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臉上的紅暈看起來相當的不正常,但我覺得可能就是那些罌粟花的作用,因此我們還是將重點放在了那些逐漸露出面來的棺材上。
但是現在的慕容雪似乎並沒有之前那種氣勢洶湧的模樣了,所以她絲毫沒有吝嗇自己那雙百嫩的手,埋頭比我們兩個大男人挖的都要起勁。
完事之後,這裡的罌粟花也差不多是被掘出來了一半,這些應該是那片墓地裡的所有棺材了吧,每一口棺材都有被人開啟過的痕跡,而且有的棺材裡面是放了兩具屍體。
這些屍體我們並不陌生,對於村民,我還是有些感情的,所以我必須幫助他們重新入土為安。
李文道數了數,說差不多就是在殯儀館丟失的那些屍體,憑藉著腦袋裡深刻的記憶,我能夠把躺在這裡的村民們清晰的對上名字。
其中,還有那對老人,他們的命不算好,死的之後還是沒有留下全屍。
沒錯,這裡的村民都沒有留下全屍,由於被折騰了那麼多次,現在他們身上像是批了一層硬殼似的,再風乾幾日恐怕就可以變成木乃伊模樣了。
我懷著相當沉重的心情,同李文道和慕容雪一起,念下了能夠讓他們安然入睡的沉睡咒,這些人的怨念我們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只是目前能夠安慰他們的方式,也就只有這樣了。
我皺著眉頭雙手合十,嘴巴里迅速念著那些沉睡咒,我腦海裡浮現了許多張面孔,他們均是過電影似的一個接著一個的同我微笑,然後同我說著再見。
然後那一張張面孔漸漸變成猙獰可怕的模樣,我知道這是我心神不寧的前奏,所以我努力讓那沉睡咒的字眼通通佔據我的大腦,我在努力懺悔。
那些村民的面孔終於變得安靜下來,我一直在唸著沉睡咒,從這幾十張面孔中,找尋著我最熟悉的那張臉,有刀疤的那個是王鐵柱,站在他身邊的分別是他的媳婦和兒子,向前幾步是收留我們的好心大哥,對於他的死,我表示相當不忍……
我用奮力用意念支撐著自己的大腦,為了刻意提醒自己,我必須大聲背出了那沉睡咒,沒有看到我想要見到的人我很著急,所以語速也在急劇加快。
知道我急促的語氣讓自己的呼吸不暢時,我才讓自己冷靜下來,承認這個現實。
“為什麼,我沒有找到她?”
我失魂落魄的向李文道發出疑問,他只是輕嘆了一聲,說這個事情,他是算不出來的。
不知道為什麼,旁邊的慕容雪竟然捂著嘴巴發出一陣輕笑來,我知道她是故意讓我聽到的,但是如此光明正大的表現出來自己的真實想法,不像是慕容雪的風格。
“呵呵,找不到咯。”
“找不到咯……找不到好啊……”
她說第一句話的時候我並不想同她產生糾紛,但是她臉上的得意洋洋的表情實在是讓爺們收不住脾氣了。
“慕容雪,你可不要得寸進尺,把我逼急了,我……”
我氣急敗壞的盯著她,但是慕容雪依舊是沒有聽到我的警告似的,反而比之前更加開心了。
長長的指甲蓋裡還藏著剛剛扒棺材時的泥土,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抓了一把罌粟花,攥了一束放在手心裡的,心裡的美全部都寫在了臉上。
我越來越覺得這個女人變得不正常了。
但是,現在她嘴巴里說出來的那些話已經讓我徹底被憤怒衝昏了頭腦。
“王銘,沈雪是死了麼?”她突然安靜下來,樣子陰森森的同我對視,說話時已經相當傷感了。
我張張嘴巴,雖然一直在欺騙自己,但是這個或許就是事實了,我垂下眸子輕輕點頭,“對,她……可能永遠不會回來了。”
啪的一聲,那束罌粟花被她掉在了腳邊,上邊還有些花骨朵,但是已經被折斷了頭,再過幾日就要同這些泥土截然一體了。
但是慕容雪突如其來的表情變化讓我相當承受不住。
“哈哈……死了?死了好啊,死了就沒有人和我搶你了,她壞人,她該死,該死。”
我幾乎能夠聽到她將後槽牙咬的咯吱作響的聲音,所以我已經無意識的攥緊了拳頭,抬腳將她準備撿起來的花朵亂踩一通。
然而慕容雪卻像是發瘋了一般,跪在地上緊緊抱住我的腳,“不要,不要他們都是我的好朋友,你應該去打那個壞女人。”
慕容雪最後乾脆是將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然後將那些碎掉的花瓣一顆顆兜在了一起,一臉虔誠的將它們舉過了頭頂。
“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沒有照顧好你們,我會為你們報仇的。”
說完,她將那些零零散散的花瓣一把拋向了空中,轉過頭來看我的時候已經是淚流滿面,但是眼神裡寫滿是報仇雪恨的憤怒。
我手上沒啥功夫,所以自然是招架不住她的突然襲擊的,又是老樣子,將我撲倒在地後,雙手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
被我吸進體內的空氣越來越稀薄,後來我聽到了李文道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傢伙沒有大聲喝止她,反而是在溫聲細語的勸導。
沒錯,就是在同她商量著。
“來,鬆開手,有什麼仇,交給師哥,師哥一定不會輕饒了這小子的。”
卡在我喉結上的力度正在逐漸放輕,我翻了個白眼,趁著李文道催眠似的將慕容雪拽走的時候,一個囫圇跑到了一旁,氧氣爭先恐後的跑進我張大了的嘴巴里。
“李哥,這女人瘋了是吧?”
我沒好氣的衝著他們那邊低聲吼了一下,擔心慕容雪還會突然發瘋,我心裡依舊是突突的沒有完全淡定下來。
李文道沒有理我,而是一臉溫柔的面向慕容雪,拿出一串珠子,在她面前晃了幾下之後,背對著我的慕容雪便緩緩倒向了李文道的肩膀。
“過來吧。”
李文道冷冷的咳了一聲,然後一臉沉重的衝我招著手。
李文道直接把著女人交在了我懷裡,說他抱著太不合適了。
躺在我懷裡的慕容雪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有的只是她臉上少有的那份恬靜,又彎又長的睫毛讓她看起來就像是童話故事裡的公主般高貴。
李文道說那些罌粟花是由埋在下面的那些屍體才存活下來的,所以那些噬氣源源不斷的供養著這些罌粟花,才讓他們在這季節開的如此旺盛,摘了他們,後果可想而知了。
但是如果不是有人提前在這裡下了什麼蠱的話,也不會讓慕容雪變成現在這副糟糕的模樣。
一旦粘上了這些罌粟花的汁液,便會讓人產生許許多多的錯覺,但是這些都是平時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所以,慕容雪剛剛有啥說啥的表現,完全是在解放自己的天性。
但是我無法理解慕容雪後來要一心將我掐死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我想,你還是等她醒來之後再問她比較靠譜。”
確定了慕容雪無大礙之後,李文道說話的語氣又有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意思了,眼神怪異的睨了一眼躺在我懷裡的慕容雪,還沒等我開口問便主動回答了。
“抱著吧,估計我們下山之後,她的毒也就解開了,但是如果你小子如果敢對她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可不要怪哥哥沒提醒你啊……”
李文道說他也不確定中途被我叫醒的慕容雪會是什麼樣的反應,總之,後果是要我自負。
甭管他說的是真是假,我更是小心翼翼的,供著神似的,下山的時候儘量讓自己的身體保持平衡,幸虧這女人體重不算太重,但走到山下的時候我也已經是滿頭大汗了。
李文道知道我想要找的人是誰,但是又不忍心戳我痛處,不過,對於沈雪的下落,我不得不將找尋範圍擴大到更大的範圍。
“或許她現在正在城裡等著我們呢,是吧?”
我艱難的衝著李文道擠出來一個微笑,他無力的張開嘴巴,卻不知道要說什麼來安慰我,隨後便感覺到眼眶有些溼潤,視線也逐漸變得模糊。
但是這種悲傷沉悶僅僅持續了幾秒鐘便被突然醒來的慕容雪打破了。
她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滿臉悲憤的我,空氣凝滯了幾秒之後,她便觸電似的從我懷裡彈開了,
“王銘你……”
她雙頰緋紅的指著我,然後迅速掃過自己身上的衣服。
“我,我什麼我,你剛剛都要把我殺了,我還得費勁扒瞎的把你從山上抱下來,來,你說說清楚,剛剛為什麼要掐死我?”
但是慕容雪並沒有找到後半句話的重點,“你抱我,下山的?”
看她臉上好像是偷偷閃過一絲絲愉悅的,但是之前那副恬靜的表情又恢復成李莫愁的模樣確實讓人一時難以接受。
“我就抱你了,怎麼著吧,說吧,你為什麼要殺我,啊?”
我越是強調“抱”這個字,慕容雪臉上的表情就越是有意思,最後我竟然懟的她羞紅了臉,更是讓我感覺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