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對她?

為什麼?

宋綿時想不明白,至少在她的印象裡,她基本很少和人為敵,少數有幾個,現在也進了監獄,還有小部分雖然沒有進去,但不應該有能量做到這些事。

何況,要是這麼說的話——

她奶奶走丟這件事,可能也是被人針對的。

纖細的手指緊緊掐在譚建生的手臂上,宋綿時垂著眼睛,咬著嘴唇,她想到什麼,思緒有些紊亂。

譚建生注視著她,一字不發。

宋綿時的嘴唇鮮紅,人卻開始慢慢地冷靜了下來,“你是怎麼知道的?”

她問的不是他怎麼知道這件事,而是什麼時候知道他們的關係的,譚建生低聲:“你和我姑姑站在一起的時候。”

宋綿時:“?”

她的瞳孔多少有些茫然,眼尾還有些紅色,譚建生聲音不徐不疾,繼續說:“你可能沒有發現,你和我姑姑站在一起的時候,其實兩個人長得很像。”

他省略掉的是,自己查到宋綿時的血型才起了疑心。

畢竟,有些事還是留下一點妄想更好。

透過背景調查出來,宋綿時出身的家庭並不幸福,父親責罵,爺爺不慈,愛都來自母親和奶奶,奶奶因為體弱,也很早就去世了,聽說是宋母和宋綿時守在床前,宋春濤還在外面逍遙快活。

他還查到之後宋春濤假死,讓宋綿時這麼多年養家餬口,還要照顧生病的母親。

至於宋雲清,他們也做了親子鑑定,可惜只有一半的血緣,是同母異父,不知道是誰的孩子,他們也就沒把人從監獄裡接出來,宋春濤則是不配做他們譚家的人。

譚建生還沒說的是,其實宋綿時也是再三確認。

還吃了一頓飯,確定品行,覺得是姑奶奶的唯一後裔,才勉強接回來的。

譚建生向宋綿時一笑,語氣更輕更緩,眼底的狠戾也被遮掩的一乾二淨,“就這樣,我們做了DNA,然後又調查了你的背景。”

宋綿時頓了頓,輕聲:“我有個弟弟。”

她隻字不提自己的父親,譚建生眼底的滿意多了,徐徐說:“所有人做錯了事都會有懲罰,等你弟弟治好病,我會把他醫院裡接回來。”

算是間接給宋綿時一個保證。

宋綿時抬起眼睛,看向譚建生,她神情有半分猶豫,似乎想說什麼,不敢說。

譚建生道:“至於你的父親,我們譚家不會認,雖然這麼說有些不近人情,但你也知道,我們譚家很團結,不會容忍一個為了錢財殺害自己妻子和子女的人回來。”

宋綿時聽到這話好,是真的鬆了一口氣。

她擔心宋春濤會藉助譚家的勢力出獄,擔心這一切都白費了。

相對這個情感淡薄的父親。

很顯然,她更在乎自己的母親。

宋綿時唇線稍作一條線,半晌問道:“你查清楚是誰在針對我們了嗎?”

她說話有點斟酌,好似在擔心自己問錯話,停了停,她又解釋道自己之前的本意,“你應該也清楚我和我的父親關係不怎麼樣,所以我希望他能受到懲罰。”

譚建生乾脆說:“我明白。”而後,他再回答宋綿時的上個問題,“至於是誰,我們目前還沒查清楚,可能還需要有點時間。”

宋綿時搖頭,“你們願意查就很好了。”

敘舊到此結束。

譚建生也不是來找宋綿時敘舊的,他在去查事情之前,派人跟著宋綿時,所以才能急匆匆趕過去,阻止顧鶴雲。

他轉過話題:“你願不願意回去和我們吃一頓飯?”

宋綿時顯然還沒有做好回去的打算,牙齒咬著下唇,她緩慢開口:“可不可以給我一點時間?”

譚建生說:“需要多久?”

他緩了又緩,拿出從未有過的溫柔態度,只是譚家的小輩基本繞著譚建生走,他對自己所認知的溫柔並沒有多清晰,猛然一張臉放大在宋綿時的面前,她下意識往後退。

面前男人的笑容顯然有些扭曲。

“也不是我著急,你應該也知道,你奶奶失蹤了很久,家裡的長輩很惦記她,聽見有你在,就想見見你。”

他這話算是中規中矩,也算是有些道理。

宋綿時下意識後退兩步,心情複雜,就容易忽略掉了一些資訊點。

譚建生說的話裡——只有她,沒有別人。

這也是譚建生和譚桑商量好的事,預設姑奶奶留下的還只有宋綿時這個孫女,宋父則是當做死了。

沉默幾秒。

宋綿時繼續搖頭:“譚先生,我希望你能再給我點時間。”

譚建生看著宋綿時隱隱抗拒的目光,沒再說什麼。

取出一側的醫藥箱,他強硬握住宋綿時的手,“那這樣,你總該讓我給你上上藥吧?”

宋綿時盯著譚建生幾秒,緩緩攤開手。

粗糲掌心在護手霜的滋潤下白嫩柔軟。

她怔怔看著譚建生低下頭替她處理傷口,男人鼻樑英挺,神色冷然,不像是在做事,像是在小心翼翼的保護一件文物,有那麼一瞬,眉眼重合,消毒水味縈繞在鼻間,白大褂整潔。

短短几分鐘,宋綿時就把自己的想法揮驅。

譚建生把宋綿時的傷口包紮好,跟著她下車,看向面前的獨棟建築。

他抬起眼睛,“聞氏這職工宿舍是真不上檔次。”

宋綿時沒有反駁,上次周淮臣來,她就知道對於這些富家公子哥來說,這裡可能確實沒有那麼上檔次。

但,想到人剛剛給自己解了圍。

以及那層關係……

無論是真是假,宋綿時還是說:“要不要上去喝口茶?”

譚建生理所應當地點頭。

宋綿時在前面帶路,譚建生在身後跟著。

沒一會,兩人走到門口。

譚建生在路上的話題都是那些有關她學業的,還有一些日常小生活,想把她撬去譚氏工作,很貼心的,沒有提宋綿時的苦難和從小到大所吃的苦頭。

誰能想到一個硬漢在費勁腦汁和自己生平所學去誇一個女人的樣子。

宋綿時往外瞥了一眼,壓了壓自己的唇角。

譚建生的話雖然不過圓滑,但很真誠,能讓人聽出來他對宋綿時的誇獎都是出自真心。

就是有一點,如果不暗暗貶低周淮臣,更好了。

宋綿時開啟門。

心底多少還有些忐忑不安。

人都是這樣的,在乎的人來了,就會覺得自己的地方哪裡都看不順眼。

譚建生看著屋內的裝潢,一瞬間就蹙起眉頭。

宋綿時側頭看向出去的人,譚建生站在門口,對上她的眼睛,淡淡說:“你等一下,我有點公事,打個電話。”

良久,宋綿時應了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