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思綸一進明德門,早就準備好的守門農工一頓折騰,又用無數木石將大門封死,李傑目的達到,自然不會再給對方留下第二次破開城門的機會。

秦若水一臉冷笑地將俘虜提進不良帥府,在武則天留下的那些刑具面前,沒人能挺過一天。

李傑拍了拍高思綸的肩膀,“高將軍,不知道這高家槍外傳不?”

高思綸翻了翻白眼,“不知殿下與末將較力時用了幾成力氣.”

“我說三分你信嗎?”

高思繼轉頭就走。

李傑嘆了口氣,果然越是出名的東西越難得到,人家家傳的東西,就算是他這個親王也不能輕易得到。

李儇最近迷上了當郎中,而且學的非常快,尤其是外科...不少傷勢稍輕的兵將都成了他的實踐物件,在一群太醫院太醫的指導下,已經可以處理簡單的縫合技巧。

堂堂天子親自包紮傷口,這些兵將就算是疼得徹心通肺,依然深受皇恩浩蕩。

在他們眼中,皇帝也有愁眉苦臉的時候,也有像普通人一般的喜怒哀樂。

李傑饒有興致地靠在門框上,但看到李儇將一名大腿受傷的小兵處理好傷口後,這才道:“那個叫朱景龍的叛將招了,原來尚讓帶來三千掘子軍分別在春明門,延興門和南面某一處城外挖地道.”

“某一處?”

“就是某一處,這朱景龍也不知具體是哪裡,十八里長的城牆啊,上哪找去!”

“虛實並用,這是尚讓用兵的一貫做法,也不算奇怪,只能每隔一段距離在地下埋上大甕,時刻讓人聽聲兒了.”

李儇雖然也粗通防守之策,但這種挖地道的特種兵本來就少見,只能被動應付。

他將手洗乾淨,眉頭也皺了起來。

“城裡的藥物不夠了,尤其是金瘡藥和麻酒.”

麻酒其實就是普通的酒水摻進麻椒汁水製成,起到消炎傷口和止痛的作用。

但因為唐時釀酒工藝還十分落後,酒精度太低,每處理一個人的傷口就要用掉幾罈子,十分浪費,這才導致麻酒用量極其巨大。

李傑託著下巴想了想,就拿起一旁的紙筆在宣紙上畫了一個工藝圖。

這是極其簡單的草圖,具體的他也記得不大清楚。

“五哥,你讓工部的工匠照著上面的圖做一套出來,然後收集一部分藏酒按照上面的步驟弄一次試試,若是沒什麼錯,應該能做出代替麻酒的高度酒精來.”

李儇好奇地看著圖紙,“酒精?”

“嗯,酒之精華也,是衛王爺爺留下的,但必須保密,日後何愁國庫不充盈...嘿嘿!”

“行,我這就去找人,竹子咱可是有不少的!”

李儇不明白李傑笑中含義,拿著圖紙就往外跑,卻也不忘丟給他一封信。

“這是楊復光的飛鴿傳書,你看看吧,到時候做個決斷!”

諸道兵馬招討使楊復光?李傑撮了撮凍得通紅的雙手,在這全是傷員病號的大房中找個乾淨的地方坐下來,這才慢慢開啟這位號稱歷史上最能打仗太監之人的信。

原來幾個月前,楊復光兵敗受傷之後,一直在徐州休養生息,並聯絡各地節度使以圖復之。

直到他聽聞本應駐守洛陽的尚讓來到長安城下時,這才有信心重整旗鼓,打算抄了黃巢的後路。

信沒寫其他的,只有一個資訊:那就是他已經切斷了通往洛陽永濟渠的漕運,黃巢水旱兩路的糧道如今僅存其一!這就意味著黃巢的幾十萬大軍也要鬧糧荒了!“蛇打七寸,這招用得妙好,果然是個有才的太監!”

李傑不由真心實意地讚了一句,也難怪今天李儇似乎心情不錯的樣子,這才是根源。

他騎著馬,又貼著各處城牆的牆根兒轉了一遍,督查水渠的挖掘進度。

已經過去幾天了,一千農工同時作業的情況下,還是進度頗慢,只完成了八成。

另外又有不少農工在牆根挖出一個個深達三米的大坑,裡面都安置了一口半米高的大甕,這是監聽掘子軍挖地洞用的。

唐時的製作工藝還沒有能力做出那種一米以上大水缸的能力,這些大甕都徵自百姓家中。

如今全城百姓越來越對守城抱有希望。

李傑這段時間收穫了極大多數百姓的愛戴,聲望刷刷地往上漲,逐步在城中樹起了以他為中心的向心力。

而他卻在軍中與南北衙有了更高的聲望,威勢直逼曾經的田令孜。

宋文通對此有些擔心。

他曾悄悄分析了一下,天子佔著民意,壽王卻得了軍心。

這在任何時候都是大忌,功高震主的就沒幾個有好下場的。

就算李儇不這麼想,那些朝中大臣可就不一定了。

李傑抄著手不以為意,“文通兄考慮得甚是,不過,一旦擊退黃巢大軍,本王就將兵權悉數交出,當個閒散王爺也不錯.”

宋文通嘆了口氣,什麼也沒說,拉著太監殺手白橫轉頭就走。

白橫當初以血洗宮闈宦官出名,痛恨太監擅權的宋文通對此極為佩服,才不過幾日,這兩人居然成了不錯的朋友。

他又去軍器監轉了一圈,看了看李儇為自己打造的那副鐵甲的進度,一切全部督查完畢後,一頭栽到城門樓中矇頭大睡。

對方的大營依然燈火通明。

黃巢一邊往口中倒著美酒,一邊拍打著桌面。

“漕運被奪,這該如何是好?都怪某攻城不利,將尚兄弟調了來,不然憑他楊復光的狗膽,怎麼敢面對有你坐鎮的洛陽!”

尚讓卻一臉平靜,“黃王莫急,洛陽城池高大堅固,遠非長安可比,我走時只帶來這三千掘子軍,留下的兩萬人馬絕非楊復光說攻就攻下來的,何況有敬翔坐鎮.”

黃巢一攤手,“洛陽雖然尚未丟失,但單憑旱路運送糧草,如何供應得起六十萬人的吃喝?尚老弟,憑你的才智,區區一個長安還拿不下來?”

尚讓一低頭,“有道是:攻城為下,攻心為上。

如今長安人心盡歸皇帝李儇,我們只需...但這有違某的本心.”

黃巢大手一揮,“什麼本心不本心的,誰不明白,出了這關內道和河東幾個地方,還有哪個地方節度使真心認他李家天下的?只要咱們攻進太極宮,奪了李家氣運,皇帝誰還不能噹噹?”

他不等尚讓說話,對一旁的皮日休道:“你就把早已準備好的書信傳入城中,讓那人見機行事!”

皮日休低眉順眼地答應了一聲。

“老師決斷果然,學生這就遵命去發!”他一出大帳,就聽到身後黃巢冷然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