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慶功風波（一）

孟國抗擊杜國和駱國大勝，孟帝大舉論功行賞。

祝鎮封定國公，世襲罔替。這是最高榮譽，孟國目前一共才三公，其餘兩位國公都是皇族。

東線副將鮑軍封無敵侯。

北線副將龐標封驃騎將軍。

戰死的北線先鋒官雷雄兵封威武將軍，由其長子襲爵。

其餘一干將領各有封賞，楚奮圖從都尉升了都統。

孟帝主持的庭議中，眾人對其他人的封賞均無異議，唯一有爭議的就是孟天凡。

祝鎮啟奏，“陛下，四皇子在東線獻劫糧計，在北線獻木屋計，又創造瓦堡奇蹟，件件俱是大功，理應重賞！”

無敵侯鮑軍附議，“陛下，四皇子在陣前曾身中毒劍，昏迷不醒，出生入死，理當重賞！”

驃騎將軍龐標贊同，“陛下，四皇子斬斷駱國二皇子駱開疆的左臂，傷敵主帥，亦是大功一件！”

孟帝微微頷首，“凡兒這次的表現，確實頗堪嘉許！”

然而太子卻激烈反對，“父皇，四皇子後期有功固當嘉獎，但前期兩次兵敗，折損將士數千，亦需通盤考慮！”

孟天凡這次破格參加了庭議，一聽太子之言，不由火冒三丈，老子兩次全軍覆沒，還不是你太子蛇蠍心腸，設計害我？

孟天凡當即懟道，“本皇子前期兩次兵敗，死裡逃生，還不都是太子精心安排？到底是誰之過？”

太子黨的一名御史啟奏，“陛下，四皇子這次出征，前期不堪一擊，後期性情大變，屢建奇功，判若兩人，未免令人生疑，臣以為不妨暫緩嘉獎，再作考察！”

禮部尚書汪唯賢是太子死黨，啟奏道，“陛下，臣以為論功行賞，有功則賞，有過則罰，方為公正，四皇子功過相抵，以不獎不罰為宜！”

祝鎮本想為女媳爭個郡王，見太子公開反對，心中雖然不悅，但也不好堅持，畢竟不能跟太子翻臉。

鮑軍和龐標更不敢拂太子的逆鱗，也不再繼續為孟天凡說話。

朝中大臣聽說四皇子這次出征有不俗表現，本就將信將疑，聽太子黨一說，看法又搖擺起來。

孟帝也甚為困惑，四皇子他很瞭解，十年來一直窩窩囊囊，現在祝鎮將孟天凡吹上了天，說得文能出奇謀，武能致奇勝，第一個心存疑問的就是孟帝自已。

現在太子和祝鎮兩人的評價截然不同，一個誇，一個貶，究竟哪一個說的是真的？

孟帝看向孟天凡，“四皇子可有話說？”

孟天凡知道眼下無力與太子抗衡，父皇也並不相信自已，不可強求，不如給父皇和文武百官留一個大度的印象，遂決定不爭。

“兒臣全憑父皇聖裁！”

孟帝沉吟良久，最終宣佈，“四皇子功過相抵，這次就不獎不罰，以後再有出色表現，一併嘉獎！”

太子立即高呼，“父皇聖明！”

孟天凡無可奈何，“兒臣遵旨！”

祝鎮和諸將沉默。

孟帝朗聲道，“傳旨，明日宮中設宴慶功！”

又覺得有必要安撫一下孟天凡，於是補了一句，“特許四皇子攜未婚妻赴宴！”

孟天凡只是普通皇子，又未婚配，按理是不能帶女眷赴宴的，趕緊謝恩，“謝父皇！”

就這樣，孟天凡的晉升之事泡湯了，只得了個不鹹不淡的出席慶功宴的恩寵，聊勝於無。

孟天凡回到府中，難免心中不快，鬱鬱寡歡。

邵淵亭啟迪道，“四皇子這次出征有十大收穫，猶不知足乎？”

孟天凡笑問，“十大收穫，有這麼多嗎？”

邵淵亭遂屈指算來：

第一大收穫，四皇子因受傷結識了藥宗的裘姑娘，發現了楚奮圖的忠心。

第二大收穫，四皇子見到了外公，得到了潘勁幾十年的功力。

第三大收穫，四皇子得拜貫將軍為師，還得到神秘谷派來的十名暗衛相助。

第四，邵某有幸成為四皇子的謀士。

第五，得到了一件護身軟甲。

第六，奪了太子的北線指揮權，給予太子沉重一擊。

第七，重傷了駱國主帥駱開疆，離間了駱國皇子的關係。

第八，發了兩筆橫財，得黃金萬兩，白銀十萬兩。

第九，獻了木屋計，取了瓦堡，在軍中聲名大震，並發現了四忠的軍事天賦。

第十，摸索出了鍛鍊肉身的方法，體魄日益強健。

如此收穫滿滿，夫復何求？

孟天凡釋然。

邵淵亭進一步分析道，“四皇子晉升郡王乃至親王不過遲早的事，何必急在一時？”

孟天凡想通了，“謝先生教誨，一切從長計議！”

………………

孟天凡回皇府，想起穿越之後還沒去看過未婚妻，明天又要帶她赴宴，於是決定去看看祝美芝，剛好孟天凡心中還有一個大疑團要解。

祝府門前，祝鎮唯一的寶貝兒子祝如虎正帶著一群丫環、小廝在玩耍。

祝如虎今年十五歲，比姐姐祝美芝小兩歲，是孟京城出了名的紈絝，成天不務正業，只知吃喝玩樂。

祝如虎玩得十分投入，大呼小叫，門前歡笑陣陣。

一個丫環看到孟天凡來了，報告道，“少爺，四皇子來了！”

祝如虎頭也不回，“叫他過來陪我玩！”

四皇子這些年窩囊名聲在外，祝如虎從來沒將這個姐夫放在眼裡。

小廝不識相，竟真的跑上前來，“四皇子，我家少爺叫你過去陪他玩！”

孟天凡好不驚訝，一個小廝，跟皇子說話不先行禮，還出言無狀，這也太沒規矩了！

皇子代表皇家形象，豈容冒犯！

孟天凡逼視小廝，厲聲道，“敢在本皇子面前放肆，你想死嗎？”

小廝嚇得雙腿發抖，跪了下去，匍匐在地！

眾丫環，小廝見四皇子動怒，一齊行禮，“見過四皇子！”

祝如虎見狀哈哈大笑，“你們幹什麼？這個人不用這樣的，不知道他的外號叫窩囊皇子嗎？”

孟天凡看向小舅子，堂堂大將軍，鎮國公的兒子，沒大沒小，不知輕重，真沒教養！

不過，看他那天真無邪的樣子，倒不曾被世俗汙染，有幾分可愛。

孟天凡想戲弄一下祝如虎，便走上前去，用劍鞘壓住祝如虎的肩膀，暗中用力！

“哎喲！”

祝如虎痛得叫了起來。

孟天凡面帶微笑，緩緩加力。

祝如虎的一條腿一點點往下彎，身體向一邊傾斜，痛得呲牙咧嘴：

“哎喲……哎喲……弄疼小爺了……放手，快放手！”

眾丫環小廝嚇得手足無措！

少爺捱了打，等下肯定會拿他們出氣，可打人的是四皇子，他們又不敢救！

孟天凡笑問，“我是窩囊皇子，還是你是窩囊少爺？”

祝如虎痛得難受，半是求饒半是威脅，“鬆手，還不鬆手……還想不想見我姐了？”

孟天凡想起此行的目的，鬆開祝如虎。

祝如虎順勢耍起賴來，“你幹什麼？你弄痛我了！你得給我賠禮，你得請我喝花酒！”說完伸開雙手，攔在孟天凡前面，“不然休想進去！”

孟天凡待要再捉弄祝如虎一番，一聲嬌叱從門口傳來，“如虎，不得對四殿下無禮！”

孟天凡抬頭看時，祝美芝輕移蓮步，款款而出，“見過四殿下！”

孟凡怔住了！

面前的女子五官精緻，膚如凝脂，身材高挑，曲線玲瓏，一襲白裙一塵不染，實在太美了！

這是我未婚妻？

這種女神級別的存在，哪怕自已前世是小有名氣的作家，那也是不敢奢望的！

不枉此穿！

孟天凡看得呆了，竟忘了還禮。

祝美芝俏臉一紅，暗中打量起孟天凡來。

此人分明玉樹臨風，英姿勃勃，一表人才，不知世人為何皆謂之窩囊？

“四殿下請！”

“娘子請！”

話一出口，孟天凡自已都吃了一驚：我怎麼叫上娘子了？

好肉麻！

可偏偏情不自禁！

祝美芝羞得滿臉通紅，低頭不語。

孟天凡不禁想起一句詩：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恰似一支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祝如虎見姐姐出來，立即告狀，“姐，四皇子欺負我！”

祝美芝清楚弟弟的德行，柔聲道，“如虎，別胡鬧！”

祝如虎卻不依不饒，“姐，你還沒出嫁呢，怎麼就胳膊肘往外拐？”

孟天凡大步而上，拉起祝美芝的手，“你姐是我娘子，本皇子是外人嗎？”

祝美芝呆立原地，意亂神迷！

祝如虎嚷道，“窩囊皇子，別亂叫，我姐還不是你娘子！”

孟天凡不再理睬祝如虎，拉起祝美芝走進府去。

祝如虎在後面跳腳，“放開我姐，男女授受不親！”

孟天凡忽然發現，這個小舅子挺搞笑的！

孟天凡進得大廳，祝鎮公務未完，尚未回府，只有祝夫人在。

祝夫人從太師椅上慢悠悠地站起來，淡淡地打了聲招呼，“四皇子！”

祝夫人對孟天凡可謂心情複雜。

想當年，女兒祝美芝跟四皇子訂親時，孟天凡人見人愛，潘家如日中天，潘勁還是祝鎮的頂頭上司，祝家是不折不扣的高攀。

孰料世事無常，十年間，潘家垮了，四皇子蔫了，祝鎮卻青雲直上，當了大將軍，祝美芝也出落得傾國傾城，被稱為孟國第一美人。祝家由高攀變成了低就。

祝家雖不敢公然悔婚，但對孟天凡的態度卻怎麼也熱乎不起來。祝鎮透過這次孟天凡在戰場上的表現，看法已有所改觀，祝夫人不知道這些，仍是以前的做派。

祝夫人的態度令孟天凡心中不快，孟天凡不由瞟了祝美芝一眼，如果祝美芝也如此勢利，他會毫不猶豫轉身離去！

然而映入孟天凡眼簾的，是祝美芝含情脈脈的眼神！

孟天凡想起祝美芝一直稱自已為“殿下”，其實孟國禮制，只有郡王以上的皇子才能稱殿下，而孟天凡現在還是普通皇子，祝美芝明顯是有意抬舉自已。

祝美芝的心是向著自已的！

孟天凡心中一暖，怒意頓消，丟下祝夫人，拉起祝美芝就往後院走，他要求證一件事。

祝夫人一看，男女之間拉拉扯扯，成何體統？呵斥道，“四皇子不可孟浪！”

在孟國，就算已婚夫婦也不能在公共場合有肢體接觸，祝美芝尚未過門而孟天凡竟敢公開拉手，在祝夫人看來是極其放肆的，故而用了“孟浪”一詞。

孟浪是輕浮的意思，對一個皇子如此措詞，足見祝夫人有多生氣。

孟天凡懶得搭理這些不開化的人，而況祝美芝並沒有掙脫孟天凡的手。

兩人到得後院，孟天凡問，“娘子會舞劍嗎？”

自從貫將軍說孟天凡的劍法是祝家劍法後，孟天凡就懷疑未婚妻祝美芝就是多次營救自已的神秘女子。此刻祝美芝就在身邊，他又聞到了那種香味，正是出征前叫他練劍的斗篷黑衣人身上的味道。

祝美芝點點頭，“我十歲便開始跟爹爹學劍！”

孟天凡對跟在祝美芝身邊的丫環道，“拿小姐的劍來！”

丫環轉身而去。

丫環一挪步，孟天凡發現她步伐矯健，身形靈活，一看就是習武之人。

孟天凡和祝美芝雙雙舞起劍來，舞罷，孟天凡激動地一把抓住祝美芝的雙手，“娘子，原來你就是多次救我的神秘女子！”

祝美芝驚慌失措，抽出手來，解釋道，“我只是教過四殿下劍法，並未救過四殿下的命，四殿下所說的神秘女子，想必另有其人！”

孟天凡愣住了！

祝美芝不是神秘女子，那神秘女子是誰？

孟天凡想起自已確曾注意到練劍時的斗篷黑衣人，跟去天牢的斗篷黑衣人香味不同，看來真的有兩個斗篷黑衣人！

那另一個斗篷黑衣人是誰？

為什麼在京城神秘女子三番五次救我，我去到前線她卻消失了？

孟天凡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的祝美芝的丫環，身形跟神秘女子很像，難道是她？

待我聞上一聞便知道了！

孟天凡顧不了那麼多，靠近丫環，將鼻子湊了上去。

丫環一怔，腳尖往地下一點，身子輕飄飄騰空而起，退出去一丈多遠！

好功夫！

看來神秘女子就是她！

不料祝美芝開口了，“四殿下，彌雪不是你要找人的！”

孟天凡愕然，為什麼？

祝美芝解釋道，“彌雪是我的貼身丫環，武功是好，但她不會揹著我做事，我也沒安排她救四殿下！”

孟天凡呆在原地，心中好不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