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路上驅車狂飆的高思突然剎車,車速慢了下來。
因為在他的計算中,想要再海嘯到達之前回到希洛醫療中心已經沒有可能。
想一想自己也真是蠢的可以,怎麼會大半夜跑到山上去就為了引開根本不存在的襲擊?高思的大腦飛快轉動。
與此同時,他向左猛打方向盤,舊皮卡一個甩尾漂移,就朝著北邊開去。
高思慶幸在來之前就仔細看過希洛鎮的地圖,他依稀記得希洛醫療中心身後就有一條名叫懷魯庫的小河,也許從那裡可以搞到一條小船。
舊皮卡再次加速。
很快就來到了懷魯庫河與公路交叉的橋上。
來到橋上,高思有點傻眼了,原來這條河與高思腦海中想象的河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這條河雖然名字叫河,但其實就是一條山澗,從橋上到水面有好幾米高,而且河邊都是很陡峭的石壁,到哪裡去找小船?他看了一眼手機,仍然沒有手機訊號。
看來附近的手機基站都已經斷電了。
此時的高思心急如焚,他已經忘記,此時此刻最危險的其實就是他自己。
如果他老老實實待在射擊場的瞭望塔上,就是完全安全的。
但他只想在危險來臨的時候陪在莊祖琴身邊。
巨大的轟鳴聲由遠及近,洶湧的海水已經透過河道倒灌了上來。
大量被海嘯摧毀的建築物碎片混雜在海水中,摧枯拉朽。
突然,高思看見渾濁的海水中飄著一個白色的東西,是一艘海灘救援用的衝鋒舟。
這艘船的船體裡已經灌滿了海水,但還勉強地漂浮在水面上。
高思不知道這艘衝鋒舟還能不能用,但他想賭一把,如果這艘小艇沒有損壞,那就太有用了。
趁著這艘小艇從橋下穿過的時候,高思縱身一躍而下,隨後,就渾身溼漉漉地摔進了灌滿了髒水的衝鋒舟裡。
高思趴在船艙裡,並沒有急著把船艙裡的水掏出來,他發現這支衝鋒舟是碳纖維製造的,本來重量就輕,再加上兩側船幫都是中空結構,所以就算灌滿了水也不至於沉下去。
這種灌了水的船在洪水中比空船更穩當,高思乾脆趴在船裡隨著倒灌的海水逆流而上。
這裡畢竟山勢陡峭,海嘯的巨浪逆著河床又衝了幾百米,終於在一處瀑布前停了下來。
後面的潮水還在持續湧來,瀑布前面的水潭快速漲滿了水。
高思從衝鋒舟的船頭下面摸出一個防護頭盔,開始快速把水舀出船艙。
衝鋒舟一邊在水潭裡打轉,一邊漸漸浮了起來。
高思嘗試著發動了一下衝鋒舟的引擎,引擎竟然幸運地發動了起來。
此時水潭裡的水超出了周圍的河灘和路基。
高思立即駕著衝鋒舟離開水潭,向著西洛醫療中心開去。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眼前的景象還是讓高思的內心如同被巨錘擊中,心痛不已。
原來的公路和街道已經徹底被水淹沒,除了高大的椰子樹和少量混凝土建築還佇立在水中以外,整個西洛已經變成了一片汪洋。
混濁的海水中,密集的漂浮這各種顏色的碎木,這是哪些夏威夷風格的木樓被摧毀後的殘骸。
大量汽車與碎木混合在一起,在洪水中浮浮沉沉。
就在幾分鐘前,西洛還是夏威夷大島上最繁華,人口最密集的居民區,但此時,它已經成為一片不折不扣的垃圾場。
高思根本不需要尋找,就一眼望見了西洛醫療中心。
那是一個淺黃色的三層混凝土建築。
此時此刻,它幾乎成了這一片街區裡唯一一個完整倖存的建築物,在海嘯帶來的洪水當中巋然不動。
其他的人都在哪裡?也許,當巨浪將房屋撕碎的瞬間,西洛的居民還在夢鄉里神遊。
僅僅幾秒鐘的時間,那些房子就變成了一堆建築垃圾。
為什麼沒有哭聲,沒有求救聲,也沒有叫嚷聲?人都哪兒了?他們還活著嗎?高思屏息凝神,他在尋找一種能夠找到倖存者的辦法。
爭取能多帶些人到醫院接受救治。
很快,他就透過方向和距離定位到一個倖存者。
他小心地操縱著衝鋒舟,用船頭慢慢推開水中各種各樣的垃圾,朝著最近的一位倖存者開過去。
那是一對母女。
女兒大約十三四歲,穿著白色的睡裙,兩眼無神地坐在一堆破木板子上面。
母親身體微胖,挽著頭髮,看身上的穿著,在海嘯來臨的時候她已經穿好衣服起床了。
母親雙手扒在一大塊碎木板上,身體完全泡在水裡。
顯然這塊碎木板提供的浮力可能並不足以讓這位母親全身坐上去。
直到高思把船開得很近了,那位母親才看到高思。
她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渴望,但更多的是對失去家園的無可奈何。
確實,在一大堆漂浮在水面上的建築垃圾之間,開著一艘白色衝鋒舟的高思確實不太顯眼。
“上船吧,我帶你們去醫院,附近還有其他人嗎?”
那位母親搖搖頭,她並不回答,只是伸手拉過孩子。
高思也探出身子,伸手幫助那個女孩子上船。
孩子上船之後,高思又幫助那位母親上了船。
上船之後才發現她的小腿上不知被什麼東西劃開了一個大口子,那面板向外翻著,流著鮮血。
受了這麼重的傷,她還能讓女兒坐在木板上,而自己受傷的腿泡在骯髒的海水裡,這偉大的母愛讓高思一陣動容。
不能再耽誤時間,衝鋒舟太小,頂多只能再坐兩人。
高思決定先把母女送到醫院去。
距離不遠的地方,還有幾處有聚集在一起的倖存者。
由於距離比較遠,高思沒有停船,只是暗暗記下了倖存者所在的位置。
到達西洛醫療中心,高思看到洪水的水位大約與二樓的窗臺平齊。
探頭向內看去,二樓病房裡的積水也有半米多深。
高思把衝鋒舟開到側面的陽臺旁邊。
在這裡可以攀住陽臺的欄杆直接進入病房。
高思沒有找到栓船的繩子,自己不敢下船去找莊祖琴,就只好對那位母親說道:“走廊右側有樓梯,一直向上爬到三樓天台,那裡有醫護人員和藥品,你會沒事的.”
想了想,高思又說道:“天台上有一位很漂亮的華國女孩兒,如果你見到她,請幫我告訴她,我很好,我很快就會回來.”
說完,高思啟動了衝鋒舟,再次駛入了混合著建築廢料和海水的液體垃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