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隔山打牛計（四）

周懷山自從女兒遇害後，一直在盯著孟天凡身邊的人，四忠，裘圓緣，邵淵亭，伺機報復。

這天，探子回報裘圓緣去給齊國公夫人看病了，周懷山眼中寒光一閃，機會來了！

………………

孟京，懷仁藥鋪。

夥計張全正在櫃上忙碌，有人來報信，說他家裡出事了，要他趕緊回去一趟。

張全是個老實人，十二歲到懷仁藥鋪當學徒，十八歲上櫃當夥計，多年來勤勤懇懇，認真細緻，待人和氣，深得老闆信任。

張全請了假，心急火燎往家趕，心中卻很納悶：我爹孃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一年上頭侍弄著家裡的四畝半地，孩子才兩歲，媳婦在家照顧，家裡能有什麼事？

張全家就在城外十幾裡處，一個時辰便到了。

張全媳婦哭得鼻紅眼腫，說爹孃被歹人綁架了，要張全拿五兩銀子去後山贖人。

張全好生奇怪，自家並不富有，怎會被歹人盯上？此地是孟京城郊，附近並沒有土匪，歹徒從何而來？

既是綁票，為何贖金只要區區五兩銀子？一次綁兩人，就圖幾兩碎銀，說不過去呀！

張全心中七上八下，拿了銀子就往後山趕，結果剛進山就被黑布蒙了頭，先捱了一頓揍，後被帶到一個地方。

“張全，幫我們做件事，否則你全家都得死！”一個聲音道。

張全被蒙著頭，看不見對方，但聽聲音，說話的是個老人。

張全乖巧地說，“大爺，我就是個藥鋪的夥計，不知能為您效什麼勞？”

“圖的就是你是藥鋪的夥計。齊國公的夫人病了，這兩天會去懷仁藥鋪抓藥，到時你將這味藥放進她的藥中！”

老人十分和氣，說的話卻令張全毛骨悚然。

接著有人將一包藥粉塞到張全手上。

張全急了，“大爺，藥鋪只能照醫生的藥方抓藥，可不敢擅自往方子中加藥，亂加藥會吃死人的！”

老人道，“就是要吃死人，你加的是毒藥！”

“啊？”張全嚇得兩腿發軟，“毒死了人，那藥鋪如何交差？”

老人威嚴地質問，“藥鋪是你的嗎，用得著你操心？”

張全：“那……我如何脫身？”

老人：“遠走高飛！如果走不了，你手上那包藥粉給自已留一點！”

張全大驚，這是要我服毒自殺！

老人：“照我說的做，保你全家無恙。膽敢耍花招，你爹孃，媳婦，兒子，還有你，都得死！”

這時有人往張全手上塞了一團紙。

張全蒙著臉，不知道是什麼。

張全隨後被人押送到山腳。

等到張全按押送人說的一刻鐘後摘下蒙面布時，綁匪已無影無蹤。

張全看了看手上的團紙，是兩樣東西。一張是銀票，足足五百兩。另一張是藥方，看字跡是女人寫的。

再看那包藥粉，是一種劇毒藥，藥量大得足以毒死十個人。

張全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發現媳婦和兒子也不見了，炕上壓著一張紙條：你爹孃和媳婦在我們那兒暫住，事成放回！

張全穩了穩心神，回到懷仁藥鋪，掌櫃關心詢問，張全謊稱家裡沒事。

懷仁藥鋪在孟京享有盛名，很多達官顯貴都在這兒配藥，齊國公府也不例外。

這天，裘圓緣給齊夫人開了藥方，齊府便打發下人去懷仁藥鋪抓藥。

張全像往常一樣，熟練地配藥，過稱，包裝，捆紮，然後連同藥方一起交給來人，一切都與平常無異。

只不過，張全將毒藥放進了藥中，並將裘圓緣的藥方換成了山上的人給的那張。

齊府抓藥的下人不識字，全然不知藥方已被偷換。

張全送走齊府抓藥的人，藉口上茅房，先將裘圓緣那張藥方撕碎扔了，然後不辭而別。

齊夫人服了裘圓緣開的藥，當天就毒發身亡！

齊國公府立即請人驗藥驗方，很快發現藥方和藥中有毒藥！

崔萬江當即報官。

京畿衛不問青紅皂白，直接將裘圓緣抓來下獄。

藥方中有毒藥，懷仁藥鋪竟然照配，藥鋪難辭其咎。然而京畿衛到懷仁藥鋪拿人時，得知配藥的夥計張全已不知去向。同時，懷仁藥鋪的掌櫃堅稱他們藥店沒有這種毒藥。京畿衛哪管這許多，先將藥鋪封了，掌櫃抓了再說。

刑部的人心中有數，這是一起合謀故意害人案，於是一面通緝張全，一面對裘圓緣嚴刑拷打。

可憐裘圓緣被折磨得死去活來，卻一頭霧水！

她有很多證據證明不是自已所為：

第一這張藥方根本不是她開的那張，字跡都不對！

第二她壓根不認識懷仁藥鋪的夥計張全，不可能與人合謀！

第三她跟齊夫人無冤無仇，沒有下毒害人的動機！

第四如果她是開毒方的人，張全都跑了，她沒有理由不跑！

然而沒有人相信她，刑部並不關心真相，刑部關心的是有一個合理的結論，能向各方交代。

………………

孟天凡聽說齊國公的夫人喝藥毒死，裘圓緣被抓，大驚！

死人是一回事，死貴人又是另一回事。普通人死得，權貴死不得。一般人死了無非是銀子的事，貴人死了代價卻無法估量。

事態嚴重了！

很明顯，這是太子的陰謀。

然而既是陰謀，就不會讓你輕易找到證據。

孟天凡知道，當務之急不是破案，而是救人。刑部的天牢，可不是裘圓緣這種女孩待的地方！

孟天凡去求刑部。

然而事關重大，刑部哪敢擅自放人？

不得已，孟天凡只好直接去找齊國公崔萬江。

孟天凡：“齊國公，裘家父女乃藥宗北舵的人，醫術高明，裘姑娘怎會錯用毒藥？”

崔萬江：“現已查明是故意下毒！”

孟天凡：“裘姑娘與夫人無怨無仇，為何要下毒？醫生哪有如此明目張膽下毒之理？既要下毒殺人，事後為何不跑？凡此種種，齊國公不覺得蹊蹺嗎？”

崔萬江：“事情確有可疑之處，刑部正在追查，相信不久便知真相！”

孟天凡：“本皇子知道真相，此事系太子所為！”

崔萬江既震驚又不解，“太子？”

孟天凡解釋，“太子因皇后打入冷宮一事報復崔家，主意是太子府的謀士周懷山出的！”

崔萬江：“如此可將周懷山抓起來，嚴加審問！”

孟天凡搖頭，“沒有證據，誰敢去太子府拿人？周懷山又如何會承認？”

崔萬江：“……”

孟天凡：“齊國公，如果本皇子替您夫人報仇，裘圓緣能否請您網開一面？”

崔萬江不答。

崔萬江跟四皇子並不熟，也並不相信四皇子，一直以來四皇子都被人稱窩囊廢，靠他報仇靠得住嗎？

崔萬江並不關心裘圓緣的死活，一個醫女，在他眼中不過是一隻螻蟻。

崔萬江也不想捲入皇子之間的爭鬥，此事如果真是太子所為，更應慎之又慎。

孟天凡知道崔萬江不相信自已，可眼下又無可奈何，只得告辭。

次日，齊夫人遇害的事傳到了太后耳中。太后見孃家人接連身故，十分震怒，頒下懿旨，責令刑部徹查。

刑部受到壓力，破案更為急切，加緊拷問裘圓緣。可憐裘圓緣遭了老罪，被折磨得不成人樣！

裘九齋因此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