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後的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又到了週五。
清晨，早讀課上。
符生戴著眼鏡，一臉嚴肅地站在講臺上。
他許久未語，只是一口一口地品著茶。
平時善於觀察的學生們，在這時也完全猜不透他臉上的表情是什麼意思。
看起來很放鬆，但又好像有種緊繃的嚴肅感。
十分難評。
不過，有同學從小道訊息那裡聽說月考成績出來了，今天就要公佈。
憑藉此訊息，大家又看向講臺上的老師，想猜猜他在想什麼。
沒等學生們再往下揣摩班主任的心思，符生冷不丁開口:
“經過本週全校教師的努力，試卷終於評改出來了。”
此話一出，臺下學生們心上的弦立即繃緊。
雖然有些同學已經知道這件事，但還是莫名緊張。
半晌，符生合上杯蓋，挪動腳步道:“這次高一年級的平均成績不是很出色。”他的臉上頓時浮上一層失落的神色。
“但是！”他語氣加重，臉上的神色絲毫不見放鬆。
由於語速過慢，臺下的學生聽得心裡直癢癢。
原本極其緊張的林舒也沒了耐心，低聲對柳榆吐槽:“老符說話的速度怎麼一天比一天慢。”
這時，班裡慢慢出現一些輕快稀疏的聲音。
看來不止林舒一個人沒了耐力。
柳榆輕笑一聲，壓低聲音道:“習慣就好。”
確實需要慢慢適應，畢竟每天說話的語氣都這麼鄭重的老師如實不多見。
符生說話像在唱美聲，時而高亢、時而平緩，“但是”後面的那句話他終於說出來:
“咱們班這次表現得非常好，平均成績全校第一。”他刻意加重了“第一”的字音。
說罷，符生的臉上立馬顯現出自豪。
臺下的學生也很給力，他這句話說完，班裡立即響起整齊的掌聲。
林舒一時沒反應過來，如夢初醒般對一旁的柳榆說:“嚇死了，我還以為咱們班考得不好呢！”她長舒了一口氣。
“自信點，你要相信我們班同學的實力。”柳榆至心地為班級感到開心。
這陣激烈的掌聲持續了很久。
直到，符生揮手示意大家停下，他臉上洋溢著掛彩般的笑意，再言:
“看來大家都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嘛！”
聞言，臺下的學生竟莫名有些羞澀，可能是內心的小心思被老師戳破了，但更多的學生是高興的、自豪的。
在這一刻，他們覺得覺得這一個多月的努力沒有白費。
不過，對於還不知道具體成績的他們，現在開心未免有些太早。
然而，正當大家懷著忐忑地心情去猜想具體成績時，符生激動開口:
“再和大家說個好訊息，這次月考成績的年級第一和第二都在我們班！”
說罷，臺下的學生們開始躁動起來，不約而同地討論起誰是年級第一?誰是年級第二?
柳榆一改往日的自信，心裡自發地有些緊張。
然而她絲毫不露破綻，表現得依舊鎮定，如坐針氈般待在座位上。
林舒作為柳榆多年的好朋友，看出了她的些許緊張，但沒有直言，她想了個法子試圖幫柳榆舒緩一下內心的緊張。
於是她湊近道:
“我賭一張專輯，這次月考的年級第一絕對是你。”
柳榆被她的冷幽默的語氣逗笑了，偏過頭對她說:“就你嘴甜。”
這時，後排的陳引看到她側臉漾出的笑意，不自覺地想起她考試前的說過的話。
不過，陳引不怕。
第一也好，第二也罷。
名次從來都不是他在意的東西。
他很佩服柳榆的決心和意志。
陳引從沒想過和她一決高下，一爭高低。
但他也絕不會在考試中讓著柳榆，因為他知道真正優秀的強者沒有退讓可言。
勝利者，他是，柳榆也是。
符生給大家留了充分的想象和討論的時間，一時半會兒也沒有去幹擾同學們。
班裡的同學們別提對第一第二有多感興趣。
有個女生信誓旦旦道:“我猜第一是副班長。”
“我也覺得，畢竟陳引的中考成績是年級第一，自升學以來各科成績也都是名列前茅的。”
“我不這麼認為，我感覺這次的年級第一是班長，她成績也很好的，再加上她平時那麼努力。”
大家的說法各異，但都在陳引和柳榆中進行抉擇。
這時，他們中有個成績還不錯的男生打趣道:“你們怎麼一個個的都覺得第一是班長或者副班長啊，萬一第一是我呢。”
一旁的女生們都朝他撇撇嘴，然後滿臉無語地轉過身回到座位上。
“誒……你們怎麼這樣?說不定第一真的是是我。”那名男生支支吾吾地說道。
坐在他旁邊的男生實在看不下去，正經地對他說:
“兄臺如此自信，小生實乃佩服！”隨後朝他豎起大拇指。
轉瞬，大家全都停止討論。
班主任先是賣了個關子，不緊不慢道:“看來大家對年級第一和年級第二很感興趣啊！”
符生臉上笑意明顯，他走下臺，有意地看向柳榆。
在沒人注意之前，迅速收回視線。
“這次月考的第一是我們的班長，柳榆同學。”
霎時，班裡一片譁然，無論是猜到的還是沒猜到的，多多少少有些驚訝。
隨後，班裡不約而同地響起一片掌聲。
柳榆的臉上沒太多波瀾，但內心是真的高興。
與當初的勢在必得相比，她現在反倒有種釋然感。
她做到了。
柳榆的平靜與一旁的林舒形成鮮明對比。
林舒的笑顏上滿是掩飾不住的激動，“年級第一誒，你做到了！”言畢，她拍了拍柳榆的肩。
一語未完，符生的視線又往陳引的方向掃去。
陳引大概早就料到柳榆會超過他，不過他對自己沒太多失望，畢竟優秀的人都是各憑本事，他不可能永遠都是排名榜上的top1。
只見他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熱衷的笑容，一雙冷眼也多了幾份暖意。
待符生注意到陳引時，發現他的面容上更為顯眼的是那一抹笑容，雖然符生不太懂，但他覺得那是成績優異者該有的從容、恭喜的態度。
見此，符生欣慰道:“年級第二是副班長，陳引。”
可能是第二效應吧，班裡的掌聲變得有些淡薄和機械化。
宣佈完好訊息後，符生仔細想來，認為之前實在是輕視了柳榆，內心久存半分愧疚。
臨近早讀下課，符生說:“等會兒下課後，大家可以去教學樓底下看看新張貼的成績排名榜，那裡的每科成績寫得都特別清楚，你們可以記下來。”
下課後。
高一教學樓下的成績榜單前擠滿密密麻麻的人群。
柳榆拉著林舒艱難地從人群中央開闢出一條道路，她們擠到最左邊的榜單前。
柳榆輕鬆地在最頂端找到自己的名字，雖然早就知道自己的排名，但親眼看見後還是會覺得更加安心。
不一會兒，她的身旁傳來林舒的尖叫聲。
柳榆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排名榜上赫然顯現出幾個大字——林舒，56名。
還沒等柳榆開口恭喜，林舒就語無倫次道:“我……居然進前一百名了！”
懷石一中作為容城有名的好高中，成績好的一抓一大把，再加上高一年級有一千六百多人，名次競爭別提有多激烈。
所以林舒屬實沒想到自己能進前一百。
柳榆不再鎮定，高興明顯掩蓋不住激動，她由衷而言:“恭喜你啊！”
隨著越來越多的學生往成績排行榜前湧，柳榆和林舒打算離開這裡。
剛轉頭，柳榆就對上陳引的視線，人潮湧動，兩人之間隔著不到三十公分的距離。
沸反盈天中，陳引怔住，排名榜作為背景，在他眼前的是那個滿身都閃爍著自信大方的女孩。
柳榆盯住他的雙眸，微笑著淡定道:“超過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