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寺。
嵩山少林,歷史悠久,威名遠揚。
少林持七十二般絕技執武林之牛耳,雄居六派一邦之首。
當!當!當!
古剎中傳出了數聲鐘響,急促的鐘聲響遍了整個嵩山。
鐘聲整整十八響。
少林寺除了守山弟子外,其餘數百名弟子紛紛集結在羅漢堂中。
鐘聲連響十八下,這是數十年來從未有過的事。
今天這是怎麼了?
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
正當數百名少林弟子各自揣測,交頭接耳相互詢問之時,一聲低沉的佛號從羅漢堂中傳出,眾弟子頓時一靜。
腳步聲中從羅漢堂內走出一行數人。
當先一人便是羅漢堂主持覺慈大師,緊隨在他身後的是藏經閣主持覺悲大師,再接著是戒律院的主持覺遠大師,最後是一名身高威猛的紅面老者,他正是雪神門的南宮鑫。
覺慈大師低頌了一句佛號,目光在眾弟子身上一掃而過,沉聲道:“今天召集大家到這裡來,是要告訴大家一個不幸的訊息”
眾弟子寂然無聲,場中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能聽得見。
覺慈滿面悲色,緩緩道:“本寺方丈覺悟丈師,日前在
江南雲夢山莊遭奸人所害,已不幸身亡”
陡聞惡耗眾僧大驚失色,不少人失聲驚呼。
覺慈低頌了一句佛號,垂下兩行老淚,他身後的覺悲大師和覺遠大師亦雙手合什,滿面悲悽。
羅漢堂內響起了一片低沉而哀傷的佛號。
眾人默哀了片刻,覺慈緩緩將雲夢山莊的慘案說了一遍,然後向南宮鑫深施一禮,道:“多謝南宮施主不遠千里而來傳訊之恩”
覺悲和覺遠亦雙手合什施了一禮。
南宮鑫忙還了一禮,道:“諸位大師無須多禮,貴寺方丈不幸遇難我也深感悲痛, 還望諸位大師節哀順變”
“多謝施主”
覺慈又道:“南宮施主讓令千金南宮鈴到本寺前來報訊,可卻無故失蹤,老衲實在是心內難安”
覺慈說完望著門下弟子道:“數日之前南宮施主的千金南宮鈴到本寺前來傳訊,可卻無故失蹤,眼下正值多事之秋,恐南宮姑 娘有任何意外,本寺弟子留下一半看守寺院,其餘即刻下山尋找南宮姑娘,務必要將她找回!”
“是”眾弟子鬨然而應,立時便有一半弟子在幾位德字輩一代弟子的帶領下走出羅漢堂。
南宮鑫拱手道:“多謝大師,我也該回去了”
覺慈心知他牽掛女兒安危,便道:“施主父女對本寺的恩情本寺上下銘記於心永不敢忘,施主先行一步,我和兩位師弟安排好寺中事務也即刻起程趕往江南,和貴門眾俠士匯合,共商退百合神教之大計”
“好,如此老朽就告辭了”南宮鑫拱拱手,匆匆而去。覺慈大師看著場中眾弟子,沉聲道:“即刻起你們要打起精神,小心守護本寺機要重地,發現可疑人物一概拿下,若發現百合神教中人擅闖少林一律格殺勿論!”
“是!”
眾弟子哄應了一聲,紛紛轉身而去。
望著眾弟子遠去的背影,覺慈大師低嘆了一聲,緩緩頌了一句佛號,少林寺內多少年來未開殺戒,如今慘遭變故,也不得不讓門下弟子破戒了。
覺悲大師走到覺慈大師身前,雙手合什道:“國不可一日無君,少林亦不可一日無方丈,為了方便行事就請師兄暫代掌門一職如何?”
覺慈大師擺手道:“那怎麼能行,我雖為師兄,但修為卻遠不如二位師弟,這掌門之職我是我萬萬不能勝任的,況且掌門師兄屍骨未寒,大仇未報我心難安”
覺遠大師低頌了一句佛號:“啊彌佗佛,師兄不必過謙,你不妨先以代掌門的身份行事,待將覺悟師兄的骨灰迎回本寺,大仇得報後再行掌門登位大典如何?”
覺慈一番沉默,緩緩點頭,蛇無頭不行,若大的一個少林寺要是沒有人主持大局,數百名亂成一團豈不是一盤散沙。
覺慈大師雙手合什,道:“好吧,二位師弟請隨我來,我們還須從長計議”
覺悲大師和覺遠大師點頭稱是。
三人一起來到羅漢堂中的議事小廳,經過一番
商討後做出了最後決定。決定由代掌門覺慈大師和戒律院主持覺遠大師各帶其一名弟子德修、德成,率羅漢堂十八羅漢僧一同南下江南,藏經閣主持覺悲大師留守少林寺。
次日清晨,覺慈、覺遠一行二十二人快馬加鞭直奔江南而去。
口口口口口口
雲中鵬心急如焚,下了南屏山便縱馬疾馳,披星戴月的趕往武當。
雲中鵬膝下僅雲子淵一子,妻子因難產而死,自己又當爹又當媽一把屎一把尿的將他拉扯大,二十年來的悉心調教造就了雲子淵一身本領,父愛深如大海,雲中鵬年歲已高,自白髮天神解散雪神門後爭雄江湖之心日漸淡泊,如今雪神門重出江湖,雲中鵬對愛子滿含希望,可是此刻愛子身處百合神教的陰謀暗算之中,這教雲中鵬如何不急?
如何不憂?!
這一日已到荊州古城。
跨下的馬兒早己累得不行,四蹄打顫口中白沫直淌,眼看是再也騎不得了。
雲中鵬跳下馬來,手挽韁繩牽著馬兒朝前走去。
城中大大小小的佈滿了各種集市,街道兩側店鋪羅列,大街上人來人往一片繁榮景象。
雲中鵬一面牽著馬兒在人群中走著一面四處觀望,看看有沒有馬市,好換匹馬速往武當。
正擠著走著,突然前面傳來幾聲馬嘶,雲中鵬心中一喜,前面有馬市。
果然,往前走不多遠便看到一夥人圍成一圈,圈裡有馬鳴之聲傳出。
雲中鵬走上前去分開眾人,他已晚來了片刻,馬市中只剩下兩匹馬了,其中一匹還算不錯,身高、體壯、四腿有力、毛色純正,還算得上是匹好馬;另一匹卻又小又瘦,毛色雜亂,一看便知是匹劣馬。
雲中鵬相中了那匹大馬,目光一掃,圍者甚多卻不知哪位才是賣主,正當他開口欲詢間,對面有輛馬車駛過來,因街上人多遠遠的便停了下來。
籲---!一聲輕喝,從車上轅上跳下一個青年道士,急匆匆的奔馬市而來。
雲中鵬遠看了馬車一眼,拉車的那匹馬口吐白沫四蹄亂踏,正連連噴著響鼻,看情形那道人也是來買馬的。
場中就這兩匹馬,那匹大馬要是被道士買走那我騎什麼呀?
雲中鵬忙問道:“這馬是誰賣的?”
那道人亦大聲道:“請問誰是馬主?”
“哎,在這兒呢,是我!”人群中走出一個鼠頭獐目的漢子來。
那漢子一看這一下子上來了兩個買馬的,頓時來了精神。
青年道士上前一步,問道:“請問這匹馬怎麼賣?”說著一指那匹高頭大馬。
賣馬的漢子看了看道士,又看了一眼雲中鵬,一晃腦袋,伸出三個指頭。
“什麼,三十兩?”青年道士一皺眉。
這個價錢似乎貴了些,按照市價這匹馬頂多也就值個二十兩銀子。
“三十兩,我買了”雲中鵬也走上前一步。
那漢子晃了晃腦袋,把手往上抬了抬,不知什麼時候三個指頭已變成了四個。
“什麼?四十兩!”
雲中鵬臉色一沉,這不是明擺著趁火打劫麼?這小子可真可惡。
青年道人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唉,情況緊急車裡人可等不得,四十兩就四十兩,買了吧。
“好,四十兩,這匹馬我要了”道人說完從懷中掏出兩
錠紋銀。
待他將銀子遞到賣馬漢子跟前時,眼前一晃,那漢子五指叉開,左右直晃,分明是表示:這馬,五十兩銀子,道人怔住了。
“怎麼樣,要不要?過了這兒方圓百里可就沒有馬市了”賣馬漢子一臉笑意的望了望雲中鵬和那道人。
雲中鵬強忍著怒氣,一指那匹劣馬,道:“這匹馬怎麼賣?”
“哎呀,這位大爺真是好眼光”那漢子見雲中鵬要買那匹劣馬,臉上的笑容更多了,一指那馬道:“身披千金裘,跨下五花馬;我這匹馬便是塞外異種:五花馬”
雲中鵬冷哼一聲,道:“多少銀子?”
賣馬漢子伸出手來正反一比,“一百兩”
人群中頓時傳出一片噓聲,更有人嗤然失笑。
雲中鵬心頭頓時火起,沉聲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似閣下這種做法與無賴又有何異?”
賣馬漢子冷冷一笑,道:“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您買是不買?您要是不買,請您借個光,不要擋了兄弟我的財路”
雲中鵬的涵養再好此時也按奈不住,況且他心繫兒子的安危,哪有閒情在這裡跟他胡扯?
雲中鵬冷哼聲中身形一閃,探手便抓住了賣馬漢子的肩頭。
賣馬漢子見狀往後一掙,可是憑他又怎能在雲中鵬的手下掙脫。
賣馬漢子見掙不脫遂大叫道:“怎麼著?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強搶不成?”
雲中鵬一聲冷笑,道:“好說了,在下有要事在身,如今就先借你的馬用用,待我辦完事後再還給你”
“不行!”賣馬漢子大聲叫道。
雲中鵬一笑,手中暗暗一發力。
“哎呀!、、、”賣馬漢子頓時殺豬般嚎叫起來。
這小子大概平日人緣並不怎麼樣,此刻雖已疼得呲牙咧嘴、鬼哭狼嚎,但圍觀眾人中卻無一人給他說情,更有甚者居然拍手稱快起來。
一邊的青年道士道:“這位大哥請放手吧,俗話說漫天要價落地還錢,你不買他的馬也就算了,又何必強人所難呢?”
雲中鵬似乎也覺得自己盛怒之下有些過火了,聞聽此言忙一收手。
賣馬漢子緊忙退出去幾步,一雙眼睛瞪著雲中鵬,張了張嘴想罵兩句,可倒底還是沒敢罵出來。
雲中鵬打量了一番青年道人,心中一動,道:“敢問這位道長可否是武當門下?”
那道人似乎沒怎麼聽清雲中鵬的話,卻轉身對賣馬漢子道:“這位大哥,我有急事要趕去杭州,我身上就只有四十兩銀子,你看能不能、、、?”
賣馬的漢子看了看他,剛才道人替他解了圍,多少心存感激,一揮手道:“出門在外都不容易,誰能沒有個急事呢?這樣吧,這匹馬你牽走,就給二十兩銀子得了”
說著從道人手中拿起一錠銀子,在手中掂了掂,“牽走吧”
“多謝,多謝了!”道人一面道謝一面便過來馬。
“慢!”雲中鵬上前一步擋在馬前,“不知道長是否武當門下?”
道人看了看雲中鵬,反問道:“有何見教?”
雲中鵬拱了拱手,道:“道長既是武當門下,不知近日可否見過一位名叫雲子淵的雪神門弟子?”
道人臉色微微一變,目光如電盯在雲中鵬臉上,道:“閣下何人?”
雲中鵬見道人臉上神色有異,心中頓時起疑,沉聲道:“道長還未曾答我所問”
道人連連搖頭,道:“我下山已久,不知道,沒見過”
雲中鵬心中更疑,沉聲道:“不知道長是武當哪位真人門下?”
道人微微遲疑了一下,本不想回答,可是又不便示弱
於人,沉吟了一下緩緩道:“貧道一塵,家師清風”
武當三老,名揚天下,雲中鵬雖未見過清風道人,但卻早有耳聞。
“原來是清風道長的高足,失敬”雲中鵬又拱了拱手。一塵道:“不知閣下是何人?”
雲中鵬一笑道:“我乃雪神門下雲中鵬,剛才向道長提及的便是犬子,他奉敝門主之命去武當送信,道長身為武當三老的高足,又是從武當而來,想必一定已見過犬子了吧?”
“什麼,你是雲子淵的父親?”一塵大吃一驚。
“不錯”雲中鵬點點頭。
“請雲大俠借一步說話”一塵牽馬便走。
雲中鵬心中一動,忙隨他而行。
二人一前一後片刻間便來到一塵道人剛才駕來的馬車前。
一塵停下腳步,喊道:“師父”
布簾一動,從馬車上閃出一位白髮道人,“一塵,他是何人?”
“師父,這位雲中鵬大俠是雲少俠的父親”一塵答道。雲中鵬一拱手,道:“這位可是清風道長?”
清風一聽此人是雲中鵬,忙道:“原來是雲大俠,恕貧道眼拙,失禮了”
這時馬車上已有人喊道:“爹爹!”
噫!這不是淵兒的聲音麼?
他怎麼在馬車裡?
雲中鵬一拱手,“敢問道長,車內可是犬子麼?”
清風點點頭,嘆了口氣道:“雲大俠先上車看看吧,稍後貧道再和你細說”
雲中鵬一驚,“淵兒,你怎麼了”
雲中鵬跨上馬車一挑布簾。
雲子淵靜靜的躺在車廂裡,身下墊著一層厚厚的棉氈,身上左一道右一道的纏滿了繃帶,臉色略顯憔悴。
雲中鵬見兒子雖然滿身是傷但杆無性命之憂,心中稍定,道:“淵兒,你這是怎麼受的傷?”
雲子淵展顏一笑,道:“爹,我沒事了,多虧了清風道長師徒,要不然兒此刻恐怕屍骨早寒了”
接著雲子淵便把在武當所發生的事前前後後仔細說了一遍。
雲中鵬聽完後臉罩寒霜,想不到百合神教計劃如此周密,行動如此快捷,手法如此殘忍。
“爹,我這兒沒什麼事了,有清風道長護送我回去就行了,你趕快去少林吧,小鈴兒現在也不知怎樣了”雲子淵一臉的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