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齊蘭已經坐到了議事大殿。

“二小姐,磐石城主李赫來信說元氏大軍已經兵臨城下,請求支援。”略顯老態的大臣朱正道。

“大將軍不是已經去磐石城了嗎?”

“李城主信中說元軍來勢洶洶,人眾數十萬,僅憑城中幾萬人難以守城。”

齊蘭皺起秀眉哀嘆。“如今我洛州那裡還有援軍可出。”

“是啊。”朱正也跟著長長一嘆。

援軍一聲商議無果,齊蘭轉而又提起其他的事。

“燕氏回訊息了嗎?”

“沒有,聽說燕氏改革新政,族老紛紛反叛,燕公眼下可能也是自身難保,多半不會來馳援我洛州。”有大臣回答。

他如此英武的人也會陷入困境嗎?齊蘭喃喃一聲,腦海裡閃現了一個意氣風發的人影,不過很快又被她甩開了。

“燕氏沒有訊息,那麼陳氏,月氏呢?他們可願意助我齊氏?”

一位大臣搖頭。“月氏孤懸海外從來不參與晟土的紛爭,寄過去的信早就到了,可一直沒有回覆。而陳氏和元氏走的頗為親近,要他們來助我齊氏更是沒有可能。”

“我知道了。”齊蘭秀眉又緊了幾分。“公府中還有三千府兵全部派出去吧。”

“二小姐,不可啊,如此誰來保護你的安危。”

“我的安危不足道,洛州的安危才是第一要事。磐石城再失,我洛州也差不多要完了。”

“如此我朱家也願意出府兵一千。”

朱正站起身,然後馬上有人附和。

“我武家也出府衛一千。”

“我魏家出司命一百人,府衛一千。”

“還有我魯家….”

拼拼湊湊齊蘭又得一萬五千府衛兵外加五百名司命。

司命在戰場上的作用極小,如沒有特殊的聖靈之術,大多隻能用作救治傷員,建造防禦工事或者充當斥候。

院落裡,金明洙手上掐印,口中唸咒,一個臉盆大的幽藍色圓圈出現在她的身前,那微微閃爍的藍光照亮了她的臉頰。只見她手印一變,幽藍色的圓圈立馬向著旁邊的石桌飛去,而後輕而易舉的穿過了石桌。

“啊,怎麼一點用都沒有?”金明洙掃興的望著完好無損的石桌。隨著她咒語的終止,幽藍色的圓圈化為了點點熒光消散。

“不對啊,看施術的樣子,這小虛無之輪已經被你學會了啊,怎麼會這樣?”木老疑惑的走向石桌,仔細的看了又看發現石桌確實是完好無損。

“木老師,這本書上面記載的聖靈術是不是假的啊,上次我修煉的虛無之印也是連塊石頭都壓不壞就自己消失了。”金明洙埋怨的看著木老。

“咳咳,怎麼會,肯定是你沒有學到家,這可是遺蹟裡面找出來的禁書,是絕對不可能有問題的。”

“可我實力已經到六階了,還是一個聖靈術都不會,這學了和沒學一樣,其他學習水靈,火靈的聖靈術都會一大堆了。”

“你怎麼能和那些凡俗比呢,你的虛靈之力可是這個天下最厲害的能力。況且你不是會一個聖靈術嗎?”

“只是一個傳送法有什麼用,又不能殺人。”

“你個小丫頭,一天想什麼不好,想殺人。”木老吹著鬍子瞪著眼。

“不殺人我學習聖靈術來幹什麼?”

“我們學宮講究的是以和為貴,從來不會動手傷人的。”

“可你不是已經被逐出學宮了嗎?”

“你你!”木老氣急敗壞的在石凳上坐了下來:“和你沒法講理!”

他喘著大氣,伸手就去端茶杯,可只提起來半個杯子,茶水撒了一攤,他看著手中的半個茶杯,又看了看石桌,心中頓時有所明悟。

“明洙你在試一次小虛無之輪,這次對著那棵樹砍。”木老指著牆角道。

金明洙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了。幽藍的熒光再次照亮了她的臉頰。隨後劃過大樹的軀幹,又穿過了白牆。

轟隆一聲,大樹傾倒,砸在牆上,白牆垮了一片。

金明洙愣愣的看著面前的大洞,微微泛紅的臉蛋上滿是難以置信。

“哈哈哈,老夫就說嘛,這遺蹟裡的東西怎麼可能是假的呢?小妮子看見沒有,這就是虛靈的威力。”木老眉飛色舞,激動無比。

“木老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斬不斷那張桌子,卻能砍倒大樹?”金明洙十分的疑惑。

“這桌子是禁靈石做成的。”

“禁靈石?”

“沒錯,在過去,司命滿天下的時候,普通人就會用禁靈石來製作一些武器剋制司命,只是現在司命們銷聲匿跡,禁靈石也絕跡了,而我也忘了這個事情。”木老說著撫摸起面前的石桌:“說起來,這可是塊寶貝啊。”

“這種像玉的石頭?”金明洙走近石桌道:“我看後山好像滿地都是。”

“你說真的?”

“嗯。”金明洙點了點。

木老滿眼的興奮,可是很快又變得意興闌珊:“聖靈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禁靈石也沒了用處。”

“老師你慢慢緬懷吧,我要去找蘭姐姐了。”

不等木老回應,金明洙已經跑出院子直奔議事大殿而去。

現在的我應該能殺敵了吧。

她緊握著雙拳想著。

當金明洙趕到議事大殿的時候發現裡面空無一人,打聽之後才得知所有人都去了校場。

校場之上,齊蘭正站在點將臺前。

“朱老,此去磐石城危難重重,你確定要親自前往嗎?”

“我的兩個兒子皆是被三氏賊子所殺,不殺幾個三氏之人如何能洩心頭之恨!我已垂老但是還能為我的兒子報仇!”一身將軍鎧下的朱正聲音洪亮。

“朱老今日之豪情壯志,齊氏必永遠銘記。”齊蘭雙手舉起一杯酒,向著朱正恭敬一拜。

“二小姐,朱家後代就拜託你的照拂了。”朱正也是一拜,而後接過酒一飲而盡,轉身走下點將臺,騎上戰馬,振臂高呼!

“洛州的男兒們,隨我殺敵報仇!”

因為戰事緊急,府兵匯聚到出征只用了不到兩個時辰。

金明洙趕到校場的時候正好見到了大軍開拔的一幕。

校場外面匯聚了許多人,有老人,有小孩,最多的是婦人。

她們眼中帶淚,依依不捨的送別著自己的兒子,丈夫。

在場的人都明白,這或許就是最後一面。

送行的人在哭,出征的人也在哭,但是他們都沒有停下腳步。

金明洙一路向前走,看著周圍痛哭流涕的人們,她的內心也被觸動。

“老婆婆他們這是要去那裡啊?”她走到了一個滿臉淚痕,黯然神傷的老婦人面前。

“他們要去磐石城啊。”老婦人話語中是濃濃的哀傷。

“你的孩子也在裡面嗎?”

“嗯,我的大兒子跟隨齊公戰死了,本以為小兒子當個齊府的侍衛會安然無恙的,可沒想到現在也要去打仗了。”老婦人聲音中的悲慟幾到無以復加的地步,直叫聽者傷心聞著落淚。

“你的小兒子叫什麼名字?”

“韓崇義。”

“你在這裡等著,我去把他給你找回來了。”金明洙是知道齊氏兵戶的規矩的,二丁只抽其一。

告別老婦人,擠開人群,金明洙一路追隨著大軍高呼韓崇義的名字。可是如她一樣呼喊人名的人數不勝數,她的聲音落在人群裡實在是太渺小了。

“韓崇義!”

“韓崇義!!”

金明洙一路追一路喊,眼見大軍都要出城了也沒有人回應她。

“姑娘,該回去了,這麼多送情郎的,我就見你最執著。”軍隊的末尾是五百司命,她們全部坐在簡易的敞篷馬車上,其中一位體態豐腴的中年婦女正對著金明洙笑。

“對啊,姑娘,在追就出城了,我記住你情郎的名字了,如果能遇見他,我會向他傳達一聲的。”另一名年輕些的司命也跟著說道。

“不……不是,韓崇義不是我的情郎,我是……是他姐姐。”金明洙喘著粗氣隨口掐了一句。

“原來是姐姐啊,好了,我們看見了也會和他傳達一聲的,你快回去吧。”

這時候金明洙才注意到面前馬車的與眾不同,車上竟是清一色的女子。

“各位姐姐也是要去磐石城嗎?”她疑問道。

“當然了,不然我們跟在大軍後面是為什麼。”中年婦女回道。

“你們是醫者?”

“不是,我們是司命,說起來倒是也可以充當半個醫者。”

“司命?”金明洙訝異了片刻,隨後一個想法不可控制的生根發芽。“姐姐,我也是司命,帶我去磐石城!”

“姑娘別開玩笑了,司命可不是一般人能冒充的,你想見弟弟也不用這樣。”

金明洙跑不動了,在原地弓著身子,大口喘了兩下氣,默唸起咒語。

幽藍色的光芒一閃,她出現在了末尾的那輛馬車之上。

“姑娘你……你真的是司命?”中年婦女驚訝了,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古怪的聖靈術。

“請姐姐帶我去磐石城。”

“你可知道磐石城是什麼地方?去了多半回不來了。”

“我知道,所以我更要去?”

“就為了你弟弟?”

“剛才是,現在不是了。我想為洛州盡一份力。”

“好吧,我會和校尉說的。我叫薛雁,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金明洙。”

“金明洙?你弟弟姓韓?”薛雁詫異了。

金明洙安坐下來,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不過隱瞞了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