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裡有一段臺詞我到現在都沒忘記,那是祥林嫂經常說的一句話

“我真傻,真的,”祥林嫂抬起她沒有神采的眼睛來,接著說,“我單知道下雪的時候野獸在山坳裡沒有食吃,會到村裡來,我不知道春天也會有。我一清早起來就開了門,拿小籃盛了一籃豆,叫我們的阿毛坐在門檻上剝豆去。他是很聽話的,我的話句句聽,他出去了。我就在屋後劈柴,掏米,米下了鍋,要蒸豆。我叫阿毛,沒有應,出去口看,只見豆撒得一地,沒有我們的阿毛了。他是不到別家去玩的,各處去一問,果然沒有。我急了,央人出去尋。直到下半天,尋來尋去尋到山坳裡,看見刺柴上桂著一隻他的小鞋。大家都說,糟了,怕是遭了狼了。再進去,他果然躺在草窠裡,肚裡的五臟已經都給吃空了,手上還緊緊的捏著那隻小籃呢……”

我們的演員我也是很佩服她,每次排練的時候,她總是一字不差的把整段話複述下來,每次看她的表演,我都真的以為是祥林嫂來了這裡。

就算現在回想起來,祥林嫂的模樣也是無人能代替的。

大餅很效率的把服裝給我們弄來了,我本來不想參與演出,可是文中有一個壞人,是四叔,全班都覺得我是最適合的,於是我就被拉到了“劇組”裡去了,成了一個壞人。

我去,我這從來沒當過壞人。

“不要緊,”孟若曦說,“又不是真正的壞人,就是狠狠地說幾句臺詞就好了。”

大餅還給我專門定製了一套衣服,身上有四個大補丁。

“壞人家裡難道就這麼窮麼?”我穿著服裝問他們。

他們就笑。

“哎,”一個參與我們的音樂老師打了個響指,說,“還差一點!”

我們都挺納悶的,沒想到音樂老師三下五除二就做了一個鬍子出來,用的就是我和老丁撿來的黑布。

“給我雙面膠。”音樂老師在鬍子上貼上雙面膠,親自粘到我的下巴上。

弄好之後,他們都笑。

我感覺肯定很滑稽,但是也沒有鏡子。

“要用鏡子不?”音樂老師笑著遞給我一個鏡子,我接過來一看。

我的天哪,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狗配鈴鐺跑得歡

呸!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我貼上這個鬍子之後,真的不像我了,倒是像一個老頭子。

“哈哈哈哈,”孟若曦笑著說,“馬小哲你要不要這麼搞笑啊,真像小老頭了。”

我就笑笑不說話,你們怎麼安排,我怎麼來就是了,服從命令。

很快我們接到了通知,要去二中參加縣話劇比賽,據說前三名可以到市裡去參加決賽。

我們很興奮,個個也都躍躍欲試了。

比賽的前一天,我們收拾好道具,開始準備一些不足。

比如我這個“壞人”四叔,需要有一個大煙杆(吸嘴很長的菸斗),還有祥林嫂需要雪花,年節貢品需要到位。

大煙杆大餅說明天就買好,祥林嫂需要的雪花,我們只能自己造。

我和老丁再次回到那個集裝箱的小屋裡,找了幾本書,準備撕碎了來做雪花。

撕書這件事是一個很麻煩的事情,一開始撕著很爽,但是慢慢的,紙需要撕的很小,這就很難了,我參與了兩分鐘,就放棄了,實在是太難了,我們準備的是撕兩包紙來當做雪花。

我看看老丁,老丁對一個算盤很感興趣,不停的撥弄著。

“會玩麼?”我問老丁。

老丁搖搖頭,說:“實在是搞不明白,據說這個算盤用的熟練了,比計算器算的還快。”

老丁這句話我倒是聽別人說過,也曾經看過這樣的影片,算盤高手算起賬,那簡直就是單身100年的手速。

“馬小哲,”孟若曦招呼我,“過來幫我們做雪花!”

“我不想做啊。”我很累的說。

“不行,快點。”孟若曦就像下命令一樣。

我一百個不情願的過去幫她們幾個女生撕紙。

“你們知道什麼樣的人才做這種事情麼?”我問她們。

“誰啊?”陳慧問我。

忘了說了,陳慧在我們這個小團隊裡,飾演的是老爺的夫人,也就是阿呆的夫人,這可讓阿呆佔了個小便宜。

“得了老年痴呆的。”我說。

“你快閉嘴吧,”趙潔說,“咱們明天就用到了,今天必須得收拾好這些東西,快幫忙做做。”

“老丁。”我招呼老丁。

“幹嘛?”老丁問我。

“過來幫忙做雪花!”我說。

“等會,”老丁說,“我這忙著呢!”

“阿呆大春你們不來幫做雪花啊?”我問他們。

大春在我們小團隊裡,是旁白,因為大春的聲線很渾厚,充滿了磁性。

“我們還得核對臺詞呢。”大春和阿呆給我的答覆。

我狠狠的撕著紙,感覺自己快老年痴呆了。

“蘿蔔你是不是喜歡李亞雪啊?”陳慧問我。

“你聽誰說的?”我大吃一驚,這件事我可是對誰都沒說啊,難道是王藝涵說的?

王藝涵這個嘴,真的是兜不住秘密。

“都知道啊。”陳慧很平淡的說。

“我曹。”這就很尷尬了,難道這件事都知道了?

“你們什麼時候知道的?”我問她們。

“嗯,”孟若曦想了想,說,“差不多你和李亞雪因為大拿換位的時候吧。”

“對對對,”陳慧說,“你知道麼馬小哲,我們當初以為李亞雪喜歡你呢,以為她也想有人陪伴了呢。”

“怎麼滴,”我說,“事與願違麼?”

“是的,傷心吧?”趙潔笑著說。

“傷心個屁,”我撕著紙,說,“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我已經不喜歡她了。”

“那你真的對得起你這個蘿蔔的外號。”孟若曦說。

我笑笑,不再說什麼。

我特麼也是醉了,我這喜歡李亞雪就那麼明顯麼?我也沒記得我怎麼表現出來啊,連禮物都沒送過一次,這就這麼明顯的被發現了麼?

更讓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竟然都知道,那李亞雪也知道了麼?

這麼說就我自己被埋在鼓裡啊

突然我就感覺好羞澀,這以後和李亞雪說話怎麼說啊,要不就這樣揣著明白裝糊塗,什麼也不管,就這樣過一天是一天。

我看看手裡的紙,也許自己就是別人手中的一張紙,被印成了書,當不再有用處的時候,就被人拋棄,再被人撿起,做成了這種粉末狀的雪花。

“李亞雪不適合你。”趙潔說。

“趙潔說的對。”她們幾個也點點頭,比較贊同趙潔的說法。

“我知道,”我說,“我也看出來李亞雪對我是沒什麼感覺了,所以我也是選擇了放棄,我不想去追一個沒有終點的女生。”

因為我不想嘗這種無盡等待的滋味,我將自己的生活分的很明白,能得到的,不會丟掉,得不到的,我不會去勉強。

我也想哪一個女生像我這樣嚐嚐無盡的等待的滋味,整夜失眠的滋味,心裡空蕩蕩的滋味,無助失落的滋味,痛苦的滋味,沒希望卻還期待的滋味,那麼思念一個人,卻說不出口的滋味,最重要的,就是感受一下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的滋味。

這樣的女生,也許才能瞭解我的感受,或許有一天,你也經歷了這些,只是可惜了,會讓你這樣的那個人,永遠不是我。

可是我還是不想放棄,還是在硬撐著,用“堅持到底就是勝利”來自我安慰。

也許我如果把用在你身上的心思用在別人身上,我早收穫了很多。

有些話確實是自己一個人記在心裡,爛在肚子裡。

也許我應該多和別人溝通溝通,不溝通的事情,一輩子都是個結。

幾個女生見我不說話了,就湊在一起八卦別人的事情,我這也是第一次扎到女生堆裡聽她們的八卦。

但是我都聽不懂,聽她說的,估計是什麼明星之類的。

唉,看來真的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當天晚上我們沒去上晚自習,把一切東西都準備好了,大餅提供水果貢品,一個大煙杆。

還有一臺風扇,這個風扇的作用就是製造雪花飄飄的景象。

嘿,想的還挺完美的。

我本來想著明天去參加演出,早上可以不用跑操了,但是沒想到,跑步是必須的。

大約在八點左右,大餅到排練室招呼我們,大餅不知道從哪裡找了兩輛車,把我們塞進去,說:“今天咱們一起努力,拿個好的名次回來!”

其實還是挺緊張的,畢竟是第一次登臺演出。

大餅各種道具都提供了,還帶來一個電風扇。

大餅笑著說:“我可是把家裡的電風扇拿來了,演不好,回家沒法交差啊。”

看來大餅還是把家裡唯一的一個電風扇拿來了啊。

參演節目的人很多,其中幾個學校的節目我倒是感覺和話劇搭不著邊,實在是太時尚了,根本就不是什麼話劇,估計算是娛樂小品還差不多。

我們的節目是最後一個,大餅說我們這是壓軸戲,絕對給會場帶起一波高潮。

確實是這樣的,當我這個小老頭拿著大煙杆,坐在那裡說著把祥林嫂強嫁出去的時候,好幾個人都上前來拍照。

我們的節目也迎來了好幾次的掌聲,特別是祥林嫂倒地,大餅的電風扇“呼呼呼”吹起碎紙的時候,臺下響起了掌聲。

到最後的成績公佈,我們的成績不是很好,沒有拿到前三。

晚上回學校,大家的情緒不是很高,大餅發現了我們的狀況,跟我們說:“大家今天表現的不錯,咱們雖然成績有點不如意,但是一小老師很看好咱們的話劇,邀請咱們六一兒童節那天去一小給小朋友們現場表演話劇。”

“不錯不錯。”我們鼓掌道。

大餅的這個訊息倒是不錯,六一去給小學的孩子們表演節目,那就是說,我們到時候就可以親眼看看久違的六一兒童節了,這是多少人期盼的事情啊。

於是我們就期盼著快點到六一吧,這樣又還能多休息一天。

時間是很快的,我們沒有取得名次,但是這次收穫也不少,明白了什麼是真正的“臺下十年功,臺上一分鐘”了。

六一兒童節那天,我們還是起了個大早,跟著大餅去了一小。

門衛還攔著我們不讓進,直到大餅打了個電話,我們才被允許進去。

果然是大城市的兒童節好啊,裡面絕對是彩旗飄飄。

小朋友打扮的也是很漂亮,我這想起了以前在農村的兒童節了,記得在農村的兒童節當天,我們演出節目的要七點就到班裡,老師給我們化妝,用廉價的白粉鋪滿臉龐,再用通紅的胭脂給兩個腮塗上紅暈。

也不是我吹牛,小時候我真的是多才多藝,基本上每年的兒童節都會有我的身影。

村裡經常有些人說我是小男孩,被我媽活生生的打扮成了小姑娘。

可能是家族的影響吧,我姥姥家有種大戶人家的感覺每次我去姥姥家都得規規矩矩的,站的時候要站直,坐的時候要坐的端正,所以我從小就不喜歡去姥姥家,因為姥爺太嚴肅了。

不說這些了,我們穿的跟穿越了一樣,在一群小孩子的眼裡,也是挺神氣的,有的小孩子對我麼還指指點點的,估計是以為我們真的是從古代來的。

我看看大餅沒注意,掏出手機想給小孩子拍個照片,幾個小孩子立馬跑掉了。

“你就別來嚇唬小孩子了,四叔。”孟若曦笑著說。

我聳聳肩,說:“估計小孩子沒見過世面。”

“別給自己找藉口了,他們是被你這個壞樣子嚇壞了。”孟若曦說。

我看了看自己的服裝,不就是補丁多了一些,腰裡別了個大煙杆麼,哪裡像壞人了,要說像什麼,那也是勤勞樸實的古代勞動者,為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忙碌著。

“得了吧你。”孟若曦說,“咱們這次給小朋友們表演完,也許就沒有下次機會了,沒得獎,咱們的努力也都白白付出了。”

“沒事,”我安慰她,“結果不重要,起碼咱們的過程是很快樂,很付出的過程,已經無悔了。”

“但願吧。”孟若曦點點頭。

“蘿蔔!”老丁招呼我們,“來這邊,等下在這裡演出!”

“來了。”我應道。

“走吧孟若曦,我們過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