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憶蕭發揚了不吃白食的風格,她自告奮勇的要幫助陳芸幹活,她先是把桌上的碗碟洗淨,接著又去幫助陳芸打下手,她們正在做午飯。

客人的午飯客棧是不管的,所以,也就沒幾個人的量,她們兩個人並不忙碌。

我有種預感,今天能蹭到一頓午飯。

看著周憶蕭嫻熟的動作,讓我越來越刮目相看……

兩個女人相談甚歡,而此刻我好像也沒那麼重要,她們應該是把我給忘了,你一句我一句的交流著,掃視一番,沒什麼需要幫忙的,於是我便把空間留給她們二人。

來到院子裡,樹蔭下有一張躺椅,我徑直走了過去,躺在躺椅上,在我眼裡,世界又只有三種顏色,藍色天空,白色雲和綠色的樹葉。

搖曳的樹葉刷刷作響,它掩蓋了廚房的聲音,削弱了牆外的噪音,我,在此刻安靜了下來。

說來也奇怪,也很久沒有這麼平靜過了,仔細想想,還是小的時候去到戈壁灘才有過這種感覺,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已經忘了,今天,又被我找了回來。

很舒服,舒服到忘我的境界,我猜測西遊記裡面唐僧入禪恐怕就是這種境界……一片葉子落在我臉上,我沒有拿掉它,雖然它給了我異樣的感覺,但也只是稍縱即逝,隨後我又立即恢復……我已經沒有了手,沒了腳,甚至沒有了軀體,我現在只是一道意識,這道意識它一會在大海,一會在高山,一會在湖泊,一會在森林,最後,我來到了宇宙……

只聽見啪!的一聲,我緩緩睜開了眼。

“叔叔,我給你拍蚊子。”一道童聲傳來。

我還迷戀在那忘我的境界中,緩了緩,終於側過頭。

一個差不多三歲左右的小男孩正拿著拍蚊子的拍子站在我旁邊。

我看著拍子上的蚊子屍體,我知道他沒有撒謊,蚊子已經成為一團肉醬,旁邊還有些許血。

“謝謝啊,小朋友。”說完我的臉上傳來一道瘙癢的感覺,隨之而後的又是火辣般的疼痛。我用手撓了撓,溼漉漉的,一摸,原來是血,我如果沒猜錯的話那隻蚊子肯定是吃飽了才上的路,至少沒做個餓死鬼,這樣看來,我還做了一件善事。

“不客氣,叔叔,你請我吃冰棒就好了,但是不能告訴舅媽。”小男孩拿著手中的蒼蠅拍晃了晃,對我說道。

我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對他說道:“請你吃冰棒?好啊,就憑你幫我拍死蚊子的份上,我怎麼著也得請你……還有,我不會告訴你舅媽的,我都不認識她。”

“你不認識她你還住她家。”

“她家?你舅媽是陳芸?”

小男孩點了點頭,說:“嗯,就是她。”

我以為她是住戶的孩子,沒想到是吳哥親戚的孩子,可是陳芸不是沒結婚嗎,我看了看這小屁孩,肯定是小孩故意這麼喊的。

我起身,說:“走吧,我們去買冰棒,你要吃什麼味的。”說完我牽著他的手出門。

“巧克力。”

“巧樂茲怎麼樣?”我問道。

“巧樂茲就是巧克力嗎?”

“巧克力味的雪糕。”

“哦……那就巧樂茲。”

我領著小男孩在旁邊小賣部買了兩支冰棒,給他買了支巧樂茲,我自己買了支小布丁。

我三嘴把小布丁咬完,趁著嘴巴的涼意連忙點上一支菸,看著小男孩,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二寶。”二寶抿得津津有味。

“這是小名吧。”

“他們都叫我二寶。”

“你是不是還有個哥哥或者姐姐叫大寶吧?”

他搖了搖頭。

……

二寶吃得滿身都是奶油,一會沒注意額頭上都是奶油巧克力,我摸了摸兜,沒帶紙巾,於是用他的衣服給他擦了擦,越擦越黑,我放棄了這個動作,帶他徑直回了客棧。

“二寶,你這樣抿著吃不行,你看外面的巧克力都要掉了,你得咬著吃。”我提醒道。

“哦!”二寶點了點頭,或許是點頭用力過猛,手中的雪糕掉在了地上。

我看著地上的雪糕,有點可惜,說:“看吧,說了你得咬著吃,像剛才我那樣它就不會掉,你看你,這不掉了。”

二寶看了看地上的雪糕,又看了看我,沉默了一會,一腳踩了下去。

我連忙制止,到底還是遲了,只見二寶鞋上到處都是髒兮兮的。

“你這倒黴孩子,掉地上你應該撿起來放垃圾桶裡,你踩它幹嘛?”

二寶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著我,說:“我怕你撿,拉肚子。”

……

帶著二寶回到客棧,周憶蕭和陳芸還在忙碌,我看了看時間,也沒過多久,半小時都不到。

二寶拉住我,不讓我進廚房,他看著我,說:“叔叔,去了舅媽就發現了。”

“就一支雪糕,發現了就發現了,男子漢,膽子要放大。”

二寶抿了抿手指,說:“不行,昨天輸液,不能吃雪糕。”

“那你還吃。”

二寶無辜的對我說:“你給我買的。”

“是,我給你買的,走吧,讓你舅媽給你把衣服給換了,順便洗洗臉,你看你這一身,像叫花子一樣。”說完我拖著二寶走進廚房。

周憶蕭在剝蒜,陳芸則是在切菜,二人依舊聊得火熱。

“今天這是要做大餐吶!”我進門,看著滿桌的食材說道。。

周憶蕭看也進來,笑著說:“張凡,芸姐說了,一會在這兒吃飯,她請客。”

“芸姐請客,可以啊,我居然有點期待了。”

陳芸還在切菜,看了我一眼之後收回目光,說:“就你貧,聽說憶蕭要走了,難得我們倆聊得來,所以今天請她吃頓飯,你可是沾了她的光。”說完她想了想,繼續說:“叫你那好兄弟鐘樂也來吧,憶蕭不是還有閨蜜嗎,這樣你們就不用在外面吃了。”

“好好好。”我連說了三個好字,接著說:“我就說嘛,這兒有家的感覺。”

她們二人咯咯直笑,我想起了二寶,這孩子正躲在我身後,我把他拽了出來,說:“芸姐,你給二寶換身衣服吧,我來切。”

周憶蕭看過來,“好可愛的小朋友。”

陳芸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頭一看:“二寶,你身上是什麼?這麼髒。”說完又看向我,說:“還有你,臉上是怎麼了?”

“我……?”說完我開啟手機前置攝像頭,照了照,這才想起來,是剛才二寶給我拍的蚊子。

陳芸對著周憶蕭說道:“憶蕭,你看,二寶還小就算了,張凡這麼大個人,還和小朋友一樣。”

周憶蕭很體貼的遞給我一張溼紙巾,但又附和著陳芸說道:“他呀,有時候挺小朋友的,怪不得能和二寶玩一起呢。”

陳芸繼續問二寶怎麼回事,二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陳芸,說:“是叔叔,他給我買的。”

“你這孩子,怎麼就叔叔了,甩鍋甩得挺快的。”我好氣又好笑的說道。

陳芸來到跟前,打量了一番,輕聲說道:“是雪糕吧?”

二寶嘟著嘴,把手背在後面,點了點頭,一副等著被問責的樣子。

陳芸並沒有責怪,對我說:“孩子昨天生病,怕他沒好,所以昨天叮囑了他不能吃涼的,你也知道在高原生病不比平原,生病不能大意,所以昨天我才對他說,吃涼的東西會被我罰……我知道你是好意,下次就不要給他買了,可以買棒棒糖,巧克力,但不能讓他吃冰沙,冰棒這些,我帶他去洗澡,麻煩你把那青椒切成絲。”

我捏了捏二寶的臉,說:“好的芸姐,怪不得剛才這小傢伙怕見你呢,原來吃雪糕就是犯錯啊,你看,剛才一來就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人小鬼大的。”

陳芸帶著二寶出了門,我來到菜板前把青椒切成了絲,切完,也沒其他的要做的了,於是我便和周憶蕭一起剝起了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