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周尚未說完,只見江流神色迷茫,呆呆地看著那一團黑霧。眼中竟然也閃動著一股黑氣,似乎想要衝破束縛。

莊周暗叫一聲不好,若是讓這個魔王逃了出來,那樂子可就大了。

嗡!

一聲長鳴,剛剛降服幽冥獸的金河化作一隻巨大的金蟬飛回來,自頭頂天靈而入,鎮壓住了那一股作亂的黑氣。

嘶嘶!

黑氣中像是有無數的毒蛇在吐信,吞噬著江流的靈智,腦海之中翻江倒海,一股黑氣和一道金光一道清氣相抗衡。

咻!

頭頂那一團黑霧像是受到了吸引,盤旋而下,自江流七竅之內鑽入他的身體裡。

啊!慘叫一聲,江流只覺得體內像是鑽進了一團涼涼的異物,盤踞不去。

兩道黑氣在中丹田融為一體,還想要再度向江流腦海發起進攻。

唰!

佛光與清氣相互纏結,威能大增,黑氣知難而退,縮回到體內下丹田之中。

位於下丹田之內的金蟬一張口,將這股黑氣吸入口中,眼中閃過一絲晦暗的光澤。

“你沒事吧?”

莊周的手在江流面前晃來晃去,十分討厭。

“有你在身邊,還死不了!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江流心中一陣後怕,自己的生命一次次受到了威脅與挑戰,而且自己終於知道了身體裡面竟然有這樣一個定時炸彈。

“唉!不是和你說得很清楚了嗎?你若是追根究底,就姑且稱它為魔氣吧!”

“魔氣?”江流摩挲著自己的手臂,順著手臂指向丹田,“那這裡不是住著一個大魔頭?”

“反正暫時也死不了!還是先顧眼前吧”

莊周眼神閃爍,明顯不想在這方面多談。

“冥良和焦山去了哪裡?這裡不是有你們北宗佈置的陣法嗎?怎麼會讓他們兩人逃掉呢?”

江流有些疑惑,處於半空中的陣法好像也失去了威能,連剛才的那一道黑氣也不能阻攔。

“呵呵!那個,北宗陣法以人為本,我人都被抓進去了。陣法能夠堅持到你們到來已經是不易了,就不要要求太多了!”

原來不僅僅是南宗不靠譜,北宗一樣不靠譜啊!距離上次冥狼族犯境已經過去了那麼久,竟然只是派了一位高手在這裡蹲守。

一道道奏表上遞,竟然絲毫不能引起他們的警醒。難道真的只有等到冥狼一族再次進犯他們才會有所防備嗎?

江流對道門的執行力和向心力有了一個直觀的感受,有效率的沒有能力,有能力的沒有效率,簡而言之就是各自作戰,互不統屬。

轟!

遠處傳來了一陣轟鳴地震之聲,正在思考中的江流身形一顫,差點跌倒在地。

“那是冥良和焦山兩人吧,想不大竟然真的在火拼!”江流自言自語道。

鏘!莊周閉著眼睛感受了一番,周身氣勢一靜,旋即如狂風暴雨般襲來。

血紅色的眼睛盯著響聲遠處,口中喃喃道“畜生啊畜生!”

江流心中暗道不妙,身形一閃,朝響聲的來源之處趕去,莊周一揮袖袍也跟了上去。

黑色的土地,略帶有腥氣的風,還有相互對峙的三人。

焦山,冥良,看到最後一人,江流心中暗道果然。

陳府尊立在兩人中間顯得有些不倫不類,手中一柄青色長劍,波光如水。三人的狀況顯然是焦山和冥良在交戰,然後陳府尊來了,兩人分開。

江流和莊周躲在暗中觀察三人。

“焦山!你為什麼要殺了這些百姓?他們都是無辜的,別忘了我們有過約定的!”

陳府尊一身血汙,痛心疾首地說道。

江流這才注意到周圍的土地原來竟是被血水染成的黑色,難怪莊周如此動怒。

“哼!殺就殺了!本王子若是在地界,別說殺一城之人了,便是把這一族屠盡,誰敢說個不字?

倒是焦山老兄,你偷偷做下了這麼大的事,背後又偷襲本王子,讓本王子被幽冥獸反噬,這筆賬怎麼算呢?”

“你殺我一城百姓,血債血償!”

陳府尊和冥良對焦山步步緊逼,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兩人都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聯合在一起向他施壓。

“呵呵!”焦山看著陳府尊陰沉似水的面容,桀桀怪笑,“老傢伙!別人不知道你的底細,你以為我還不清楚嗎?”

焦山看著面色鉅變的陳府尊,兩人同時回去了十六年前的那一個夜晚。

當時的陳府尊還不是如今的一府之主,他本是洪江水府一隻萬年得道的魚鱉精,天性異稟。

身為妖族不去修習妖族秘術,常住一條書齋旁的清水河裡聽人誦讀經典。年深日久,反而對人族經義心生嚮往。

化形之後修得一身神通,白日裡去清水溪中聽取經典,夜裡回到洪江之中吞吐日月精華。

一日,洪江之上來了一條江船,傳聞是當朝新科狀元陳光蕊的舟駕。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這兩樣人生大喜都被此人佔盡了。

這隻魚鱉精突然升起了一種代替這個狀元郎的想法,當時並不是為了貪圖人間富貴風華,而只是一心貪慕狀元浮名。

人間文華,千萬人之中才有一個讀書人,而在千萬讀書人之中才有這麼一個狀元。

魚鱉精恨不能以身代之,想做就做,他當即坐起立行。

那一夜,月黑風高,江水微涼。

魚鱉精操縱神通,賣弄法力,褪去了一身妖性,變作了狀元模樣,姓陳名萼,字光蕊。

而原本的狀元則被他打落水中,滿船之人誰也沒有發現自己的主顧偷偷換了人,除了那一人。

魚鱉精陳萼自認見了不少人間女子,但是全都沒有這一位那麼迷人。月光之下,她驚恐蒼白的小臉,決絕赴死的眼神都令他心中一動。

雖然不知道哪裡來的老嬤嬤護住了她,但是,老嬤嬤身有隱疾,陳萼發誓自己絕對有信心把她們兩人擒下。

他沒有這麼做,一是心中的信念不允許,而是一種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實在令他著迷。他只是和她訂立了約定,從此以後,兩人井水不犯河水。

雖然知道她對自己充滿了恐懼和恨意,但是這並不妨礙魚鱉精相信自己一定會贏得她的心。

他是妖,可以在她一生的時光裡盡情等待。

可是,現在她卻被眼前的這個人面獸心的焦山給殺了!他連等待的機會都被剝奪了。

怨毒地目光看著焦山,到現在他已經忘了,究竟是為了初心而留在她身邊,還是為了留在她身邊而不變初心。

“哈哈!你是為了給女人報仇,可是,誰又告訴你她已經死了呢?”

什麼意思?陳萼頓住了腳步,只見焦山手中露出一隻水晶球,水晶球中間便是睜大了眼睛的陳玉華和垂淚的殷夫人,梁嬤嬤立在一邊。

“你把她們放了!我可以放過你!”

“哈哈!陳萼啊陳萼!你怎麼還沒有搞清楚現狀,現在你想要的人在我手中!

我現在要你和我合力一起送這位冥良王子回老家!咱們倆的賬稍後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