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鎮看了戰報,輕輕放下,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孟天凡不解,“大將軍,谷門危急,不分兵去救嗎?”

祝鎮語氣平靜,“攻城需一鼓作氣,不可分心,更不可分兵!”

孟天凡算是見識了“慈不掌兵”這句話,祝鎮老兒還真是心如鐵石,不拿一城百姓的安危當回事啊!

中午時分,孟軍鳴金收兵,休息造飯。

下午,鮑將軍所部繼續攻城,戰術跟上午一樣。

孟天凡看得心中難受,向祝鎮請戰,“大將軍,我去助鮑將軍一臂之力!”

祝鎮斬釘截鐵,“不可!”

孟天凡不理祝鎮,策馬而去,心想老子也任性一回,看你能把我怎樣!

祝鎮早有對策,“傳令鮑將軍,繼續攻城,不得受外人干擾,違令軍法從事!”

祝鎮也在心中冷笑,老夫管不了你四皇子,還管不了手下的將軍?

孟天凡來到鮑軍大帳,鮑將軍抬頭看了一下,敷衍了一聲,“四皇子!”

孟天凡急切道,“鮑將軍,仗不能這麼打,請停止攻擊!”

鮑將軍不屑,“末將從軍十幾年,一直都是這麼打仗,試問哪座城池不是憑實力打下來的?”

孟天凡道,“用兵貴在靈活,豈能一味硬拼?這樣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贏了也是慘勝!”

鮑將軍嘴角一撇,沒有說話,應表達的卻全都表達了。

孟天凡再次強調,“鮑將軍,我有破城良策,請先停止攻擊!”

鮑將軍反問,“四皇子可有將令?”

孟天凡無言以對。

鮑將軍顧自指揮攻城。

鮑軍沒有直接甩出祝鎮的命令,趕孟天凡走,已經算是給面子了。

孟天凡自覺無趣,離開前線回到軍營。見識了現代戰爭,孟天凡對這種爬城牆的低效戰法實難認同。

此刻,孟天凡忽然理解了那句話:觀於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原來見識這個東西,只能上行不能逆行啊!無怪乎人們常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原來由儉入奢見識是上行,合人性,由奢入儉見識是逆行,反人性啊!

邵淵亭見孟天凡從陣前回來垂頭喪氣,知道他碰了壁,笑而不語。

孟天凡悶頭坐了一會兒,忽然想到谷門城正遭受圍攻,那邊兵力單薄,祝鎮鞭長莫及,守將或能聽我的。

孟天凡立即前往谷門,邵淵亭也不阻止。

谷門城下,駱軍顧橫部正在攻城,但戰況並不激烈,有佯攻色彩。

孟天凡入城找到守將談嚴,“談將軍,我有一計,可全殲城外駱軍!”

談嚴提醒道,“四皇子,末將只是奉命守城,並無殲敵之責!”

孟天凡正色道,“談將軍此言差矣,兩軍對壘,最為重要的就是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死守城池有何意義?”

談嚴試探道,“如何殲敵,四皇子試言之?”

孟天凡侃侃而談,“我軍可開門誘敵,待駱軍一部入城後,關閉城門,將駱軍裡外分隔,分而殲之!”

談嚴大笑,笑出了眼淚。

在談嚴看來,自古以來,還沒聽過守城有開門迎敵的做法,兵法上也無此一招。

孟天凡知道談嚴輕視自已,面沉如水,卻無由發作。

談嚴意識到自已失態,遞給四皇子一張紙。

孟天凡展開一看,是大將軍祝鎮的手令。

“飭令各部務須嚴按本帥部署行事,不得受他人干擾,有中途擅改作戰計劃者,軍法從事!”

孟天凡氣極!

這個大將軍,防本皇子像防賊一樣,想必前線各部將領都得到了這麼一道命令。

“不得受他人干擾”,恐怕前線所有將領都知道,這個“他人”就是我孟天凡,你還不如直說不準聽四皇子的!

祝鎮啊祝鎮,你到底跟我是不是一邊的?我是真心想幫你,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孟天凡好不鬱悶!

孟天凡走後,談嚴對手下說,“我道大將軍為何突然來那麼一道手令,原來是四皇子在到處攪局!”

手下介面道,“四皇子想過戰癮,後果卻要將軍承擔,幸虧有大將軍的手令,不然我們聽也不好,不聽又得罪不起!”

談嚴點頭,“看來大將軍也被他搞得夠嗆!”

晚上,孟天凡獨自在營中喝悶酒。

邵淵亭施施然而來,笑問,“四皇子心情不佳?”

孟天凡感嘆,“我算體會到何為英雄無用武之地了!”

邵淵亭坐下,自斟了一杯酒,問“四皇子何故急於建功?”

孟天凡端著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

是啊,我何必非要別人聽我的計策呢?

此戰孟軍三十萬對駱軍二十萬,大將軍祝鎮又是身經百戰的名將,根本用不著我瞎操心!

仗打得好沒我的功勞,仗打敗了責任也落不到我頭上,我幹嘛著急上火?

孟天凡釋然,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先生何不早說?”

邵淵亭痛飲一杯,“人碰碰壁,更能從諫如流!”

“哈哈哈!”兩人相視大笑。

孟天凡道,“古人形容人生樂事,說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我看還得加上一句:人生開悟處!”

邵淵亭舉起酒杯,“四皇子如此悟性,前途不可限量,當浮一大白!”

二人盡歡而散!

………………

晚上,孟天凡睡得正香,帳篷外響起了打鬥聲。

正要發問,四忠闖進帳篷,“四皇子,有刺客!”

孟天凡一躍而起,操劍衝出帳外。

營帳外,幾十個士卒將幾名黑衣人圍在中間。

孟天凡和四忠衝進陣中,眨眼功夫便將黑衣人殺得只剩一個了。

“抓活的!”孟天凡收起劍吩咐道。

片刻,一個黑衣人被押了進來。

掀開面罩,竟是一個面容俏麗的年輕女子!

孟天凡一怔,此女好面熟!

“誰派你來的?”

年輕女子倔強地別過頭,不答,看來是作了必死的準備。

孟天凡想起來了,看女子的裝束,是駱國人,這是駱公主的十六個紫衣侍衛之一,自已在藥宗北舵見過。這個女子好像還是頭,當時離自已很近,印象比較深。

孟天凡問,“你們是駱俏兒的侍衛?”

年輕女子昂首挺胸,一副視死如歸的態度。

孟天凡想起裘圓緣前幾天特意來報信,說駱公主決意報兄長斷臂之仇,看來駱俏兒開始行動了。

孟天凡試探道,“歸降孟國,如何?”

年輕女子正氣凜然,“駱國沒有投敵叛國之輩!”

孟天凡不覺好奇,駱國有這麼強的凝聚力嗎?有機會倒要去看看。

“我不殺你,你回去告訴駱俏兒,本皇子不日將登門拜訪!”

孟天凡說完一揮手,示意放開年輕女子。

年輕女子鬆了綁,不走不言,暗中運功,一掌拍在自已頭上,當場氣絕身亡!

四忠一探脈息,道“這是死士!”

孟天凡喃喃道,這個駱俏兒是個什麼樣的人,能讓手下如此死心塌地?有空得去會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