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第二子凌子謙也是事事把妹夫周衡掛在心上。
但凡能讓妹夫得到好處，一定會千方百計拉一把。
就說周衡能得到夏丁一的認可，也是因為大學士官身的凌子謙的引薦。
否則，憑周衡淺薄的才學，夏丁一這樣的大儒是不可能與之交往的。
周衡嚐到甜頭，也一路從中學到很多章法。
去年三月，奪燕中赤縣，周衡作為主將一馬當先，勇攻城門，身中利箭仍咬牙衝鋒。
赤縣拿下後，開帝感念他的忠勇，直接升他為侍衛步軍副指揮使。
先帝病逝後，凌家兄弟又動用關係暗中幫扶，新帝又升周衡為侍衛步軍都指揮使。
武將之銜中，實權僅次於侍衛馬步軍都指揮使，算是第二等的將軍，只差一步就是武官之首！
實屬功成名就！
這樁樁件件，雖凌家兄弟並未悉數說與家人知，但隨口提一句也能被枕邊人記得牢牢。
肖氏和林氏可是清清楚楚！
“我看他周衡是良心餵了狗了！”
林氏想起綢緞莊，到現在還覺得肉疼。
“我們凌家對他周衡可謂是傾盡所有！
從銀子到仕途，哪一樣不是我們凌家幫襯才有的！
這才爬上雲頭，立刻就要拆雲梯了？
就不怕被摔死？”
凌婉不說話，一直低垂著頭，肩膀卻一直抖動著。
凌父看在眼裡，心疼的恨不得立刻拿把刀去找周衡決鬥。
想想自己又打不過，只能是暗暗咬牙。
心裡暗罵一句“這個畜生！”
嘴上卻是不敢說，怕被夫人揪住衣領追究當年。
可他不說也還是躲不過。
夫人一肚子氣還是撒他身上了。
“都怪你！
要不是當年你逼著女兒嫁給周衡，哪裡會有今天！
現在周衡把我女兒欺負成這個樣子，都是拜你這當爹的所賜！”
凌老爺鬍子顫了顫，想辯解幾句又實在找不出理由。
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不過二十里的路，揮揮馬鞭片刻就到了。
周衡被門房帶進了凌府客廳，見廳裡坐著丈人丈母孃還有兩個嫂嫂，個個臉拉著 正眼都不瞧他，就知道凌婉果真是回來告狀了！
真沒想到，一向恭順唯夫命是從的凌婉，居然會變成如此強勢！
“父親，母親，兩位嫂嫂。”
周衡嬉皮笑臉的衝著幾人作揖。
心想還好兩位舅哥不在，否則他真是要往地縫裡鑽了！
兩位嫂嫂撇過頭不看周衡，丈母孃翻了翻白眼， 只有丈人喉嚨裡嗯了一句。
“你倒還願意喊我一聲父親！”
凌父既不請女婿坐，也不讓人奉茶。
將周衡乾巴巴的晾著。
“小婿不敢忘記父親對我的恩德，時刻謹記著……”
周衡卻彷彿不在意，表達自己的感恩激。
林氏突然噗呲一笑。
“是嗎？
那怎麼還讓你媳婦哭著回孃家？”
一句話，說的周衡臉色立刻就不好看了。
他本以為岳丈一家是體面人，不會當他面說什麼傷和氣的話，誰知道是他想多了！
居然這麼讓他下不來臺？
難道他們不知道他周衡已經不是從前的周衡了嗎？
“婉兒哭著回來，我並不知情。
我們夫妻平時相敬如賓，不吵不鬧，婉兒又怎會哭著回來呢？
是不是許久沒見到孃家人，高興的哭了？”
這世上最不難學的就是裝傻充愣。
演戲這種事，難道還比往上爬難嗎？
要不是之前凌婉已經哭訴在先，凌家人一定會信了周衡。
演的太逼真了！
“哼！好一個相敬如賓！”
肖氏冷冷道，
“相敬如賓到將當初的海誓山盟都拋在腦後，在她病重時也堅持要納妾進門？”
周衡一時語塞。
但很快就想好了說辭。
便對著岳丈解釋:
“納妾本分我所願。
純粹就是為了開枝散葉， 振興門楣。
正是想著婉兒身體弱，怕擔子壓在她身上對她不好，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望父親能夠理解……”
都是男人，這種事總能想的通吧？
哪個有地位的男人不想家中子嗣興旺？
凌父聽著，也覺得女婿的解釋合情合理，氣也消了些。
可幾個女眷卻覺得牽強！
笑話！
難到納妾能沖喜，讓婉兒身子好起來？
“真只為了開枝散葉，那你就等凌婉身子好了！
何必這麼迫不及待！
我看她如今氣色不錯，年紀又輕，只要你好好待她，生個十個八個也不是問題！”
凌夫人滿意的撇了撇嘴，向發聲的大兒媳投去讚許的目光。
真是說到她心坎裡去了！
可週衡仍是伶牙俐齒:
“大嫂，不是我周衡很迫不及待！
我可以等！
可是，我母親年事已高， 還不知道能活多久！
我只是想她老人家在世的時候能看到我周家人丁興旺……”
沒辦法，只能搬出老母親了。
別說，這一招還真管用。
大嫂立刻就閉上了嘴，低垂下頭， 一副偃旗息鼓的模樣。
凌夫人也是嘆了口氣，撇過頭去。
林氏站起來， 面色冷淡的朝著周衡道別:
“姑爺， 你也別說我們這些孃家人刻薄。
實在是婉兒這些年為你周家付出太多！
你要是不待見她， 那就乾脆把她送回來吧！
我們凌府還能養得起！”
說罷，居然拂袖而去！
真好比是重重的打了周衡一個耳光！
大嫂也站了起來， 說的話聽著雖然不重，但字字都在敲打周衡:
“這些年姑爺你也不容易， 憑著一己之力爬到了現在的高位上。
官當的這麼大， 人卻沒什麼架子， 在眾人眼裡口碑都是極好的。
嫂嫂我信你是個聰明人。
會善待糟糠之妻。”
周衡臉白了又紅，後悔不該跟著來白大白受著一家子數落。
大嫂也走了。
廳堂上只剩了二位老人。
周衡舒了口氣。
“父親， 把事情弄成這樣， 還傷了婉兒的心， 都是我的錯！
小婿在此給二老賠不是！
還請二老看在小婿是無心之失的份上原諒小婿！”
古語有云:無心之失可原諒， 有心之錯不可饒。
畢竟是女兒的夫婿， 又是兩個外孫的父親，氣歸氣，可女兒接著還得跟著回去過日子。
老兩口也不好過分為難人。
凌老爺點了點頭:
“你既說是無心之失，那我和你岳母心裡也就能過得去。
那就既往不咎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