明我們這一段時間的努力沒有白費。你是理工科的高材生,你們小組的航天發動機科研專案等著你,你看是不是現在、可以重新加入了。”

盧金金點點頭,眼睛裡飽含著淚水:“劉雲,吻我一下,算是吻別吧。”

盧金金閉著眼睛,踮起腳跟,將臉龐仰起,嘴唇微微張開,等待著。劉雲輕輕地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說道:“祝你幸福!”

“謝謝!也祝你幸福!”盧金金說完,快步走開了。

兩人不知道的事,在運動場上跑步的幾十個夜晚,不遠處,一直有人在用望遠鏡觀察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