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有些凌亂的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沈雪回來的這種激動，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自己多喝幾杯。
讓這種喜悅在心中存活的時間更久一些。
馬總只是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了兩句，可能是沈雪長得太好看了吧，讓向來老實的馬總不敢多看她一眼。
“馬哥，聽說您現在還是孑然一身呢，要不要我幫你找個靠譜的媳婦？”
我趴在他耳朵上，能夠幫著沈雪物色一個好男人，這也算是我這當哥的沒白被人叫哥。
馬總聽了之後好像更是不好意思了，“不，這個我，我有，在老家呢。”
沈雪好像聽到了我們的談話，垂著頭不再說話，
這時候就可以顯出來慕容雪那張嘴巴的重要性了，“是啊，沈雪，一個人生活肯定不去兩個人在一起過得輕鬆，所以，倒不如……”
這是我們倆第一次在同一件事上保持高度統一，我一高興更是多吞了一杯酒。
“不用了，我的事，以後再說。”
沈雪蚊子似的哼出來這一句。
好吧，女人總是這樣，口是心非啊。
我想拉著馬總多扯幾句，他卻表現的有些慌張的樣子，我喝醉了眼神看不太清，也許是像沈雪一樣不好意思，所以任憑我們怎麼挽留他都要離開，說樓上還有幾桌客人。
讓他滿身酒氣的去照顧客人，我倒還真有些不好意思了，所以便沒多說。
慕容雪好像對於自己剛剛提出來的那個建議相當自信，所以現在已經恬不知恥的跑來我這邊邀功請賞了。
只是我現在連路都走不成個了，同她說的話更是容易收不住了。
“王銘，你說如果沈雪嫁過去了，那麼她是不是得叫我嫂子了？”
我“嗯”了一聲之後，馬上搖頭。
“前半句我認可，嫂子？你覺得可能嗎？”
對於我的回答，她沒有來氣，反而是繼續恬不知恥，說把沈雪交給馬總那麼老實的人手裡肯定是妥妥的。
我點頭承認，至於最後說了些什麼，完全是沒有意識的了。
“王銘哥哥，我不會嫁給他的，所以，你們不要再說了好嗎？”
這是我第二天酒醒了之後沈雪同我講出來的第一句話，或許是昨天晚上她被這個問題折磨的沒有睡好，所以現在眼睛裡滿是血絲，臉色也是蠟黃蠟黃的。
我不記得昨天自己具體說了些什麼，但是要給沈雪找物件這個事，我保留了些殘存的記憶的。
“你來，哥給你好好聊聊。”
慕容雪早晨跟著李文道出去晨練去了，所以暫時不會有人出來作妖。
沈雪終究是沒有說出來自己為什麼會有孤身一聲的原因，從那張略顯侷促的表情裡我非常想要找到答案，但是她明顯是在隱藏著什麼。
“好吧，但是萬一到時候你想開了，找到了，一定要把那個小子領過來，讓哥幫你好好把把關啊。”
“好，我答應你，王銘哥哥。”
我揉了揉她的乾枯的頭髮，她抬頭看我的那一瞬間不知道為什麼會讓我感覺到有些異樣的驚悚。
或許是昨天的酒勁還沒有過去，我依舊有些全身乏力的感覺。
我說要去房間裡睡個回籠覺，沈雪一個問題突然讓我起身的動作僵在了半空中。
“王銘哥哥，你個慕容雪真的是要在一起了嗎？”
我很奇怪她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心直口快了，我艱澀的擠出一個微笑，告訴她這件事也是要以後再說。
她撇撇嘴，似乎是在苦笑。
我在床上躺著，不料做了噩夢。
睜開眼睛看到一個面色的蒼白的人臉就這樣直勾勾的等著我醒過來，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對不起，小雪，哥，哥剛剛不知道是你，哥做個噩夢，所以……”
沈雪沒有多說什麼，一臉溫柔的幫我塞好被角，還問我要不要喝點蜂蜜水。
她一直是守在我床邊的，但是剛剛看到她的那一幕，一掃我所有的睏意。
我說喝，她馬上將水遞了了過來，可是我嚐了一口，發現是白開水。
她有些期待的看著我的表情停頓了幾秒鐘，終於想起來自己好像忘記加什麼東西了。
“我好像忘記放蜂蜜了，嘿嘿……王銘哥哥，我現在就去拿給你。”
抿了抿有些乾澀的嘴唇，我覺得這個小姑娘好像沒有那麼可愛了，為什麼最近總是一副失了魂的樣子。
我呆呆的點頭，然後揚聲提醒她蜂蜜放在了哪個櫃子裡面，但是稍稍用力，胸腔卻在隱隱作痛。
叮鈴鈴……
我輕輕捶打著胸口，拿起了手機，螢幕上面蹦噠的著的是馬總的名字。
“兄弟，昨天不好意思啊，照顧不周。”
我知道馬總為人實在，但是他大可不必為了這麼點小事打來電話的。
我清了清嗓子，杯子裡的白開水已經見底，沈雪的蜂蜜現在還沒有看到蹤影。
馬總神秘的問我現在旁邊有沒有人，然後才昨天昨天讓他一夜未眠的事情講了出來。
我們走了以後，他專門找到了剛剛來的那個小夥計，同他介紹著我。
他委婉的說明了昨天確實是我誤會那個店裡新來的夥計了，他數了一遍，我們就是三個人沒有錯。
而且他最後抖著聲音問我，為什麼要對著空氣說話，為什麼要對著空氣幫著他張羅婚姻大事。
他說我當時醉醺醺的壓根就沒把酒倒進嘴巴里，而是嘩啦在倒在了地上，飯桌上的人除了他好像都在同那個空蕩蕩的位置說話。
他當時有些微醺，但是看到我越說越起勁，他懷疑是不是自己產生了幻覺，不過最後同那小夥計核對一番之後，確實是我們在和空氣說了一晚上的話。
“空氣？”
啪的一聲，我手裡的杯子掉在了地上，玻璃四濺，我心頭一緊，只感覺被什麼東西狠狠抓了一下，鬆開後已經是同這地上的玻璃渣子一樣四分五裂了。
是啊，鬼魂是不會吃東西的，是不會喝她生前最喜歡的柳澄汁的。
控制不住的淚水就這樣一顆接著一顆的打在我的手背上，沈雪向我們隱瞞了她已經化作鬼魂的事實，沒想到我竟然是第一個知道的。
聞聲趕來的沈雪手裡空蕩蕩的，“王銘哥哥，你別動，我去，我去拿掃把。”
我重新躺在床上，然後重重咳了兩聲，讓那些眼淚盡最大可能的倒流回我的嗓子裡。
我吞了下鹹鹹的眼淚，然後猛吸溜了一下鼻子，“沒事，等慕容雪來了，讓她收拾吧。”
這完全是我無意識之下說出來的一句話，蹲在地上撿碎片的沈雪不知道怎麼的割破了手，我知道盡管她吃痛的叫了一聲，我依舊不會看到人類的血液。
“沒事吧。”
我將目光落在她那隱約散發出來戾氣的腦袋上，現在終於有理由可以解釋為什麼她總是面色蒼白，頭髮如枯草般了。
我忘了，鬼是不會有什麼痛覺的。所以她剛剛吃痛的一聲，只是為了不引起我的懷疑罷了。
看著遲遲不敢同我對視的沈雪，我只覺得有些心酸無力。
“王銘哥哥，我重新給你衝了一杯蜂蜜水。”
她收拾妥當之後，桌上確實是擺了一杯蜂蜜水，但是不論放再多的蜂蜜也解不了我心中的苦澀和愧疚了。
仔細觀察，我發現現在的沈雪的舉手投足已經比之前要僵硬多了。
但是，她依舊在賣力的想要把擋在了面前的幾縷頭髮撩上去。
我順勢伸手幫她整整頭髮，同她指尖相觸的時候，我心一沉，王銘承認吧，這個姑娘已經沒有任何溫度了。
我盡力掩飾住心裡的失落，取而代之的是顫抖的聲音。
“小雪，如果你願意，哥可以陪在你身邊，一輩子。”
我緊緊握住那雙沒有溫度的小手，她泛白嘴唇竟然隱約出現了一絲血色，但那只是我的一恍惚，便看不到了。
她下意識的往後縮，但還是被我牢牢抓住了。
“王銘哥哥，你別這樣，我……我怕待會慕容雪來了……”
她瑟瑟發抖的看著我，紅紅的眼睛裡有些空洞，她的表情甚是悲傷，但是那雙眼睛裡卻看不到半滴眼淚。
我於心不忍的看著她孤身一人介於被排除在了兩個世界之外，我有心想要幫她渡魂，可是我覺得我的懺悔還不夠多。
不知道慕容雪是否看懂了我的意思，眸子裡的感情也是我越來越捉摸不透的了。
“放心，有哥在，沒有人可以傷害你了。”
她張了張嘴巴，帶著哭腔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淒厲，但是依舊沒有承認自己已經變成鬼魂，或許，她同我一樣，遲遲不肯接受這個事實吧。
從確定她已經變成幽魂的那一刻我便決定了，一定要好好守護她。
雖然李文道並沒有同我提起過有孤魂可以在人間安然無恙的儲存那麼久的先例，但是我相信我一定可以找到些法子的。
我一時無法收起心裡的悲傷，恰好這時候慕容雪推門進來了。
“太陽都曬屁股了，怎麼還……”
沈雪掙扎了幾下，還是把手抽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