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芷煙面容清冷,從沙發上站起身來,直視著維託道:“他不在。”

維託輕勾唇角,那張英俊的臉透出些許陰冷的氣質。

易臣澤關門時留了條門縫,轉身越過維託和安東尼。

“請坐。”

說著,他走到老婆身邊坐下,夫妻倆坐在那張長條的主位沙發上。

準備進入正題。

維託則在靠近大門的側邊沙發上坐了下來,安東尼立在他身後。

“我已經知道Voy的生母是Yara。”維託開門見山道。

容芷煙聞言豎起身上的刺,反問:“所以呢?”

維託看向她,嘴角彎了個笑意不達眼底的弧度。

“我想,你那天也已經猜到了我和Yara的關係吧?Voy的出生日期,與我和Yara在一起的時間吻合。雖然還沒做親子鑑定,但遺傳學告訴我,從Voy的髮色、瞳色和長相來看,他是我兒子。”

他說得十分冷靜平靜,讓容芷煙無法反駁,但也不想承認。

易臣澤坐在容芷煙和維託之間,見老婆不說話,才說道:“既然你懷疑孩子是你的,不如直接說出你的想法。”

面對維託這樣的人,大可不必兜圈子。

直接問明來意,該怎麼談再怎麼談。

維託倒也直接:“我的兒子當然應該回到我的身邊。”

“恐怕不行。”

易臣澤言簡意賅道。

兩個男人暗流湧動地對視著,維託在暗自思忖對方的實力,同時也在心中進行了權衡。

最終,他還是選擇了自已最習慣的那一套。

“我並不想這樣做,但我知道你們預訂了後天的機票回中國,我的建議是,你們推遲迴國的時間,和我一起解決這件事,或者——”

維託意有所指地故意停頓,身後的安東尼便立刻掏出了懷裡的槍。

維託接著說道:“我現在就帶走他。”

他覺得,這兩人雖然是來自中國的富豪,但也不過是普通的中國富豪罷了。

更何況,這裡是瑞士,是歐洲。

他早就想過,這件事只有在歐洲的時候是最好解決的,一旦他們把孩子帶回中國,他的勝算就很小了。

那可是一個他的勢力範圍絕對觸及不到的國度。

他知道中國公民不允許持槍,所以他以為當安東尼掏出槍的時候,他們至少會表現出一絲驚慌或不安。

可無論是易臣澤還是容芷煙,都面色沉著冷靜,那臨危不亂的氣場,讓維託頗興味地挑了挑眉。

易臣澤的身體向前微傾,稍稍擋住了一些容芷煙,痞帥的臉上因為對方亮出了武器而生出一抹陰鷙戾氣。

“我們不會改變行程,你也不能帶走我們的兒子。”

他用流利如母語的英文,聲線陰沉地說道。

維託輕笑,不明白這個中國男人在安東尼的槍口下,是打哪來的勇氣和底氣。

然而,就在他的嘴角剛剛勾起時,本能的敏銳和警覺讓他上揚的唇角又立刻壓了回去。

他身後的安東尼亦同時轉身,槍指門口。

但,已經晚了。

四名訓練有素的亞裔保鏢只一眨眼的工夫便雙手握著槍從門外衝進來。

四個槍口,兩個對準安東尼,兩個對準維託。

1V4。

就算維託立刻拔槍,也不過2V4。

所謂雙拳難敵四手,雙槍自然也敵不過四支槍。

局勢頃刻間扭轉。

維託這才知道易臣澤剛剛是哪來的底氣。

是他大意了,沒想到他竟然安排了保鏢,並且之前完全沒有被他和安東尼發現。

易臣澤低沉冷硬的嗓音自身後淡淡地響起。

“現在,要聽聽我的建議嗎?”

維託回頭。

易臣澤的那雙黑眸裡滿是寒意,臉上毫無笑意:“你留下你的頭髮以及聯絡方式,等我們回國做完親子鑑定後,給你通知。”

易臣澤不等他回應,繼續道:“如果從基因上確定了你是孩子的父親,那我們也不會把孩子給你。很簡單,他從出生到現在都是我太太在養育,而你只提供了一顆精子而已。從孩子的角度,他也不可能願意離開母親。”

維託冷哼:“她不是Voy的母親。”

容芷煙握拳,被易臣澤伸手包住,捏了捏安撫。

易臣澤轉頭泰然自若:“誰說不是,他們是法律上的母子,我知道你平時也做正當生意,應該不需要我給你普法吧?”

維託聞言表情微動,從易臣澤這句「我知道你平時也做正當生意」就知道,易臣澤已經調查過他的身份。

他小覷了這個年輕的中國男人。

“你們的阻止是沒有用的,因為你們無法改變我和我兒子的血緣關係,你們不可能永遠擋在我們之間,他遲早會知道我是他的父親。”

這是事實,現在他已經知道了孩子的存在,也知道他們的身份。

就算他們回到中國,他也有能力找到他們,找到孩子。

就算他不能把孩子從他們的手中要回來,也可以讓孩子知道,他是他的親生父親。

血緣,是斬不斷的。

維託希望他們能明白。

易臣澤淡定點頭:“你說得對,所以我們給你的建議是,我們共同維護孩子的心靈,在他成年之前隱瞞真相。期間你可以作為我們的朋友,來中國看望他,和他一起玩。如果你願意,他也願意的話,可以讓他認你做教父。”

維託面無表情。

“等他成年後再告訴他,可以讓他擁有一個快樂的童年。”易臣澤說服道,“這是目前來說,對大家都好的辦法。”

維託顯然並不願意接受這樣屈辱的提議,但此刻人在別人的槍口下,沒有他說“不”的權利。

談判談不攏又處於下風的時候,只能設法拖延。

他沒有答應易臣澤提出的建議,但留下了自已的頭髮樣本和聯絡方式。

“近期內我會造訪中國。”他說完就帶著安東尼離開了。

四名保鏢在易臣澤的示意下,留了兩名在客廳看守,保護他們的安全。

易臣澤牽著容芷煙回到臥室,發現她手心都是汗。

他雙手開啟她的掌心,用自已的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掌心。

低垂著腦袋,語氣恢復一貫的散漫,問:“害怕嗎?”

容芷煙搖頭,抬眸看著他,眼底是信任和依賴:“我聽到你搖人了。”

她又不傻。

易臣澤歪著嘴角笑得痞氣:“還挺聰明。”

他說道:“回國前最好別出門了,以防萬一。”

“嗯。”容芷煙乖乖點頭。

她覺得易臣澤很man很有擔當,也很有膽略和頭腦,所以願意聽他的。

至少在某方面,容芷煙的心中產生了很強的安全感。

正這麼想著——

易臣澤就突然命令道:“躺到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