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顧崢立刻抬頭看向了他。

易臣澤也不賣關子,散漫的眼神掃過去,對著他說道:“說是相親。”

顧崢嘴硬:“對我說幹什麼?”

他佯裝若無其事的樣子並沒能瞞過易臣澤的眼睛。

兩人初一相識到現在,即便顧崢是個面癱冰塊臉,易臣澤也能從他細微的表情變化中,分辨他的情緒——

比如剛剛顧崢的牙根用力了一下,繃緊了下顎。

不過易臣澤理解他,所以並未拆穿,起身道:“你要是沒什麼,那就跟我們一起過去吧。”

司慕川跟著站起來,興致盎然:“走,正好我親自跟弟妹道個歉,上次婚禮上沒找到機會。”

易臣澤沒好氣地橫他一眼,誚罵:“誰是你弟妹?活膩歪了?敢佔老子便宜。”

就比他大兩個月,也配。

司慕川嬉皮笑臉:“那我怎麼稱呼你老婆?”

他跟顧崢以及周櫟麒不一樣,是在婚禮上才第一次見到容芷煙,兩人沒啥交情和感情。

但既然她是自己好兄弟還愛著的女人,他愛屋及烏自然就會想要和對方混得熟一點。

易臣澤嫌棄地回他:“我老婆跟你又不熟,你喊全名就行了。”

連顧崢都是直接喊容芷煙全名的。

周櫟麒發現自己剛剛喊的那句「嫂子」沒有遭到易臣澤的嫌棄,立馬露出了驕傲臉。

看吧,他果然才是澤哥心目中最鐵的兄弟。

所以他心情大好,賤嗖嗖地走到司慕川旁邊,用肩膀撞了司慕川一下,狐假虎威道:“叫我嫂子大名,聽到沒?”

差點被司慕川踹飛。

躲開致命一擊後,四人往包廂外走,周櫟麒好奇地問道:“欸,你說要跟我嫂子道什麼歉?”

司慕川哼笑一聲嘲諷他:“再顯擺,不也有你不知道的事兒?”

易臣澤走在最前面,敲了一下包廂的門後,便直接推門而入。

這是個比較雅緻的包廂,桌子是12座的。

容芷煙、季寶樂和傅亦舟都是相隔3個座位而坐,正好形成一個正三角。

她今天坐主位,面朝包廂的門,因此易臣澤推門一進來,她就看到了。

三人原本正閒聊,季寶樂和傅亦舟看到容芷煙的表情,便也同時轉頭看向了門口。

容芷煙驚訝地與易臣澤對視幾秒,瞅著他走到桌前,問:“你怎麼來了?”

“我在隔壁包廂,聽沈老闆說你也在,所以過來打個招呼。”

易臣澤一身氣宇軒昂,清冷矜貴的氣質,把那一身痞氣掩飾得極好,看起來頗有幾分成熟穩重的感覺。

他說完便看向傅亦舟,氣場十足地主動招呼道:“你就是煙煙的學長吧?我是煙煙的先生,易臣澤。”

傅亦舟面容和煦,起身與易臣澤握手,笑道:“我知道,婚禮我參加了。我是傅亦舟,Yann的學長。”

Yann是容芷煙從小用到大的英文名。

說著,傅亦舟看向易臣澤身後的三位男士,十分開朗友善:“三位是那天的伴郎吧?”

易臣澤像個主人一樣,替雙方做起了介紹。

介紹到顧崢時,他不動聲色地瞥了眼季寶樂,說道:“這是顧崢,我中學同學,高三那年就是透過他和季寶樂,我跟我太太交往了一段時間,算起來,是我媒人之一。”

聞言,傅亦舟的臉上明顯泛起詫異。

易臣澤原本審視的目光頓時收斂了一些,嘴角微勾,心情不錯。

看來這位學長並不瞭解容芷煙的私事,說明沒那麼熟。

傅亦舟跟顧崢握手,恍悟道:“原來是你們。”

一句話,就讓易臣澤剛勾起的唇角又沉了回去。

顧崢向來話少,但習慣了一針見血,看了眼季寶樂反問道:“所以你聽說過我們,那我很好奇她們是怎麼說我的?”

這問題太直接,讓傅亦舟愣了一下,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總不能回答他“你是那個季寶樂愛而不得的白月光”吧?

他其實也是很久之前跟容芷煙有過一次深入交談,知道了她在大一前做過一件讓她十分懊悔的事情。

在那個故事裡,容芷煙和她玩弄的那個男孩是主角,而她的閨蜜和那個男孩的兄弟是重要配角。

傅亦舟只不過是在剛剛將他們和那個故事裡的人物對上了而已。

周櫟麒見有些冷場,在一旁尋找起了存在感:“還有我,我也是那時候跟我嫂子還有季寶樂認識的,只不過那時候我讀高二。”

他緩和了氣氛後,便自說自話地張羅安排道:“欸,澤哥,要不咱就在嫂子這吃吧,讓服務員把菜上到這邊來不就得了?反正也坐得下。嫂子,你說呢?”

這周櫟麒從小就是個讀不懂空氣的厚臉皮,容芷煙能說什麼?

況且他又立馬去問了傅亦舟和季寶樂的意見,兩人都點了頭。

就這麼著,兩個飯局正式合併。

易臣澤自動自發坐到了老婆的右手邊,隔兩個座位是傅亦舟。

周櫟麒則直接拉著司慕川坐到了季寶樂和傅亦舟的中間,背對包廂門。

顧崢剛要跟著入座,周櫟麒起身抽掉了最後那把椅子:“崢哥,你去那邊坐唄,這邊怪擠的。”

說著,他和司慕川兩人便拖著椅子勻了勻位置,坐得舒服了。

顧崢沒辦法,只好從善如流坐到了季寶樂和容芷煙的中間,與她倆各隔了一個座位。

傅亦舟默默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眼底掠過一絲興味。

他又看向季寶樂,她從剛剛就一直沉默,此刻正尷尬地低頭玩指甲,和剛剛活潑可愛的模樣判若兩人。

於是他的眸色微微動了動。

容芷煙聞到一股煙味,默默地看了易臣澤一眼。

易臣澤正好在看她,見狀立刻心領神會地從口袋裡摸出一盒薄荷糖,在桌下倒一顆出來,迅速塞進了嘴裡。

她什麼都沒說,但那嫌棄的眼神,他可太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