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區和市局距離不近,幸好現在是晚上,高架上空的很,車都看不大到。
陸生車開的飛快,我手把著扶手整顆心都提了起來,“哥們兒,咱商量下,能慢點不?”
“不是你急著找人麼?”
陸生挑眉看我。
得,您沒說錯。
我嚥了咽口水,索性閉上眼休息。
一口氣寫了有五個多小時的符篆,我不管肉體上還是精神上都挺累的,後面又為了兩人著急上火的,現在還真有點兒困。
為了一會兒保持更好的狀態,我還真就麼睡過去了,等陸生拍醒我的時候都過了三十分鐘了。
“到了,我同事把地址發我了,你看看。”
陸生給我看了他手機裡的一條訊息,寫的是家KTV的名字,我還挺眼熟。
嘖,居然是白天華的地盤啊,不過張家店後來被區政府收購了,說要用來建個工業中心。同時區政府還收了那一片所有的店面,用的價錢也不高。
畢竟人家用的是政府的名頭,怎麼可能給開高價。
當時我還在給徐陽做事呢,多少聽到一些內幕訊息。
表面上看是區政府為了G市的發展和環境特意在城北區比較偏僻的地方劃出了一塊來,預備造一個不亞於S市漕河涇的工業中心。
其實內裡區政府會選這塊地是因為當時徐陽和白天華暗地裡搶地盤斗的太兇,惹毛了政府的人,乾脆就讓兩邊的人要麼給地盤,要麼給一大筆錢。
那會兒徐陽手裡的地盤還只有城南區,城東那一半還不歸他管,就是因為要爭那塊地才會鬧得那麼大的。
而城南區在他的手裡發展的相當好,地下市場如火如荼,以前白天華也不是沒眼紅過,可惜了徐陽這個人比後者更有腦子,玩兒心臟分分鐘秒殺人的那一種。
大好的地盤,不管割出去哪一塊都心疼,恰好徐陽那時候賺的不少,盆滿缽滿的,那些錢在老百姓眼裡或許是幾輩子都不一定能賺得到的,但在他那兒也就一年的利潤。
徐陽狠狠心,直接給了錢,區政府就沒動他的地。
相反,白天華就比較慘了,和徐陽為了爭城東的控制權鬧了個兩敗俱傷,錢又投到境外做生意去了,一時半會兒的不好拿回來,只能把城北區這塊比較偏的地給了區政府。
徐陽知道這事兒的時候可沒少樂,也正是因為區政府的這一手神來之筆,把他本來要輸掉的城東區話語權硬生生拿下了一半。
這件事到現在還是白天華心裡的痛,見不得人說,誰說就跟誰急。
我腦子裡把事兒過了一遍,在陸生眼裡看來就是我莫名的愣了幾秒。
“你怎麼了?”
他不解的問道,我擺擺手說沒事兒,想到了些不相干的而已。
不過嘛,也並不是完全不相干。
我記得徐陽和白天華爭城東區的時候雙方沒給少給對方添堵,而白天華本來是有打算發展一下這一塊兒的,這家KTV就是其中一個相當賺錢的地盤。
徐陽還讓我帶人來鬧騰過,否則的話我也不會記得那麼清楚。
在我之後,徐陽帶著手下幾個得力的幫手,和白天華在這兒血拼了一場,死了不少人呢。
當然,屍體埋在那兒就不是我會去問的了。
我只要知道,這家叫做“天堂”的KTV會所曾經死過幾十個人就行了,生前還都是刀口舔血的那一種。
下了車,我拿了兩張第三目符,順帶給陸生也開了冥途,這樣方便一些,起碼他看我捉鬼的時候不會像在看二傻子了。
“跟緊我哈,別到處亂看,在這裡迷路了光憑你一個人不一定走的出去。”
我說著環視四周,區政府拿下這塊地之後並沒有立刻開工,空放了挺長時間的,一直到現在還沒動土。
於是乎,荒涼寬闊的街道上,飄蕩著零零星星的鬼魂,聞到人味兒後緩緩朝著我們靠過來,我能感覺到森冷的陰風和隱隱的淒厲鬼叫。
“……這,什麼東西……”
陸生傻了,頭一回直面鬼魂的年輕警官繃緊了臉,兩手保持著拔槍的姿態握著插在腰間槍套裡的手槍。
“嘿,小陸警官你的槍對它們可沒用啊。”我在外套裡摸了摸,好容易找到一根紅線,我用線的兩端分別纏住我和陸生的手腕,和他說要是看不到我的話就跟著線走。
說罷,我有些後悔怎麼出門的時候那麼倉促,揹包也沒帶上。
這會兒我身邊能用的上的就只有幾張下午剛畫的符篆和新買的桃木劍了。
我應該感謝李文道幫我物色的這把桃木劍尺寸偏小,剛好夠別大皮帶上之後遮蓋在外套下,否則的話這會兒連個順手的武器都沒有。
於是我揮舞著手裡的桃木劍砍瓜切菜似的滅了妄想靠近我們的魂魄,這些魂魄上的怨氣不重,用不著我的符篆出手就能搞定,倒是省了我不少力氣。
可惜好景不長,大約走了兩條街,快要到那家KTV的時候,四周猛地颳起一陣陰風,我飛快拽過緊跟著我的陸生,手中一張解煞符朝著風起的方向拍出去,然而終究是晚了一步,被對方站了先機。
“嘻嘻嘻,是王大人啊,多年不見您還是那一副樣子,真俊吶。”
嘶啞的聲線詭異多變,一句話轉了好幾個調,忽男忽女的聽得我難受。
我沉默著沒說話,基本已經猜到是誰。
王家人,自從G市古墓之後就一直出現在我身邊的王家人魂魄。
果然,神秘人收了王家人的魂魄做打手,嘖嘖,真是陰險啊。看來族譜上的名字每次出現,就意味著其中之一被收到他手下了啊。
我眯眼看向前,墨色的魂魄立在馬路中間,比起方才過家家似的小打小鬧要厲害不少。
隨著鬼魂的出現,周圍的景色也發生了變化,從荒涼的商業街區搖身一變,成了古代的車水馬龍。
是的,還真有馬車和店面,熱鬧的很。
不過我知道這都是這鬼的手段,刻意製造出來的幻術罷了。
媽的,要是哥的離魂鏡在身邊,分分鐘就能收拾了這小鬼,哪兒還輪得到對方給我場子看。
“王銘……這,不科學啊。”
陸生悶悶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不由的扯著嘴角苦笑。
“小陸警官吶,你都跟著我走了那麼長路了,還糾結科學啊。”話是這樣說,不過我依然拿出四張鎮煞符,以他為中心結成陣,告訴他不用怕,鬼魂進不來,只要他不要自己犯傻跑出去就成。
陸生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和他平日裡高傲的模樣反差極大,要不是現在不合時宜,我倒是挺想拿出手機給他來個自拍的,拿出去保管他手下的小警員大呼認不出。
安頓好陸生,我轉身認真的盯著眼前悠悠然站在那兒的鬼魂,這貨竟然也不阻止我結陣,是小瞧我呢,還是小瞧我呢,還是小瞧我呢……
“呵呵,你主人是……阿琛?”
我叫出了女鬼婉兒曾經稱呼神秘人的名字,那鬼魂當即冷哼一聲,頓時周圍掀起一陣猛烈的陰風,吹的我瑟瑟發抖,luolu在外的臉頰上多出了幾道血痕。
淡淡的血腥味兒飄散在空中,引得這鬼更加興奮,雙眼瞪得老大。
“我們和阿琛是平等的!只不過我們的目的相同,都是要你死而已!哈哈哈!今天你就死在我的手裡,也算是報了千年前的仇,大家也能夠解脫了!”
鬼魂難聽的嗓子嗷了一聲便朝我衝過來。
其實我很想告訴他,即使我被它殺死了,這些王家人的鬼魂也沒有辦法轉世投胎,怨氣太重了,而且還殺了人,又是阿琛的幫手。
單單這幾條加在一起,需要在陰間承受的懲罰就足夠它們魂飛魄散了。
不過現在可不是坐下嘮嗑談人生的時候,桃木劍橫在胸前,我嘴裡快速的默唸幾句經文,隨後咬破指尖沾著血在劍身上一抹,瞬間桃木劍金光大亮,驅散了一部分朝我靠過來的陰氣,連這幻術都顫抖了一下,露出即將破敗的跡象來。
我手中拿著桃木劍迎面而上直直對上王家鬼魂,當頭一下劈過去,這一下要是命中的話絕對能劈的這鬼元氣大損。
可惜了,對方很聰明,在即將碰到我劍尖的一刻硬是魂魄一散,散到了空中,等我這一劍過去後再次凝聚起來朝我背心攻過來。
“哈哈哈!什麼陰靈王家,不過如此而已!有了陰司大人賜予的力量,今後整個人間都是我們的天下!”
鬼魂發了瘋般的朝我撲上來,濃郁的鬼氣有一瞬甚至壓得我喘不上氣來,握著桃木劍的手指都不自覺的一鬆。
幸虧我反應快,及時回過神避過這一下。
然而只是被輕輕擦到而已,我受傷的地方就像是被砍斷似的痛的刺骨。
我跳開到一邊,一條手臂無力的垂下,半截衣袖被扯落,露出小臂上被劃了十公分長的口子,鮮紅的血不停的滴落下來,黑漆漆的陰氣覆蓋我的傷口上,緩慢腐蝕著我的血肉。
嘶……丫的疼死哥了。
我匆匆記住這鬼說的話,再一次拿著桃木劍迎上放肆大笑著的鬼魂。
隨著一人一鬼的激鬥,周圍的場景不斷崩塌,終於,在我一劍刺中魂魄之後,這古代的街道一晃消失,重新變為城北區的瀝青大馬路。