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淵亭到來後,孟天凡決定對太子發起反擊。

邵淵亭問,“聽說我軍先鋒官雷雄兵嗜酒,每過三日必痛飲一番,不知情況是否確實?”

孟天凡以前的注意力全在太子身上,不甚清楚,連忙派四忠去查。

四忠很快回報,雷雄兵嗜酒如命,不喝酒便渾身無力,舞不了刀,打不了仗,是以日日必小飲,三日必痛飲。

邵淵亭道,“四皇子可派人往代城送酒,告訴送酒軍士,雷將軍不可三日無酒,必須準時送到!”

駱國的代城雖被孟國佔領,但孟國邊境與代城之間是兩軍交戰的地帶,並不安全。

送酒計程車卒剛越過邊境,便遭遇了駱國邊軍,駱軍殺死送酒隊數人,抓走兩個舌頭,並將美酒全部劫走。

駱軍將領得知孟軍代城守將雷雄兵好酒,三日必醉,大喜,立即報告給統帥駱開疆。

二皇子駱開疆正好壓力山大。

這次是駱國聯絡杜國挑起事端,本想兩面夾攻,奪取孟國一兩座城池,佔點便宜,孰料谷城、代城兩戰皆敗,損兵數萬。

杜國又單方面息兵,駱開疆十分擔心孟國將東線兵馬調往北線,那樣的話駱國的局面將不可收拾。

代城失守後,駱帝命駱開疆剋日收復,但駱開疆指揮大軍苦攻多日,無奈雷雄兵能征慣戰,怎麼也打不下來。

接到莫金山的報告,一籌莫展的駱開疆喜出望外,作為久經戰陣的統帥,他馬上想到了斬首行動。

前兩天孟國在句郡就實施了斬首行動,殺了句郡太守紀奎隆,只不過那只是單純的斬首,並不可怕。

斬首行動真正的威力,是先消滅敵軍的指揮官,然後趁機攻破敵人的城池,消滅敵軍的有生力量!

駱開疆現在手握二十萬大軍,若能斬殺代城守將雷雄兵,然後乘勢進攻,必可一戰破城!

駱開疆馬上命令部隊停止攻城,後撤十里,料想戰鬥一鬆,雷雄兵必狂飲。

是夜,駱開疆從親兵中挑出一百死士,乘夜突入城中。

雷雄兵果然喝得酩酊大醉,被一擊絕殺!

次日,駱軍出動十萬大軍,從三個方向猛攻代城!

孟軍群龍無首,戰力大減,最終寡不敵眾,棄城而逃。

駱軍收復代城。

太子接到代城失守,雷雄兵戰死,士卒折損過萬的訊息,急召眾將商議。

孟天凡心中頗為難過,因為雷將軍相當於間接死於自已之手。

人們形容不白之冤,常說“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其實城門失火之殃,池魚至少知道自已是怎麼死的。而許多陰謀詭計禍及無辜,無辜者連禍從何來都不知道,看上去毫不相關的人,也可能被信手拈來作為棋子。

權謀無情,誠不欺也!

當然,孟天凡不至於婦人之仁,很快調整情緒,率先發言:

“太子殿下,眼下杜國已罷兵,太子不妨上奏父皇,將東線兵馬調來增援,如此不僅可重佔代城,就是直搗句郡又何難哉?”

副將龐標贊同四皇子的意見,“太子殿下,我軍剛剛失了先鋒官,士氣挫動。可從東線調兵十萬,一舉攻下句郡,佔領駱國百里之地,建不世之功!”

眾將紛紛附議,主張增兵。

太子看向甫聲遠,甫聲遠糊里糊塗點了點頭。

太子原本對孟天凡的建議存有戒心,見眾將一致主張增兵,也看不出增兵有何不妥,不免心動。

孟天凡趁機火上澆油,主動請戰,“太子殿下,如有十萬精兵,本皇子願立軍令狀,三日之內拿下句郡!”

太子心意遂決,“好,本太子即刻向父皇上表!”

其實抽調東線兵馬增援北線,對孟國,對孟軍,對所有將領都是好事,唯獨太子除外。可惜太子不智,慮不及此,中了邵淵亭的連環計。

邵淵亭見鼓動太子增兵順利,對孟天凡道,“四皇子可派人去孟京散佈訊息,就說太子想盡掌朝廷兵馬,擁兵自重!”

孟天凡拍掌稱善。太子要求增兵,正合了擁兵自重的流言,孟帝多疑,必調太子回京。如一切順利,孟帝會准許增兵,但以祝鎮取代太子指揮北線戰事。

只要北線軍功不落到太子頭上,北線就可以打勝仗,孟國不僅不會喪城失地,還有望擴張領土,利國利民利已,一舉三得!

孟天凡不禁對邵淵亭佩服得五體投地,邵先生簡簡單單一招增兵計,卻能釋太子的兵權,實在是高!

要在京城散佈流言,最佳渠道一是酒樓,二是青樓。酒樓適合散佈關於市井的流言,因為進出酒樓的多是三教九流。青樓適合散佈關於朝堂的流言,因為流連青樓的多是紈絝子弟,達官顯貴。

孟天凡命四忠和四誠帶數人返回孟京,化裝成叫花子,去酒樓和市井放風。

一時間,孟京城物議四起,彷彿太子馬上就要發動兵變一般!

皇庭衛很快聽到了市井傳聞,第一時間報告給孟帝。

孟帝即命祝鎮率兵十萬增援北線,同時接管北線防務,調太子回京。

………………

太子莫名丟了兵權,才知上了孟天凡的當,氣得吐血。

太子此時對孟天凡仍缺乏清醒的認識,試圖繼續將孟天凡攥在手裡,於是叫來孟天凡,以命令的口氣道:

“父皇命我回京,四皇子隨我一起回去吧!”

孟天凡不急不躁,反問道,“父皇可有命我回京的旨意?”

太子解釋,“父皇雖無明旨,然四皇子此次是隨本太子出征,自當同來同回!”

孟天凡不軟不硬地頂道,“太子殿下,父皇命我隨軍歷練,沒有父皇的旨意,本皇子不能擅自離軍!”

孟天凡就差說“本皇子的事,你這個太子決定不了”了。

太子被將了一軍,氣得張口結舌。

孟天凡看到太子的狼狽相,心中甚為快意,乾脆公開嘲笑道:

“太子殿下一次又一次想置本皇子於死地,本皇子卻活得好好的,現在本皇子略施小伎就讓太子丟了兵權,不知太子作何感想?”

太子豈肯服輸,冷笑道,“事未到頭呢,四皇子不要得意的太早!”

孟天凡道,“我已今非昔比,你沒有機會了,我會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太子相當震驚。儘管他早已看出孟天凡的變化,但仍沒想到孟天凡敢跟自已公開叫板。

太子故作鎮定,“哈哈,你也不怕別人笑掉大牙!我再怎麼說也是太子,而你連郡王都不是,我捏死你就像踩死一隻螞蟻!”

孟天凡冷笑,“你別做夢了!將來我擁有的會越來越多,你擁有的會越來越少,最終你會輸得乾乾淨淨!”

太子氣得臉色鐵青!

正在這時下人來報,太子洗馬甫聲遠失蹤了!

太子目光陰沉,盯著孟天凡,“是你乾的好事吧?”

孟天凡搖頭,決然道,“不是!”

太子嘲諷道,“敢做不敢當啊!當初抓了尤師爺,現在又故伎重演!”

孟天凡正色道,“本皇子明人不做暗事,是我做的不會不承認,我不怕你,沒必要跟你遮遮掩掩!”

太子提醒道,“太子洗馬是朝廷命官,人失蹤了,對各方必須有交代的!”

孟天凡道,“失道寡助,你多行不義,人家棄你而去有何不可?前線情況複雜,甫聲遠有可能被你滅口了,有可能落入敵手了,也有可能已投奔敵營,太子想怎麼交代就怎麼交代,與本皇子何干?”

太子怒罵,“一派胡言!”

孟天凡也納悶。

他能隱隱猜到甫聲遠的結局,但確實沒有人告訴他。

其實甫聲遠是貫將軍帶暗衛抓走的,因為甫聲遠跟隨太子多年,有可能知道十年前潘勁兵敗的真相。

當晚,甫聲遠即被秘密押往神秘谷。

神秘谷的一處帳篷中,甫聲遠被扒光上衣綁在木架上,軍法處的幾名軍士正輪流用棘條抽打,甫聲遠被打得血肉模糊。

軍士問,“說,十年前潘將軍的作戰計劃,是何人通報給駱軍的?”

甫聲遠開始還想抵賴,因為這事兒一旦認了就萬劫不復了。

軍士也有手段,往甫聲遠的傷口上噴鹽水。

甫聲遠痛得哇哇大叫,死去活來!

軍士再問,“說不說?不說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甫聲遠經不住拷打,只得從實招來。

原來通敵的信正是甫聲遠執筆的,情報來源則是太子安插在潘勁身邊的一名親信,那名親信事後已被滅口。

潘勁讓甫聲遠寫了供狀,然後為甫聲遠打造了一個木籠,將他像狗一樣關在籠中,好生喂著,等時機成熟後押往孟京作為翻案的人證。

不久,太子回到了孟京。

巧得很,太子一回京便得到訊息:甫聲遠的家人收到了甫聲遠的來信,正收拾行裝,準備離開孟京前去會合。

太子立即命人將甫聲遠的老婆抓來,果然從她身上搜出一封信:

“太子失德,甫不能再為之效力,現已離開太子另謀高就,望速來谷門城與我會合!”

太子大怒,以甫聲遠叛變投敵為由,將甫聲遠滿門抄斬!

太子又派死士前往谷門截殺甫聲遠,但無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