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芷煙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頗好奇地問道:“你輸了兩次什麼密碼?”

夜晚,華燈初上,南城的繁華市中心車水馬龍。

正在駕車的易臣澤,英俊的側臉映照著路邊的霓虹,顯得很是好看、雅痞。

他嗓音低沉道:“你生日和航航的生日。”

容芷煙一直轉頭看著他,聞言輕扯唇角,脫口而出地奚落道:“誰會那麼傻地用生日做密碼,不是很容易被破解嗎?”

那語氣裡含著濃濃的智商被侮辱的嫌棄。

完全忘了某人的手機密碼就是用的她的生日日期。

易臣澤果然一聽就揚了下眉梢,一邊抬起手向她的腦袋伸過來,一邊語帶調侃式的威脅,嚇唬道:

“你再說一遍?說誰傻呢?”

容芷煙下意識往邊上躲,這才想起他手機密碼這一茬,忙認慫:“……哎呀,你好好開車。”

易臣澤沒敲到她的腦殼,收回手問:“說,密碼是什麼?”

因為兩人之間剛剛有點小打鬧,氛圍十分輕鬆有趣。

於是容芷煙便一臉傲嬌地反問道:“幹嗎告訴你?”

其實她也不是刻意要刁難易臣澤,只是他倆從認識開始,說話就是這樣的——

你來我往,逗趣不乏味。

她跟別的男人說話,就完全沒有這種閒扯淡的慾望。

易臣澤的語氣慵懶又散漫,扭頭「眼神幽怨」地瞥她一眼,“我手機的密碼都告訴你了,夫妻之間不應該有秘密。”

容芷煙明知道他那眼神多半是故意裝出來的,但還是心頭一緊。

今晚,「秘密」兩個字簡直就是她的軟肋。

容芷煙內心深處的那個秘密,又有些蠢蠢欲動了。

想說出來的衝動,也越來越強烈。

不過,她還是先說出了自已手機的密碼。

“7664。”

“7664?”易臣澤表情微微有些疑惑。

“嗯。”容芷煙面容精緻,紅唇輕輕彎了彎,嗓音清柔,“很難破解吧?”

她有些得意,覺得自已的手機密碼,比起易臣澤用她生日做密碼,高階多了。

易臣澤聞言,迅速偏頭瞅了她一眼,黑眸晶亮水潤,儼然一副被激起了勝負欲的模樣,“要是我破解出來了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容芷煙沒想到他竟然要跟自已打賭。

“要是我破解出來了,今晚你要聽我的,完全服從我,怎麼樣?”

他意有所指地說道。

今晚,是他倆的洞房夜,叫她今晚全都聽他的,要完全服從他……

這傢伙心裡打著什麼算盤,容芷煙豈會不知道?

不由自主地想起易臣澤在床上時那些花樣百出的招數,容芷煙唰一下小臉漲紅。

“……”她抿抿唇,裝淡定,“那你要是破解不出來呢?”

“什麼要求都答應你。”

易臣澤答得十分爽快。

容芷煙想了想,他也不一定能破解,而且,她可以加點難度。

於是大眼睛一轉,容芷煙一臉狡黠道:“行,那限時5分鐘。”

話音剛落,容芷煙正要為自已臨時加時限的機智喝彩,耳邊就傳來了易臣澤淡定(裝逼)的聲音。

“九宮格輸入法。”

“……”

容芷煙直接就是一整個靚女無語!

她看向易臣澤,恰好看到了他嘴角來不及收起的弧度。

他明明早就猜出來了,還故意要找她打賭。

真的很壞。

“說好了,今晚什麼都聽我的,不許抵賴。”易臣澤計謀得逞,迫不及待想討回賭注,黑眸晦暗不明地啞聲道,“要不我們現在直接回酒店?別管他們了。”

容芷煙看出了他的猴急,心裡有些害羞,面色紅潤,語氣都忍不住變得嬌嗔起來:“不行,樂樂還在等我呢~”

再說,他倆要是直接不過去了,傻子都知道他倆慾火難耐了。

她可丟不起那個人。

易臣澤被拒絕後也終於冷靜了些,他專心開車,轉移了話題。

“你這好姐妹到底怎麼想的?我聽顧崢說,他都已經解釋了鬼壓床不是說她,季寶樂也相信了,那她怎麼還是不理顧崢?”

他抽菸看調查報告的時候,聽到了顧崢他們的話,只是當時沒有參與討論而已。

好兄弟喜歡的女人就是自家老婆的閨蜜,他肯定得幫好兄弟打聽打聽。

容芷煙提起顧崢就沒好臉色,冷聲問:“為什麼要理他?”

易臣澤一臉認真地回答:“因為顧崢喜歡她,而她也喜歡顧崢。”

他不明白,都互相喜歡了,還有什麼問題?

“沒看出來顧崢有多喜歡樂樂。”容芷煙輕輕翻了個白眼,語氣不屑,“而且樂樂現在也不想喜歡顧崢了。”

樂樂值得更好的男人,顧崢不配。

但顧崢畢竟是易臣澤最好的兄弟之一,容芷煙也不好把他貶低得太厲害。

只是那嫌棄的語氣,實在難以掩藏。

易臣澤挑眉:“你不贊同他倆複合?”

“從來沒在一起過,哪來的複合?”容芷煙蹙眉。

“都睡過了還叫沒在一起過啊?”

“睡過怎麼了?沒有形式沒有名分,不就是炮友。”

兩人眼看著又要為了各自的好朋友爭起來。

易臣澤及時打住,非常識時務地選邊站:“寶寶說得有道理。”

“……”

容芷煙心裡那股因顧崢而起的小火苗,瞬間就被易臣澤突如其來的認慫澆滅了。

甚至還覺得他慫得有點可愛和搞笑。

他之前說過不要為了別人的事情吵架,他真的言出必行了。

“手拿來。”

車廂剛安靜了幾秒,易臣澤就再次打破了沉默。

容芷煙看了眼他伸過來的手,冷靜又矜持地拒絕:“安全駕駛。”

“剛剛我打賭贏了。”

“……”

容芷煙沒轍,只好和他牽手。

他的手很乾燥,可能是平時比較熱愛運動,掌心的觸感摸起來有些粗糲,一摸就知道是男人的手。

明明看起來是白淨修長的,但就是和女人的手觸感不同。

容芷煙無聊地玩著他乾淨的指甲。

“易臣澤。”

“嗯?”

車廂裡氛圍有些安靜,甚至有些甜蜜溫馨,兩人輕聲閒聊著。

“如果你是顧崢,第二天早上起來發現我跑了,會怎麼做?”容芷煙有些好奇地問道。

剛剛提到了季寶樂和顧崢的事,她不知怎麼就想到了她和易臣澤。

如果是易臣澤的話,他們也會因為誤會而錯過嗎?

易臣澤唇角微勾,似乎覺得這問題挺有意思,一臉饒有興味地轉頭看過來,確認道:

“就是你也像季寶樂倒追顧崢那樣倒追我,然後臨出國前把我睡了?”

容芷煙輕輕點頭:“嗯,就是如果顧崢和季寶樂的故事,換成我們,你會怎麼做?”

她剛問完話,就見易臣澤突然咧嘴笑了開來。

“你笑什麼?”

易臣澤笑得眉眼發光:“想到被你追有點爽。”

“……”容芷煙心裡嬌嗔地罵了句。

傻子。

易臣澤傻樂完,才表情頗認真地想了想。

“如果是我,第二天發現你跑了,我應該會提上褲子就去你家找你負責,問清楚你到底是幾個意思?睡完不認賬啊,玩兒我呢?”

他那混不吝的痞樣,簡直把無賴那勁兒拿捏得精準又不惹人厭。

容芷煙撇嘴:“非要問到答案為止?”

易臣澤一臉堅毅:“非要問到答案為止。”

其實他的坦蕩跟容芷煙想象中差不多,所以她咬了咬唇,沒有說話。

易臣澤似乎意識到自已的表現可能顯得有些偏執,解釋道:“我在別人面前都特神秘,都是別人想了解我,真的……就是在你面前,我一點都不想有秘密,什麼都想讓你知道。”

他也可以對容芷煙說,他很愛她。

但他更希望讓她聽到和看到,他對她的愛,具體是怎樣的。

容芷煙明明已經喜歡上他了,卻出於內心對愛情的恐懼,而不肯承認,或者她自已壓根就沒意識到。

易臣澤覺得,那可能是因為她沒有見過「愛」真正的樣子。

沒關係,他會讓她感受到愛,認識愛、相信愛、表達愛……

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呢。

容芷煙聽到易臣澤如此直接的表達後,想起了顧崢和季寶樂因缺乏溝通而產生的誤會。

或許,她應該聽易臣澤的,夫妻之間不要有秘密。

終於到達了舉辦新婚派對的南城會所。

從會所大門一路開進去,兩邊是法國松柏,綠意盎然中透著股生機勃勃的高雅尊貴。

易臣澤將車停到了豪車雲集的露天停車場。

“易臣澤——”容芷煙突然叫住他,神色微斂,“我有話跟你說。”

易臣澤剛停妥了車,鬆開了安全帶的同時轉頭看向自已的老婆。

一看那凝重的表情,就猜到她想幹什麼。

他側身面向媳婦兒,表情亦嚴肅起來:“嗯。”

容芷煙抿抿唇,垂眸:“其實我10歲那年就知道我媽媽沒去世了。”

“怎麼知道的?”易臣澤看著她的前額頂,波瀾不驚地問道。

“我偷看了我爸爸的日記,是他失戀那段時間寫的。所以今天他們講的那些事,我那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易臣澤沒有打斷她。

“婚禮敬茶時,你媽說她曾在清大附屬醫院見過我,其實我也是那天知道你媽就是易婉兒,就是拋棄了我爸爸的那個女人。”

接著,容芷煙就把自已父母的那一段故事,補充講給了易臣澤聽。

就是她爸受到了易婉兒的刺激,酒後亂性和她媽媽發生了一夜情,之後兩人又離婚的一系列事情。

自然也就讓易臣澤明白了她不想和媽媽相認的原因。

她雖然沒有明說自已當時很恨易婉兒,但易臣澤那麼聰明,立刻就明白了她當年的動機。

“所以後來我問你要不要跟我談的時候,你才會那麼爽快地點頭?”他問。

容芷煙埋著腦袋,點頭。

“為了報復才跟我在一起又甩了我?”

容芷煙繼續點頭。

易臣澤突然語氣變得調侃:“那和我猜得一樣。”

容芷煙這才猛地抬頭,瞠目道:“你猜到了?”

“嗯,一開始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隱瞞你媽媽給你發私信的事,直到我查到他們過去那段關係,才推理出來的。”

容芷煙想起他之前故意接過她的話頭,替她說。

確認道:“那你剛剛是故意不讓我說出來的嗎?”

如果她剛剛把這件事說出來,爺爺奶奶、公公婆婆肯定多多少少會對她有些看法吧?

易臣澤看著她的表情,霸道又溫柔:“我認為他們沒必要知道,這是我倆的事情,你覺得呢?”

四目相對間,容芷煙知道易臣澤是在維護自已。

她不懂,甚至有些著急:“你不生氣嗎?不覺得我很壞嗎?”

她對他做了那麼殘忍的事,即使當時並不知道婆婆是逼不得已的,她都覺得易臣澤是無辜的,因此愧疚不已。

易臣澤是被她傷害的當事人,怎麼還維護她呢?

易臣澤揉了揉她的頭,“你那時候又不知道我媽是迫不得已才和你爸爸分手的,你會恨她很正常。”

“不管是我爸還是我媽,父債子償,我作為他們的兒子,應該的。”

容芷煙目不轉睛地望著眼前的男人,從他溫和的話語中,感受到了遠勝於他外形的包容和擔當。

他甚至還笑著打趣道:“沒想到,我不僅上輩子欠你,這輩子也欠你。那這輩子肯定還不完,下輩子咱倆還得繼續糾纏。”

容芷煙沒心情和他開玩笑,她盯著他認真地問:“你真的一點都不生氣嗎?”

“我真的不生氣,因為如果不是因為你想報復的話,你應該都不會同意和我談吧?”

“嗯……”容芷煙訥訥地回道。

其實,也不一定,因為她當時確實也挺想找人嘗一下「禁果」的。

易臣澤語氣輕鬆:“那不就得了,而且我現在知道你當年對我那麼絕情,並不是因為我不夠好,我還挺開心的。”

“你沒有不好。”容芷煙搖頭。

不管是7年前,還是7年後,易臣澤都已經做得很好了。

她一直都覺得,是她自已不夠好,是她自已有問題。

兩人又聊到了那個橫亙在他倆之間的問題——容芷煙的信任。

易臣澤突然傾身向前,毫無徵兆地撈過她後腦勺,給了她一個結結實實的吻。

這吻是不含絲毫情慾的,只似乎蘊藏著濃濃的愛意。

吻畢。

易臣澤保持著上身前傾的姿勢,一改剛剛的戲謔,一邊用拇指曖昧地摩挲著她的唇瓣,一邊眸色深沉地認真道:

“媳婦兒,我是人,人無完人,所以我肯定會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人生那麼漫長,我並不能保證未來的我能事事做到順你的心意。”

他拉著她的手,眸光專注而誠懇地望著她說:“但我可以改。”

比起那種信誓旦旦的保證,這種耿直的表達,更能打動容芷煙這顆不容易被感性支配的心。

她內心已經動容,嘴上卻仍是找茬提問:“如果改得太多還是你嗎?”

易臣澤立刻嬉笑應對:“我相信我媳婦兒的品位和審美,肯定會讓我變成一個更優秀更好的男人。”

他真是個聰明的男人,知道如何給她蓋高帽。

把她架高了,他就算再卑微,又能低到哪裡去呢?

容芷煙突然有些明白了一些婚姻相處之道。

她垂眸,看著自已被他拉在手裡的指尖,微微曲起,用拇指回握住了他的手。

她低低地嬌聲道:“那以後如果我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也要告訴我。”

不能光他一個人進步啊不是?

任何關係,任何付出,都應該是相互的才會健康吧?

易臣澤俊眉微挑:“真的?”

“嗯。”

易臣澤故意語氣狐疑地確認道:“不生氣?能像我一樣虛心改正?”

“嗯。”容芷煙面色微紅,繼續點頭。

易臣澤湊近,捏住她下巴抬起她的臉,嗓音沙啞又性感地對著她水潤紅唇呢喃:“那再親一下,寶寶你這次要伸舌頭,我喜歡你吻我吻得色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