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韻間眼皮微微顫抖,她沒說什麼,推著輪椅到聞晉身邊。
低聲說:“今天的事,是我對不起宋小姐,如果不是我,鶴雲也不會——”
聞晉眉眼淡淡,視線看過她,“你覺得你這些心機我看不出來嗎?”
梁韻間臉色一白,豁然抬頭看向聞晉。
聞晉言簡意賅:“是不是我太縱容你了,所以導致你生出了一些妄想。”
梁韻間嘴唇顫抖,“我生出什麼妄想了?”
聞晉沒說話,視線下移一寸,看向梁韻間的手背。
她的手背多了一枚戒指。
粉紅色的鑽戒暴露在人眼下,流光轉動。
聞晉聲音平平:“至少我記得,我沒給過你這種戒指。”
梁韻間的唇瓣霎時抿起來,她的眼睛微紅,放在椅子上的手不斷收緊,“所以你想說娶我也是假的,和當年一樣,你不愛我,是不是?”
她沒等聞晉說話,進而嘲諷的出聲:“你以為你是誰,又憑什麼這麼對我?”
聞晉的眼神倏然看向梁韻間。
梁韻間當仁不讓,“你不喜歡我,喜歡誰,你的那個情妹妹?”
在情妹妹三個字上,她著重聲音。
其中恨意綿延不絕。
聞晉有些吃驚於梁韻間現在的恨意,他眉頭皺起來,問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是聽不懂,還是不想承認?”梁韻間嘲諷地說:“你只是不敢承認你的心思,不敢承認你喜歡宋綿時,也不想被她拿捏,可是每一次妥協的都是你,被拿捏的還是你。”
她毫不客氣地說:“你想要她吧,聞晉。”
聞晉的臉色逐漸沉下來。
可他沒有否認。
沒有否認的意思就是承認。
梁韻間看著聞晉,嘴角努力揚起,然而卻也是怎麼看怎麼譏諷,她不想露出自己的難堪,“你看,你承認了,聞晉。”
聞晉目光平視著她,“那又怎麼樣?”
這一句話深深刺進梁韻間的心裡,把她剛剛構築好的心理防線擊垮,她道:“我能怎麼樣,你覺得呢?也不需要我做什麼吧,畢竟——你已經傷害過她很多次了,是不是,否則她為什麼不回來找你,就看你一個人躺在這裡。”
梁韻間的話像是鋒利的刀子,他不讓她達成所願,她就不讓他達成所願。
而且,還撕開他自欺欺人的假象。
聞晉菲薄的唇瓣愈發的冷冽。
梁韻間就像是沒看見似得,一字一頓:“我其實很懷疑你會不會喜歡人,如果是我的話,我絕對不會讓人給別人獻血,也不會如同陌生人一樣對待她。”
聞晉:“……”
聞聲趕來的張容抓住梁韻間,想要把她往後帶,梁韻間聲嘶力竭:“她不要你了,聞晉,她身邊已經有了別的男人,又怎麼可能肯要你。”
“……”
至此之後,是死一般的沉默。
空氣中落針可聞。
張容走回來,欲言又止:“四爺。”
聞晉閉了閉眼睛,神色恢復成一片清明,“人處理了嗎?”
“趕走了。”張容又說,“剛剛那些話,您別放在心上。”
聞晉不可否置:“通知她吧。”
張容:“誰?”
“就說我們有了證據,有關陳辭改口的證據。”聞晉有條不紊,他的臉色卻遠遠比剛才要蒼白,梁韻間的話或多或少地影響到了他,“讓她來見我。”
張容這會是聽懂了,這麼拐彎抹角的說,其實就是讓宋綿時過來見聞晉。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梁韻間的那些話,他也有聽見,不能說全部聽見,可也無法說這沒有道理。
他抿了抿唇,看向前面的男人。
微微俯身過後,關上房門。
……
宋綿時是在隔天上班見到的張容。
張容朝她走過來,宋綿時也跟著後退兩步,頗有她退他追的架勢。
後背靠上牆壁,她看向張容,問道:“張助理有什麼事嗎?”
張容說:“沒什麼,就是我想問問——”
宋綿時抱歉說:“我今天沒起得來,所以沒做飯,麻煩小聞總再隨便吃一頓吧。”
她的確昨天沒睡好,今早就沒起得來。
滿腦子裡都是譚建生說的那些話。
有什麼會比自己以為是孤家寡人,結果峰迴路轉,多了自己疼愛的哥哥,擱誰都會睡不著。
張容說:“我不是為這件事來的。”
“那是什麼?”
張容:“關於陳辭改口,我們有一點線索了。”
宋綿時疑惑地看向張容,張容更直白地說:“意思就是我們證據證明陳辭改口了。”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很謹慎。
也就宋綿時和他能夠聽見這一層的聲音。
宋綿時微微抿唇,半晌她開口:“不用了。”
張容錯愕道:“為什麼?”
“我有知道的方法,不用了。”宋綿時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一點,我還是知道的,所以不用了。”
這一句話是將張容後面鋪墊的話堵在嘴裡。
說都沒機會說。
可想到聞晉那副樣子,他到底還是不忍心,在宋綿時走的時候,拉住她的手,輕輕開口說:“四爺沒什麼想法,就想和你聊聊,你們中間有誤會也說不定。”
宋綿時對張容現在這副死纏爛打的模樣有點厭煩了,她對上張容的眼睛。
輕聲說:“你幫聞晉騙過我多少回了?”
張容不語。
宋綿時轉而說:“你是不是也在某個夜晚作為聞晉的替身來抱過我?”
之所以這麼說,是她想到了某一次她對聞晉產生懷疑。
那時候,是宴會不久,聞晉的手受了傷,不可能摸不出來,可也是那一夜完好無損的手打消了宋綿時的懷疑。
那雙手和接二連三的替身主人——
宋綿時的視線盯著張容的脖頸處,她微微一笑:“張助理,你打算什麼時候用真面目和我講話的時候,我們再來談條件吧。”
說著,她毫不客氣的離開了。
張容一個頭兩個大。
但,該彙報還是要彙報,該遭受的暴風雨還是要遭受。
他在醫院裡彙報完情況,小心翼翼看向聞晉。
聞晉看向他,他一直都知道宋綿時是個記性很好、且報復心很強的人,所以她能想起這點小細節,也不足以讓人奇怪。
只是,他費解的是為什麼宋綿時要看張容的樣子。
要說,也應該是見過了。
他看向張容的眼神充滿探究,張容讀懂了探究下的深意,下意識打個哆嗦:“四爺,我真的對宋小姐沒有二心。”
聞晉道:“我知道。”
張容大喜勝望,“那——”
聞晉斜斜睨他一眼,“用真面目去請她。”
半晌,他說:“扮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