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老爺點了點頭:
“你既說是無心之失,那我和你岳母心裡也就能過得去。
那就既往不咎吧!”
周衡如釋重負, 暗暗的吐出一口長氣。
“那,婉兒可否跟小婿回去?”
他急著想見到凌婉, 當面好好的問問她,為什麼要回孃家告狀, 致他於如此的尷尬境地!
凌母開了口:
“好不容易回趟孃家,就讓婉兒多住幾天吧!”
周衡蹙了眉頭。
除質問凌婉外,他還有迫切要解決的事情要凌婉點頭!
上官雲已經被他從青樓裡接出來了,現在人住在客棧,納妾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可凌婉如果不出面操辦,按眼前的局面,他一個人還不敢做主。
總不能成天都為了這麼件小事煩憂吧?
“可週家少不了主母啊……”
周衡如是說。
凌母暗暗冷笑。
“耽擱不了太久。
放心吧!
等她氣消了,我會讓子恭親自送她回周家!”
一聽岳母搬出大舅哥,周衡立刻訕訕閉了嘴。
歸途中騎在馬背上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 牙咬的咯咯響!
這是他頭一次發覺凌家如此的不好惹!
虧他以前還覺得這一大家子都是他的福星!
他還沒把凌婉怎麼著呢, 這一家子就張開血盆大口,一副要吃了他的樣子!
早知道就不招惹這虎狼之家了!
可又一想也不對,沒有凌家哪來他現在的風光?
周衡被訓時凌婉和兩個丫頭躲在門口聽著,真是覺得痛快又解氣!
等周衡走了,兩個丫頭忍不住激動的拍手叫好。
“真痛快!
看姑爺以後還敢欺負小姐!”
凌婉也是舒了一口悶氣,明明心裡高興,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來。
“小姐怎麼了? 你不會是心疼姑爺吧?”
碧釵見主子不開笑顏,擔心的問。
凌婉抬手戳了碧釵額頭:
“想什麼呢?
我是在琢磨別的事。”
兩個丫頭這才放心,又蹦又跳的去廚房幫忙去了。
在孃家的日子輕鬆又踏實, 除了睡覺,凌婉都是圍著親人打轉。
兩個哥哥每天晚上都會在晚飯前趕回家, 一大家子人熱熱鬧鬧的共進晚餐。
白天和兩個嫂嫂,父親,母親聊天說笑,有時候也陪侄子侄女玩耍嘻鬧。
凌家大哥膝下有二子一女,長子凌景越八歲,次子凌景辰五歲。
二哥膝下一兒一女,長子凌景鈺六歲,小女凌月四歲。
凌家長者都說小凌月和姑姑凌婉小時候很像,或許是因為這一點,凌婉特別喜愛凌月,常常帶在身邊。
前世周衡奪取了帝位,凌婉被封皇后之後,就把凌月接到宮裡等於是養在膝下。
周衡賜毒酒時,凌月也有一份,並且她是死在凌婉之前。
凌婉是眼睜睜看著侄女倒在她眼前的。
也是因此,凌婉更加的疼愛凌月,一有時間就陪著凌月玩耍。
唯一遺憾的是沒能把長順和童兒帶回孃家。
但想想自己此行的目的,又釋然了。
幸福的光陰總是讓人覺得是加倍的流逝,很快凌婉在孃家就住滿了三天。
按規矩,姑娘回門小住不能超過三天,是時候得回去了。
凌婉臨行前,凌夫人大包小包裝了一馬車好吃好用的, 拉著女兒的手再三叮囑如果受了委屈一定要回來說。
凌婉含著淚點點頭。
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扭過頭衝父親說:
“父親,女兒可否問您討要一件物品?”
凌老爺哈哈一笑。
“別說是一件,十件百件,只要父親有, 你只管開口!”
別說是個物件,就算是命,他也捨得給!
可當凌婉在書房裡真抱住那物件,凌老爺一下子就慌了!
“你,要這個,做什麼……
你寫字也用不上這個!
這純粹是擺設用的,擺設用的……”
凌老爺緊張的話都說不利索了。
凌婉卻不撒手了。
“父親不是答應給我了嘛!
我也不是用來磨墨寫字, 我也是擺設!”
凌老爺只覺得一陣頭暈眼花,心疼的直跺腳。
“哎呀,我說你這孩子挑什麼不好,非得挑父親的心肝寶貝……”
這可是號稱天下第一的泰山硯啊!
別說價值一座城池,就說有錢你也買不到啊!
要不是機緣巧合,哪裡能得到這樣的稀世珍寶!
凌婉調皮的眨眨眼,撒嬌:
“父親,您不是說過我才是您的心肝寶貝嗎!
他再珍貴,難道比我還珍貴?”
凌老爺最是見不得小女撒嬌,這凌婉從小就會賣萌,每每都讓凌老爺夫婦倆疼到心尖上。
也不知怎麼到了周家,凌婉就不會撒嬌了。
沒辦法,只得一咬牙。
“行!
拿去就拿去吧!”
凌老爺努力驅趕走心頭的不捨。
“反正以後我老了走了, 這些東西都得留給你們兄妹……”
遲早都是落到他們手裡, 那還不如早一點!
“不過, 你真要拿回去擺設啊?”
拿到周家擺設,那可真是糟蹋了!
別看周衡現在裝模作樣經常捧本書在手裡, 其實肚子里根本沒多少墨水!
拿到周家,也就女兒一個人能懂點欣賞!
不像放在凌家,有時候貴客來府上, 還能拿出來顯擺顯擺!
這不是暴殄天物嘛!
凌婉只是笑笑,沒有回答父親的話。
她何嘗不知這方硯臺是珍惜之物!
但再珍貴它也是有價的。
如果捨去這些身外之物可以保她和兩個子女的平安,那當然是要舍的。
或者她也可以選擇和周衡和離, 帶著一雙兒女另立門戶。
可是那樣豈不是也便宜了那個毒婦和毒子!
不!
她要復仇!
凌老爺夫婦陪著凌婉從書房裡走出來。
走到院裡凌婉突然停下腳步。
一臉鄭重的對父親母親說了一句:
“凌記綢緞莊的收入不能再進周家了。”
凌老爺先是一愣,繼而明白過來點點頭。
“知道了。
為父會安排好。”
凌婉唇角微揚,抱著硯臺邁開了輕快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