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喬敏按照往日習慣開啟新聞頻道，聽著最近新聞做早飯，順便喊江遠之和江暮起來。
父子二人有起床延遲症，需要等她做完早餐親自去叫才會起來。
一則新聞的報道吸引住了喬敏忘記去叫人。
“最新訊息一艘名為珍珠號的小型遊輪於昨夜凌晨不明原因沉入海中，船上乘客七名乘客獲救，其餘六名警……”
沒看完，喬敏被江遠之出來打斷，這才想起來兒子沒醒。
喬敏每天都要被氣死，江暮吃個早飯，一小口可以嚼上十來分鐘，二十分鐘前她看著他吃進第二口，那個暴脾氣沒剋制住脫口而出。
知道他磨蹭，特意每日早上提早半小時喊人，今天因為看條新聞遲點時間，本指望快點，萬萬沒想到更加慢。
她服了。
去到幼兒園，老師準備關門，喬敏抱起孩子跑過去丟給老師，她抓緊趕回學校，趁早讀巡邏看各班情況。
“喬敏。”有人喊住她。
喬敏看到剛跑過斑馬線的林暮然，“你等會。”
“不好意思，上班著急，有什麼要緊事晚上來接孩子再說。”
“一會。”
一會都不行，喬敏此時此刻是掐著時間點來，晚一秒到達學校就會遲半分鐘。
早高峰時段，不敢等。
喬敏最後一秒趕到學校裡的，主任沒有來，聽同事說路上堵車，她大大呼口氣，戴上值日老師的牌子去巡邏教室。
輪到她擔任班主任的班級，老遠傳來說話聲音，一個個扯開嗓子叫。
喬敏不動聲色站到教室後門，後排安靜前排不明情況的學生嗨皮不停。
慢慢的，一個個察覺不太對紛紛朝後頭看，瞬間全部噤聲。
校內大操場。
“十圈都跟我上，不然下午多留堂二十分鐘。”喬敏站在樹根底下指揮。
一個個的蔫了吧唧，沒點精神氣。
“所有人跑到早讀結束。”
“啊！”全班三十五個人集體回頭抱怨。
“啊什麼啊，誰讓你們早讀講話，幸好不是被年級主任和教導主任聽到。”
“喬老師，說我什麼呢？”教導主任的聲音幽幽從後面飄過來。
喬敏轉變一副狗腿笑容回頭：“沒有說主任您，聽錯了。”
主任眯起眼：“我怎麼聽到有教導二字。”
“我是跟他們說，大早上不讀書講話，整層樓都聽見。”
“喬老師，你該好好管管他們了。”主任嘆口氣語重心長。
喬敏連連應是。
送走主任，其中一個學生起鬨道：“喬班，你好狗腿。”
全班大笑。
喬敏雙手抱臂無所謂道：“你們懂什麼，出了社會便會明白什麼叫身不由已。”
“哦？我原來不知道喬老師是身不由已。”主任冷不伶仃殺回來。
喬敏著實心臟落地。
教導主任冷著臉鼻間悶哼：“本來還想提拔你為年級組長，現在看來你不需要。”
確實不需要，喬敏討厭麻煩事情。
只是，她要裝作很需要的樣子，露出最最諂媚狗腿笑容請求：“主任剛才的話不是我說的。”
主任一副你以為我會信的表情。
喬敏力求多辯：“主任那是我的第二人格。”
教導主任emm……一言難盡。
最後看在喬敏有點神經質份上，願意多給一次機會。
喬敏恨不得拍死這張嘴，早知道不說。
目送主任徹底走遠了，喬敏放下心來：“下午放學後留堂三十分鐘。”
一男生不服氣：“喬班你不能因為在主任那裡吃癟，跟我們撒氣不是。”
三十四人同聲附和：“沒錯。”
“抱怨多一句加多一分鐘。”
午休的時間，喬敏沒有去教師食堂吃飯，回想起今早沒有吃完的三明治放車裡會憋壞，先去吃了它。
之前收到的某品牌邀請函突然出現在後排座位底下，她拿起來重新看一遍。
這艘遊輪跟早上看到的黑珍珠號遊輪同名。
不會那麼巧吧？
喬敏撥通品牌方諮詢是不是那搜珍珠號，得到的答案使她後背隱隱發涼，相當慶幸還好沒有去。
春日的太陽裡總有一點寒，等到過完清明節之後興許會好點。
喬敏披多件外套回辦公室裡。
上著課，婆婆打來電話，喬敏沒有接調靜音，有空拿起來看時，顯示二十多個未接來電。
想來是有急事，以婆婆的性子根本不會自動打來，用她的話講會汙染一天好心情。
喬敏何嘗不是。
“你搞什麼，這麼久才接電話。”婆婆罵罵咧咧叫聲從對面傳過來。
喬敏調小點音量走出教室：“上課，沒看手機。”
“回家拿件東西給爸，王阿姨會開門，我和遠之要去隔壁市區開會沒空。”
以上說完，立即結束通話。
喬敏呵笑，說得好像她很有空一樣。
風風火火的宣告，她就一定要去辦嗎？下課再說。
收手機進口袋裡，打鈴聲響了，班裡同學一窩蜂飛出教室，喬敏拜託同學幫忙打掩護一會，偷偷摸摸地趁主任不知道跑哪裡去溜下教學樓。
換位想想，她要是教導主任天天看見下屬沒事出去溜達看，跟逛菜市場一樣，她也得生氣。
喬敏拿過王阿姨手裡檔案一腳油門加速到公公酒店，沒有進門碰見林暮然走出來。
林暮然吃驚：“你也來這裡參加同學聚會？”
“什麼同學聚會？”喬敏沒聽說那回事，話說最近都是同學聚會，趕集似的。
“就是今天十一班的同學搞了個小聚會，剛剛結束。”林暮然搓搓掌心往裡面準備出來一些老同學。
“不是，我來給公公送份檔案。”
“你公公在這家酒店工作？”林暮然問。
“嗯。”
“管理層？”
“不是，這家酒店應該算是公公的爸爸建立。”
“條件不錯。”
“不說了，我趕時間。”喬敏這邊又被婆婆打電話來催，“回頭再聊。”
喬敏勉強在限定時間內送達檔案，公公沒對她發火，惱一眼後關上辦公室門。
有種她好卑微的感覺，韓劇裡演的豪門財閥出門要鞠躬，剛才脊背沒忍住輕微彎了一下。
酒店外面，林暮然抽著等人下來，一看到喬敏急忙將菸頭掐滅，揮散去味道。
喬敏詫異：“你沒走啊。”
“有點要事，想問你。”林暮然看看四周人員很多進去，不太方便講，想借步說話。
喬敏看時間提議要不去車上說，她可以送林暮然回去路上聽。
林暮然同意。
終究是多年未見生疏，還得喬敏先開口：“有什麼事嗎？”
林暮然繫好安全帶：“你有沒有收到一封邀請函。”
“珍珠號？”
“果然收到了。”林暮然臉色凝重。
喬敏不明所以：“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問題，開車吧。”
莫名其妙，喬敏摸不著頭腦，林暮然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她現在好奇賊重，以至於開車途中沒看到紅燈亮，差點要扣掉六分。
車頭突出來一點，但願不會被攝像頭記錄下來。
側頭看一眼林暮然，他心事重重的，喬敏幾度欲要追問。
林暮然察覺到灼熱視線，遲疑掙扎片刻：“趙曉茵記得嗎？”
喬敏再次聽到這個名字力氣一點點抽去力氣，握住方向盤的手沒忍住發抖。
“記……記得，她是我同桌，我上學時為數不多的……朋友。”喬敏聲調發顫，後面的話很小很小聲。
她估計現在眼角有淚水，表情僵硬目光到處偏移。
“好端端怎麼問起她？”
不是很想說這句話，但是她說了。
林暮然略顯苦惱，不知從何說起，事情過於複雜，簡單的兩三句表達不清楚。
喬敏又問：“珍珠號和趙曉茵有聯絡？”
綠燈亮了，喬敏鬆開腳剎，觀察左右與她一同匯入一條路的車流，確認沒有搶道，加點油門快點過去。
那個綠燈秒數實在太快，幾十秒一下子溜走。
自從上車出次事故，她現在開車已經謹慎不能再謹慎，尤其是掉頭路口，有些車子不讓的，要是不看準點指不定相撞。
“有一點。”林暮然答。
車子回正平穩行駛，喬敏開點窗透透氣：“你不會想告訴我有人意圖在珍珠號上為趙曉茵報仇吧。”
荒謬的事情。
林暮然沒應。
“你沒開玩笑？”喬敏專心開車，全當是開玩笑的意思，“法治社會，誰敢太陽底下犯罪。”
“趙曉茵的母親攜帶刀具上了遊輪。”
喬敏偏頭看眼林暮然又轉回去：“她要殺我？”
“有可能。”
“什麼叫有可能，我跟她無冤無仇。”
“你確定嗎？”
喬敏往下一踩油門加速過後急剎，車輪與地面發出刺耳割據，林暮然被她舉動嚇到，用力抓住住頭上把手。
一會，車子恢復原來狀態。
“林暮然，你居然不信我。”喬敏陰惻惻注視著林暮然。
林暮然很慌，激動地一直喊：“看前面，看前面。”
“她媽認為我殺人了，你也認為我殺人，咱們好歹有點信任感，難道那天你不在。”
“你先看前面！！！”
“這條路是單行道。”喬敏回直身子，調整車身平衡，“她媽想殺我，不會想殺你嗎？”
笑話。
找了個可以短時停車的位置，喬敏熄火。
林暮然心有餘悸腳下發軟，以前老是心情不好唸叨不想活，面對真正能死那一刻，他居然怕死，以後少說點好。
“喬敏，你瘋了。”林暮然緩過神，極其平淡道。
喬敏關上車窗：“沒有，我要是瘋掉，老公兒子怎麼辦？”
“我也收到了邀請函。”
“為什麼不去？”
“我又不是那種有錢人，一眼看出是騙子行為。”
喬敏拍拍手掌：“挺聰明的。”
“你呢？”
“不想去。”
二人豁然相視一笑。
喬敏回到學校裡，直衝四班去，遠遠看到有人想跑，加快速度走到教室講臺數人頭。
少五個，平時沒少找家的那幾位混世魔王。
明天要他們好看。
喬敏出乎意料見到陳家生坐在位置上有些驚訝：“你咋沒跑。”
陳家生停筆抬頭：“因為我知道你會回來。”
“有自知之明。”
所有學生走了，唯有四班留下補今天早上的早讀，有不少哀怨的，還有不少安安靜靜讀書的。
喬敏玩起以前讀書時老師挺愛玩那套，看見哪個同學乖讓其先走。
剩下那些眼巴巴看著別人走，想快點立刻裝樣子。
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這樣，想她以前也會幹。
教室人快走一半了，有幾個越來越不耐煩，乾乾望著樓下大門口。
喬敏順著他們視線看去，保安大爺和食堂大媽說笑，兩人笑得老高興了，再看回來苦巴巴的他們，“行了，下課。”
天快黑的節奏，放太晚學生回家不安全，更會引起家長不滿。
這才說完沒一秒鐘，有人揹著書包從後頭大搖大擺走，喬敏眼神射過去，對方縮起脖子改為慢吞吞走路。
喬敏覺得有必要請個保姆，太晚接兒子影響老師下班時間，她時不時要留學校晚些，沒有巧的時候。
保姆遇到個好點的還行，萬一遇到不太好那種，新聞上常報道虐待兒童不得了。
而且公婆知道又得嘰嘰歪歪了。
一方面嫌棄她出身教育文化低，另一面認為不如父母親身培養好，既要又要，想得真多。
喬敏打了個電話給媽媽，按道理六點多鐘，應該是吃飯在家才對，遲遲不見回應。
乾脆結束通話，不打座機，打進手機。
那邊也沒人接。
肯定去隔壁串門聊八卦，發條資訊給她。
“媽媽，我們今晚吃什麼？”江暮睡醒兩隻小手揉搓眼睛。
江遠之在鄰市，喬敏不想回去做飯，開車到一家家鄉本地菜館吃飯。
小傢伙第一次來好奇地四處打量：“媽媽，這裡乾淨嗎？”
喬敏衝他比噓，老闆得罪不起。
林暮然在喬敏他們點完菜後趕到，衣服上有顏料不太乾，想來是接到她呼喚趕過來的。
“叔叔！”小朋友禮貌道。
林暮然對他笑笑。
喬敏遞給他選單：“我請客。”
“沒想到你會來這種館子吃飯。”林暮然打量這個有點小卻坐滿人的店面，乾淨樸素帶點老舊，牆壁上的風扇是以前那種青色噪音特別大型別。
喬敏給江暮繫好圍脖：“少奶奶就不能食人間煙火？”
“可以。”
“其實……”喬敏勾勾手示意把耳朵湊過來，林暮然沒有，“這家店是我家先生在第一次約會時帶我來吃的。”
回想起那個時候下雨了找不到躲避的地方，江遠之看到 一家熟悉店鋪便問肚子餓不餓。
喬敏其實不餓，肚子不爭氣叫出聲，羞得臉紅透。
林暮然看著喬敏捂住笑悶悶道：“我不想聽你秀。”
喬敏切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